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罢官、赐字

刀客非酒仙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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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时节已过中秋,地上已有些凉意。

    见钱御史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魏公公连忙指挥小太监抬来一座木榻,将钱御史轻轻置于榻上,又命人搬来一床锦被盖在他身上。

    见皇上略有些焦躁,魏公公冲小洪公公使了个眼色,小洪公公匆匆而去。

    不多时,一名太医背着一个医箱在小洪公公的带领下快步迈进殿中。

    只见此人一身墨绿官袍,长脸细眼,颌下山羊胡须,原来是那赵太医。

    赵太医见王小六也在殿中,略微有惊奇,却不敢多言。

    他紧走几步来到皇帝近前,跪拜行礼:“微臣奉旨前来,参见圣上,吾皇万岁。”

    “平身吧,赶紧瞧瞧钱御史怎么样了。”皇帝脸上的焦色稍缓,轻声说道。

    “微臣遵旨。”赵太医缓缓起身,走到木榻前。

    见那钱御史紧咬牙冠,呼气急促,气息有些紊乱,他连忙给钱御史切脉行诊。

    片刻后,赵太医轻抚胡须,仔细推敲钱御史的病情。

    皇帝脸上看不出喜怒,踱步走下龙椅,缓声问道:“钱御史病情如何。”

    “回禀圣上,钱大人无甚大事,只是怒火攻心下晕厥过去,微臣这就给他施针,将他唤醒。”

    赵太医向皇帝说明钱御史的情况,随即从医箱中取出一套金针,缓缓扎在钱御史穴道之上,不时出手轻轻捻动。

    王小六见众人目光皆望着钱御史,他有些无聊,远远站着,环顾殿内摆设。

    只见龙椅前方摆着一张紫檀木所制的大案,大案上整整齐齐叠落着厚厚的奏折;前方的笔架挂着数只洁净的狼毫,大案上左首摆着一方石砚,旁边的白玉笔山上,隔着一只饱沾墨汁的毛笔。

    大案前方左首是一只长明灯,此时却未燃起;右首小几上一座雕花香炉,不见青烟袅袅,唯有一股淡香扑鼻,令人心旷神怡。

    龙椅后是一座镶金雕龙的屏风,长宽约莫九尺左右,龙首狰狞尽显威仪。

    屏风上方墙上挂着一面蓝底金边的匾额,题写着“勤慎仁德”四个金漆大字。

    屏风左首是一座高大的书架,上面摆的满满当当,多是经史子集之类的书册,其中还插放着几个青花瓷瓶。

    王小六看的有些眼花缭乱,暗自咋舌不已:这的多少钱才能买到。

    “啊——”

    突然,床榻上传来一声尖叫,王小六吓得差点跳起。

    原来钱御史业已苏醒,赵太医将他身上金针依次取下,钱御史挣扎着站起身来。

    他面目赤红,胸腹起伏不定,口中的话断断续续:“微臣急火攻心,在殿中晕倒失仪,请皇上治罪。”

    “钱御史还要保重身体,你先退下歇息吧。”皇帝见他多少还带着些怨气,吩咐道。

    “微臣告退。”钱御史勉强躬身行礼,缓缓后退。

    魏公公连忙招呼几个小太监将他扶到偏殿歇息。

    王小六见那钱御史走路时绵软无力,身体摇摇晃晃,心中高兴:没骂死你算你运道好。

    只是偷瞧皇帝时,见他端坐在龙椅上,面色阴沉。

    王小六连忙跪倒在地:“微臣心急之下脱口而出,将钱大人气得昏迷,求皇上治罪。”

    皇帝沉吟片刻,缓缓开口:“今日之事不可外传,若让朕知道了,治他失密之罪。”

    却是刚才王小六所言把文人贬得甚低,令钱御史无言以对,打破人们的常识,有些骇人听闻。

    见皇帝开口要求保密,王小六以为自己无事,心中正暗自得意,不料那郑文广缓缓站了出来。

    他向皇帝行了一礼,一脸正色,似乎在劝谏:“刚才王捕快所言也有几分道理,以微臣之见,不如将从轻发落。”

    他停顿数息,看了一眼王小六又道:“王捕快如此年轻却身居九品,于我大楚条例不符,不如将他官职革除,待他日后建立功勋再封赏不迟。”

    王小六跪在地上,心中暗骂:管你何事,要你多言,郑家父子,今日这仇咱们就算结下了。

    皇帝面色愈发阴沉:“怎么,难道朕的公主,换不来区区九品官职吗?”

    郑文广见皇帝面色不善,连忙跪倒在地,大声疾呼:“微臣不敢,只是想那悻悻学子寒窗苦读十余载,考取功名后外放到州县,也不过才是七品县令。圣上可多赏赐他些金银,以慰其功便可。”

    皇帝知道朝中文官素来看不起武官,王小六本是捕快出身,想必更加瞧他不起。

    他若有所思,沉吟良久才缓缓说道:“王小六,朕本来想着你救公主有功,特赐你九品官身,只是有些不符我大楚条例。今日朕将你官职革除,再赐你黄金百两以慰你功。”

    九品官身,又不是一品大员,哪有银子来的实际。

    听闻又有赏赐,王小六喜出望外,当下差点笑出声来。

    他见魏公公瞪着自己,连忙叩头谢恩:“微臣,不,草民谢圣上恩典。”

    “平身吧。”

    皇帝见王小六尚算识趣,这下既满足了众文官的心思,算是有了个交代,也不算轻慢了王小六的功劳,只是这王小六的名字听得甚是低俗。

    皇帝从龙椅上站起身来,轻踱数步,眉头皱起:“也不知你那父亲如何想的,起了个这般庸俗的名字,你如今将近及冠,父亲也已逝去,朕便给你起个表字可好。”

    赐予表字?

    王小六有些迷糊,一般来说表字皆有父亲赐予;若父亲故去,一般由家中长辈赐予,如今皇帝赐予我表字,那就是说他是我长辈了?

    那我以后岂不是要飞黄腾达?

    王小六跪在地上不断遐想,听到皇帝轻声说道:“如此便唤你表字为致远,你以为如何。”

    王小六做出一副感激涕泗的样子,又拜倒叩首:“草民谢圣上赐予表字。”

    郑文广见王小六虽然丢官,却换来皇帝金口御赐表字,心中有些恐慌,知道这是皇帝在向他表示不满。

    他自然不敢多言,只是暗想:这王小六和今上就近有何关系?

    见郑文广等人不敢出言反驳,皇帝心情好了许多,他挥了挥手说道:“今日之事便到此为止,日后不可再生事端,朕有些乏了,都退下吧。”

    “臣等不敢,微臣告退。”

    郑文广领着几个文官躬身行礼,缓缓后退,出了大殿才转身大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