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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相濡呆呆的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反复的确认着自己的长相。
那是几张暧昧的不雅照,照片里的人一个是白以沫,另一个就是倪相濡他自己。他这才回忆起来,在他还是安羽尚的时候,在他死前的那个礼拜,在别人寄来威胁白以沫的信封里看到的照片里的人,就是现在他灵魂寄居的这副皮囊的主人。当他的大脑接收到这个讯息时,好像被人打了一闷棍,有那么一刻魂是被震出体外,空落落的,又飘飘忽忽的。
有时候上帝还真是爱开玩笑,总喜欢让理智的人去做做感性的题目,而给逻辑缺失,智商离家出走,只剩情感过剩的倪相濡摆一道,恨不得再死一遍的题目。然而他又不得不去思考和面对这些问题,他现在占据了你相濡的身体,那么原本的倪相濡去了哪里?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他又是发生了什么?他和白以沫显然也沾了关系,他自己又是怎么重生的?
如果他还是原来的安羽尚,那么原本的倪相濡就是他情敌之一,而今重生之后自己心里的情绪如何都无法平复。照片不会说话,真相也不会说话,比复仇更通途的不是复仇本身,大不了一桶汽油玉石俱焚,而是你要先去解开缚在自己身上的绳索,然后才能去获得汽油,再找到接近白以沫的机会。
即使倪相濡逼迫自己的大脑高速运转起来,也不会让生活变得有迹可循。
依凭着生活给出的细微线索,完全解不开命题里的九连环。却要一并背负上他重生后的尴尬处境,背负这个不是安羽尚也不是倪相濡的他自己。
“一颗葡萄有多甜美,用尽了所有图腾和语言描写,想一个人有多想念,那又是文字失效瞬间。”一阵铃声打破了倪相濡的苦恼和沉思。
“喂,你好。”
“收到短信回复是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礼貌,哪怕只回复收到两个字。我幸幸苦苦给你码的这百来个字,你回复收到两个字很累吗?就你手比较精贵,那麻烦以后用你那精贵的手在收到消息后吭一声,好吗?!”
“嗯,我刚没看到,我......”
“可以了,我知道了,反正你那边的信号和你反射弧一样,比较难接收的到,我们是新闻工作者,请保持时刻在线状态好吗?别没事就给我掉线。”
“嗯嗯。”虽然五毛的嘴是刻薄出了一个境界,这种简单的刻薄却以暴制暴的压制了刚才的意识混乱,有时候会疼还算的上有救。
倪相濡看着五毛发来的短信,内容很简单的罗列了五毛的各种渠道的联系方式,和单泽名的信息和联系方式。和他们之后的会面的主要活动场所,是单泽名自己开的摄影工作室。五毛的意思是每个人都需要有别的职业掩饰自己的身份,以便更方便的刺探所需的消息。所以之后的日子他和五毛都要去单泽名的工作室工作以方便活动,一个做摄影助理,主要帮忙布光和拿反光板。而另一个主修图做美工。这些对于新闻专业毕业的两人来说还算是容易上手的。
只是隐约的觉得,自己去做的不是记者,更像是卧底和间谍。再见面的时间是按照正常的朝九晚五的时间作息去。
隔着没多少的时间,就收到来自单泽名的短信。内容大概是:阿相,可能你心里有点抵触,但是张衡说还是要把之前的事做完,不知道你还欧不ok?我看那天你出来情绪挺不好的,如果可以的话回复我。还有之后的工作方针和内容五毛会在工作室制定。
倪相濡打了很多字,看着电脑里的照片,显然不是什么好的事情,和单泽名短信里只字未提的内容,那总不好的预感,从脚底蔓延到大脑皮层。只是还是无法按下发送键,最后都删掉只剩“好的”两个字。如果不去做,就无法知道倪相濡之前发生了什么,经历了什么,去做,才能有接近真相的机会。
至于他这本就想破罐子破摔的破烂人生,没有丝毫惜羽的必要,最糟糕的事也不过是再死一次,他手上比别人多的筹码就是死过一次的经验,和没有太多值得眷恋的人生。不会再希望拿着一对q能打出同花顺的人生,最烂不过是一败涂地,还要计较落地的姿势会有多优美吗
单泽名的车在两个小时后停在了垃圾街的街边,杭州不像帝都那样拥堵,睡觉前在大裤衩,醒来还在大裤衩,但凭着它一点五线城市的地位,晚高峰还是学习了一线城市该有的正确姿势。秋天日落的特别快,不到半个小时就看起来像是入了夜。
“妈,今天同事说要迎新聚餐和ktv,回来会比较晚,不用等我了。”倪相濡酝酿了很久,终于清了嘴里的502胶水,磕磕巴巴的把那捉急的谎言说了出口。
“嗯,你身体不好,自己注意着点。”倪母意外的温婉,甚至眼里有一种意外的疏离感,似乎只是在说句客套话,但是又觉得那也行只是乍一眼的误解而已,毕竟也似乎不该有别的答案。
穿过垃圾街的街道,前调是臭豆腐铁板烧,中调是烤肉,鸡排,肉夹馍,余味是出了垃圾街后还萦绕在鼻尖的糖炒栗子味。然后就能看见单泽名的浅灰色小轿车打着双闪,在看到他之后鸣了鸣喇叭,挂了手里的电话,通话结束的页面闪过白以沫的名字,屏幕就暗了下去。
倪相濡坐进轿车里,单泽名就从驾驶座侧身过来,递了副眼镜给他,“到了之后记得带上。”再没有什么别的交代车就飞驰而出,隐在愈渐浓重的夜色里。
平原地貌交错七扭八拐的小路,在夜色的掩藏下,本就面目全非。虽然根本问题是倪相濡这个路痴根本不认路。车在哪条路,哪个道口停下的,倪相濡全然不知。
只知道单泽名把他送到了一个电梯口就有人把他迎了进去,跟着一个穿着西装服务员样貌的人进去。电梯在三楼停下,又七拐八拐的拐进一个棋牌室一样的地方,看起来有好多的小包间。对于倪相濡这种在ktv都会找不到厕所的人来说,记得自己进了哪里还真是件困难的事。
他被带到一个像厕所边上的储物间,里面虽然狭小却有隔间,打开之后,里面却是豁然开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