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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除夕夜的前一晚穆原郑重邀请袁茉去他家一起过除夕,穆原原本做好了艰苦劝说的打算,没想到袁茉很爽快地一口答应。
“你的表情告诉我你很吃惊。”袁茉抱着穆原的胳膊,笑嘻嘻地看着他,穆原那一瞬愣神的表情实在太可爱了。
“嗯,我以为你会拒绝。”穆原虽然是笑着说的,但是语气却很认真。
袁茉挑了挑眉:“我为什么要拒绝,又不是没跟你家里人见过。”
“不紧张?”
袁茉摇头:“不紧张。”
可是,到了除夕那天,早上六点袁茉就醒了,醒来后心脏一阵乱跳,没理由地心里发慌,把她所有的衣服都翻了个遍,虽然不是第一次见穆原家里人了,可是这一次总归是不一样的。
她有些紧张地想到以前妈妈的叮嘱:说话要有礼貌,不要大喊大叫一惊一乍,显得不稳重;衣着要得体,不能太随便;做事要勤快一点;性格要活泼一点不要太死板,但又不能太亢奋……
袁茉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地过这些话,就在这不知不觉间,九点了,穆原打来电话说已经到小区门口了,袁茉急急忙忙地下楼,一见穆原就问他:“你觉得我穿的这一身怎么样?我的妆还好吗?”
穆原仔细看了看,认真地说:“很好看。”
“真的?”袁茉眨了眨眼睛。
袁茉就这么眼巴巴地看着他,终于把穆原逗笑了:“你之前答应得挺爽快的,我还以为你不紧张的,怎么现在突然变得这么紧张了?你把我弄得也心里发慌。”
袁茉鼓了鼓腮帮子:“我倒想不紧张,就是控制不住嘛,想给你家里人留个好印象啊。”
“我爸妈对你印象挺好的。你不要太担心了,今天就是一家人吃吃喝喝,开心过节,要是担心这个,紧张那个就失去聚在一起的意义了。”穆原牵起她的手往前走去拦出租车。
一家人……
袁茉仔细品了品这三字,抿着嘴笑了。
袁茉紧张了一早上,结果一进门,看见站在门口迎接的穆妈,心里一块大石头扑通一下落地,突然就放松了。
穆妈身上有一种平和的气息,特别是她微笑着看人的时候,特别亲切和蔼,让人不知不觉地就内心安定下来。
穆妈挽着袁茉的手坐到沙发上,跟她闲话家常。袁茉越聊越放松,两人居然找到了共同的话题——旅行。
穆妈说:“我年轻的时候要工作,还要养孩子,哪儿有什么时间到处旅游,每次都是等着他们爸爸出差,然后我就跟着去玩两天,后来我们去德国了,手里也有点余钱了,时间也有了,他们爸爸工作忙的时候我就自己一个人去。女人不能老是围着家里那一块地转来转去,还是得出去走走看看,现在不是特流行一句话嘛,世界这么大,我想去看看,省得那些男人老说我们女人是头发长见识短。”
“阿姨您说得太对了。”袁茉对此非常赞同,两人越聊越投机,很快就约好年底去芬兰看极光。
正开心着,穆妈突然问了三个问题,袁茉一时哑口无言。
她问:“你跟穆原准备什么时候结婚?是在国内还是在德国?我什么时候开始准备?”
袁茉眨了眨眼,笑容僵在脸上,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阿姨,您这话题太有跳跃性了,刚刚还在说旅行,怎么突然说道结婚的事情上头去了?
“怎么?你跟穆原还没说到这件事?”穆妈回头看了一眼正在餐厅包春卷的穆原一眼,又对袁茉说,“你们在一起有段时间了吧,穆原没跟你提过结婚?”
袁茉扯出一个尴尬的笑:“我们还没想过结婚。”
穆妈淡淡地“哦”了一声,笑说:“是我太着急了,你们在一起还不长,谈结婚太早了。你别多想,也别有什么压力,我就是问问而已。”
袁茉窘迫地点了点头。
结婚……她还真是没想过。她现在跟穆原这种关系就挺好的,慢慢保持下去,如果一直能这么好或者比这更好,结婚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她不想为了结婚而结婚。
因为晚上才是正餐,于是中午大家就很随意地吃了一碗牛肉面。
到了晚上,穆原准备了一大桌的菜,因为他父母口味清淡,所以多是少油少糖的菜,唯独只有一样不是,酸菜鱼肚。
过年的餐桌上是一定要有一条鱼的,象征年年有余。
鱼的身上最嫩的一块就是鱼肚,酥软绵滑的鱼肚和爽口微辣的酸菜搭在一起,鱼肚的土腥味被酸菜的酸味除去,牙白色的鱼肚沉在暗绿色的酸菜之间,色香味俱全。
穆原说这是他父母有一年去重庆吃到的一道菜,原本不食辛辣,吃过之后,唯一能接受的就是这道酸菜鱼肚。
吃过辣之后,总要有点清淡的解解辣,冬瓜盅就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用掏空的冬瓜代替炖盅作为容器,在里面加入鸡汤和骨头汤,蒸够一个小时,然后再加入咸肉、鸭胗、海米和虾子,再蒸上二十分钟,最后一步撒上火腿。
揭开冬瓜盅的盖子,香味混着热气喷薄而出,汤清如水,鲜甜不腻,冬瓜蒸透了,呈现半透明的状态,隐约能看见里面的各种食材。
经过一天的观察,袁茉发现穆原继承了他母亲的性格,而穆松更像父亲,穆原跟他妈妈一样不太爱说话,
时间就在吃吃喝喝玩笑之间悄无声息地流逝了。在回家的路上,袁茉跟穆原说了穆妈提到结婚的事,穆原问她是怎么想的。
袁茉想了想,说:“我觉得现在提结婚太早了,如果我们俩能够一直这么好,结婚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
穆原点点头表示赞同。
袁茉又提到之前穆原送她房子的事:“这件事你爸妈知道吗?难不成你还真送给我了?”
穆原笑着看她:“我说了送给你就是送给你的,不过是我们两个人住。”
两,两个人?这是……同居?
袁茉惊讶地倒抽一口气,穆原一下就被她紧张的样子逗笑了,捏了捏她的脸颊说:“这么紧张?你不愿意?”
“那倒也没有。”袁茉说,“我不觉得同居是件什么不正经的事,就是觉得……很奇怪,要不,这房子的钱咱们俩一人一半?”她手里有袁文和的一笔遗产,还有一点公司股份,不夸张地说,她一夜之间富了。在此前她根本没打算动这笔钱,但是现在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袁茉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穆原突然变得很严肃,说:“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就算我说得再好听或许也不能让你安心,但是我还是要立下一个保证。”
穆原顿了十几秒,袁茉的心被提到了嗓子眼,他看着她说:“如果我们分手了或者以后离婚了,我什么都不要。”
袁茉突然抖了一下,脑子里轰地一声炸响,隔了好一会儿,她才笑了一下:“我就是这么一说,看把你吓的,净身出户都说出来了。你要真什么都不好,全给我,我真能要吗?再说了你怎么办?是要睡天桥还是睡公园?”
穆原搂住她的肩膀,在她额头上亲吻一下,柔声说:“所以呀,咱们俩得好好的,好好过日子。”
袁茉忽然有些感动,她抽了抽鼻子,抱住他的腰,重重地“嗯”了一声。
之后的春节假期,袁茉先是给李优做了伴娘,陪着她经历了人生最重要最美妙的时刻,看着披上婚纱的李优,袁茉又是开心又是感动,最后她还接到了新娘花束。
婚礼后第二天,袁茉跟穆原一起找装修公司做装修,一起逛了家具和电器,在家具城遇上了带女儿买书桌的冯达。冯达的女儿是个长得很标致的姑娘,见了陌生人丝毫不羞怯,落落大方地跟他们打招呼,小姑娘的声音又甜又脆。
袁茉一见就喜欢上了,直到小姑娘走了都还在看,穆原凑到她耳边问:“喜欢女儿?”
“嗯。”袁茉推开他的脸。
穆原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说:“那我们以后就生女儿,生一个像你的小姑娘。”
袁茉正想说“谁要跟你生孩子”,一抬头,对上他认真的目光,立马变为:“好啊,生女儿。”
从家具城出来,接到刘可可的电话,袁茉和穆原道别,迅速赶到了刘可可家。
唐桑一开门,袁茉气喘吁吁地问:“出什么事了?”脸上一片焦急。唐桑愣了一下,说:“没,没什么事呀。”
“哈?”袁茉糊涂了,“没什么事?那可可这么火急火燎地叫我来干什么?说是有急事找我。”
“急事就是请你来家里吃饭。”穿着围裙,头发挽成一个小团的刘可可从厨房窜出来,笑嘻嘻地拉着袁茉进门,“你先坐,我在做饭,很快就好。”
袁茉无语地看着她:“就是吃饭啊,吓死我了,那你说有急事。”
刘可可眨了眨那双无辜的大眼睛,说:“是有急事啊,我做了好多饺子,你不来,我和唐桑是吃不完的,难道吃不是急事吗?”
“……”
一个小时后……
“我知道你做饭好吃,不知道你包饺子的手艺也这么好。”猪肉白菜馅和猪肉酸菜馅的饺子让唐桑欲罢不能。
刘可可夹了一个饺子,蘸上蘸料,一口下肚,脸上露出满意又得意的表情,说:“做饭是想通的,我的手艺不错吧。”
袁茉和唐桑猛点头:“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刘可可笑得甜甜的,“今天这一顿吃完了,以后再想吃我做的饭可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唐桑问:“为什么呀?”
刘可可说:“我明天就要入组了,大概要四个月才能拍完吧。”
“四个月……”唐桑放下筷子,“四个月啊,可能那个时候我也快去日本了吧。”
“啊?你要走了?”袁茉和刘可可齐声问道。
唐桑笑说:“你们这么惊讶做什么,还有大半年呢,我已经联系好了导师,不出意外的话,我今年就要去日本读博了。”
刘可可急忙问:“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唐桑想了想,说:“得要几年吧。到时候你们可以来日本找我呀,咱们一起玩。”
袁茉突然想起了那个坐在酒店窗台上的女人,她完全不能把那个状如疯癫的女人和现在开朗积极的唐桑联系在一起,唐桑再没有可能会自杀了吧。
“袁茉,袁茉,想什么呢?”唐桑在袁茉眼前挥了挥手。
袁茉低下头笑了笑,说:“我刚刚想到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好像谁都不喜欢谁。”
说到这个,刘可可和唐桑也笑了,刘可可说:“可不是嘛,我还跟唐桑吵过一架,谁能想到我们后来这么好。”
唐桑咧开嘴笑:“你们不说我都忘了。确实是啊,谁能料到我们会这么好,命运这东西挺神奇的。”
那时的唐桑绝望无助,好像离开程泽就活不下去了;那时的刘可可看似没心没肺,其实心里的负担比谁都重,疯狂地想要出头,成名,倔强地不向这个世界认输;那时的袁茉刚经历了一场诡异的重生,就像一个快要爬到山顶上的人被一块巨石砸落到谷底,找不到重生的意义,内心愤怒又颓靡,而现在的她们都以不同的方式经历了一次重生。
“我们会越来越好的吧。”袁茉轻声说。
刘可可勾了勾嘴角,理所当然地说:“当然了,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唐桑举起酒杯:“很高兴认识你们。”
……
这晚,袁茉喝得醉醺醺的,刘可可要留她住下来,袁茉死活不同意,坚持要走,刘可可和唐桑拗不过她只好让她走。
一楼的楼道口,一个黑色的身影靠站在墙边,听到从楼上传来的脚步声,他拍了拍掌,楼道上方的声控灯应声亮了。
袁茉看到那个站在不远处嘴角带笑的青年也跟着笑起来,她飞快地跑下楼,一头扎进他的怀里,双臂吊在他的脖子上,嘟囔说:“你怎么来了?”
“我来接你呀?”
“接我去哪儿?”
“接你回家。”
“好啊。”
人间滋味,恩爱到老。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