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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京柳家主宅。
现任家主柳炎译静静望着大厅中间的/?木/棺/材,一向古板严肃的脸带着难以掩饰的伤痛。
“他们怎么说?”
前来汇报的亲卫队副队长柳柏心里暗暗叫苦,硬着头皮回答,“生命院的人做了鉴定,总统确认大小姐是意外死亡。”
“意外?”柳炎译的语调微微上扬,周身的气压更低了。
“是,报告上说死因是滚落山坡,头部遭受剧烈撞击。”
柳炎译轻蔑地冷笑了一声,“粤州和闽州那带的山有多高?嫣儿七岁就敢在帝国大厦楼顶玩蹦极,你现在告诉我她是从小山丘上滚下来摔死的?”他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盯着柳柏,对方的头深深埋在胸口,根本不敢跟他对视。
“那个和她一起的男人呢?”
“一样的死因。”柳柏战战兢兢地说道。“他的尸体现在还存放在生命院的太平间。”
柳炎译沉默了片刻,“派个人把尸体领回来……暂时,先和嫣儿的一起冷冻在冰库里。”
他伸手轻轻摩挲着/?木/上的纹路,口气没有了方才的盛气凌人,听着完全就只是一个失去女儿的悲伤的父亲。
“生命院的人还说什么了?嫣儿……她走得还好么?”
“撞击造成瞬间的大量失血,大小姐没有受苦。”柳柏犹豫了一下,又说道,“负责检查的人说大小姐的体内有前几年生产留下的痕迹……现场除了他们俩,并没有发现任何小孩的踪迹。”
柳炎译的眼睛骤然亮了起来,对着站在一边排行第七的儿子柳靖之吩咐道,“小七,你把粤州闽州都走上一趟,看看能不能查出点什么。如果……嫣儿真的有一儿半女留在世上,一定要带回来。”
柳靖之和柳炎译长得有八分像,气质却温和可亲许多。他低低应了一声,毫无声息地离开。
柳炎译的视线追随着他的身影直到不见,神情变幻莫测。
颜辞玩了三次跳楼机还一脸的意犹未尽,最后被早就不耐烦的白子森强行拉走。
“游乐场里还有那么多好玩的,你干嘛偏偏要吊在这一个上面?”他大声埋怨道,心里对于她的身体素质比自己还好这一事实倍感愤怒。
开玩笑,他爸爸是粤州军部的部长,从小他跟别的男孩打架就没有输的。不论是竞技类还是刺激类的游戏,他认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
哪里想到面前的女孩子,看着娇柔可爱,却事事压他一筹。模型那件事他还勉强可以给自己找理由说女孩子手指纤细,比较灵巧。而今天跳楼机什么技术含量都没有,拼的就是身体的本钱,她居然默不作声地又赢了自己。
越想火越大,白子森忍不住捏了捏她肉嘟嘟的脸以示惩罚。颜辞兴奋劲儿还没下去,只是瞪了他一眼做做样子。
白子森圆满了,带着她开始一项一项地试玩。
大部分的游戏她发挥得都不错,除了鬼屋那一块儿。
两个人出来的时候脸都白得像纸一样,好半天没吭声。
说起来,她真是蛮佩服白子森的。自己是萝莉的身体成人的心,对方身心内外完全就是个正太。一路玩下来,小孩子比她彪悍多了。
直到有工作人员走过来说她的爸爸顾家康在找她,颜辞才意识到天色已经不早了。
一天相处下来,白子森虽然说话有时候欠扁点,总体上还是个好孩子。不但没有她想象中的刁蛮任性,反而还很努力地想要照顾她。哪怕结果不尽人意——比如说他抢着要帮她拿饮料,手一抖全撒她裙子上了——起码这份心是好的。
“我先回家了,你赶紧也去找你爸爸妈妈吧。”
白子森松开了她的手,“知道啦……你年纪小小怎么这么啰嗦啊?”他故意作出一副受不了的样子,其实心里不知道美成什么样了。
颜辞无语,她才说了一句话好不好……“行,再见了。”
见她转身就要跟工作人员离开,白子森赶紧叫住她,硬邦邦地说:“喂,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颜辞下意识上下打量自己,“没有啊。”她来的时候是一个人,现在还是一个人。
白子森立刻不高兴了,绷着脸瞅着她不说话。
颜辞一头雾水,跟他啊两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白子森先忍不住,“你笨死了,还要我明着说出来……”
话音刚落,他就凑过脸来。
有了前两次被偷袭的经验,颜辞本以为这次可以顺利地躲开。不料她动白子森也动,于是脸颊上还是被香了一口。
白子森笑得像只偷腥成功的小狐狸,摆摆手一蹦一跳地找他父母去了。
颜辞摸摸脸上微微有些湿润的一块儿,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唇角的弧度有多大。
回家的路上,顾生一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给颜辞讲述他和赵颖相处的各种小细节。
“……所以妈妈一共带我玩了五遍高空碰碰车。”顾生一舔了舔嘴唇,似乎才意识到话讲太多容易口干。他在随身压缩包里拿出半瓶水“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继而说道,“这个也是妈妈买给我的。”语气里有着满满骄傲和隐约的显摆。
颜辞瞄了一眼瓶子,只是很普通的能量水,顾家康就经常买了一堆屯在家里。看来不管顾生一平日里表现得再懂事,始终还是个渴望母爱的小孩。
“真的吗?好好噢……”她略带夸张地表达着自己的“羡慕”,顾生一笑得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下一刻,他突然想起颜辞的身世,小大人般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地说:“小辞,明年生日我会记得叫妈妈多买一份给你的。啊,对了,到时候还有小弟弟的。”
一直沉默不语开车的顾家康明显被儿子没心没肺的话刺激到了,恼怒地反驳顾生一,“他算你哪门子的弟弟,不过是个小野种……”
“爸爸,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弟弟?”一向乖巧的顾生一头一回打断了顾家康的话,眼里带着浓浓的不可置信,似乎没有料到有天会从他父亲的口中听到如此不堪的字眼。
顾家康脸色阴得可以滴出水来,低低地问,“你妈妈都和你说什么了?”
顾生一不由微微缩了缩肩膀,老实地回答道:“妈妈说明年会带弟弟一起来陪我过生日,她还让我摸摸弟弟,和他说话……”他的声音在顾家康带着厉色的注视中越来越小,直到再也听不见。
“阿南,你听好了,他不是你的弟弟,因为他的爸爸不是我。”
“不是的,”顾生一虽然心里害怕眼前处于爆发边缘的顾家康,但依然鼓足勇气争辩,“老师说了,只要是同一个妈妈生的就是。而且我的那些同学,他们的兄弟姐妹都有不同的爸爸……”
“他们是他们,你是你。”顾家康不耐地提高了音调,“你只要记住,你的妈妈只属于爸爸一个人。”
顾生一还想说点什么,却在顾家康威严的目光中把话咽了下去。他抿了抿嘴,倔强的小脸上分明写着“不赞同”三个字。
顾家康见状叹了口气,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心里的烦躁愈演愈烈,自己不能再坐以待毙,等着她回心转意了。从她承诺这辈子只要他一个的那一刻起,他就不可能放开她的手。结婚了怀孕了又怎样,他在乎的想要的从来只有她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