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白夜城主

独奏二胡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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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中帆笑道:“刚才好像就已经走了一个!”

    这人脸色一变,强笑道:“或许那人并不是云公子。”

    云中帆叹道:“看起来我不得不跟你走了?”

    这人冷冷道:“除非你是个瞎子!”

    云中帆喜欢有脾气的人,因为有脾气的人总能让他笑。

    他现在就笑了,这个现世报来的很快。

    这人眼中也很快慰,原来的胆怯就像暴露在太阳下的雪人,立刻就消失了。

    新娘子脸上的羞红早就不知在何时消失了,此刻只有苍白和恐惧。

    “人不是你杀的,你为什么要跟他们去?”

    云中帆道:“你怎么知道不是我杀的?那时候我并没有和你在一起!”

    新娘子一怔,期期艾艾道:“我…相信你!”

    云中帆哈哈笑道:“我忽然觉得咱们真像一对夫妻!”

    新娘子的脸又红了,她很想说一句:“本来已经就是了。”

    可云中帆已经下楼了。

    那个捕快在瞪着她,比看着剩菜还鄙夷的眼神瞪着她。

    她只好赶紧跟下去。

    客栈外面居然真的有弓箭手和弩手,云中帆一出现,他们就像永远跟随太阳的向日葵,也跟着云中帆转。

    可向日葵跟着太阳转,是因为尊敬,而这些人,却并不尊敬云中帆。

    一个穿着黑色镶金边的长袍,头上戴着金冠的老头就站在街道中央。

    他的个头不高,脸上早就布满了许多的皱纹,皱纹很深。

    里面是否埋葬着他这一生不为人知的辛酸和阴谋?

    他无疑已经很老了,但他的腰杆却挺得笔直,仿佛体内藏着一头正值壮年的凶兽,这头凶兽有着最残忍的獠牙,可以撕裂一切挡住他的敌人。

    他的身边站着四条赤膊大汉。

    云中帆认识这四个人,他们曾与他一起看到新娘子消失,也亲眼看着云中帆被钻天童子带走。

    云中帆看着这四个金刚,又看了看这个标枪般的老人,他忽然觉得,流沙殿的秘密又有了新的线索。

    无论什么情况下,当一筹莫展的事情有了眉目,人总是值得欣喜的,于是云中帆笑了,道:“看起来他就是你们的主人了?”

    四个大汉的嘴巴比紧紧闭合的钢铁盒子还要紧。

    老人笑了,不但笑了,而且还笑的发出了声音,他的声音比豺狼狞笑的声音还要狰狞。

    可他的笑容却比头顶这轮太阳还要明媚。

    云中帆叹了口气,这样的笑,让他想起了笑弥勒。

    然后他的眼睛就瞪得滚圆,仿佛看到了极为吃惊的事情。

    的确吃惊。

    当你看到一个人在你面前死去,过了一段时间他又在你面前活生生的出现的时候,你一定会很吃惊,非常吃惊。

    笑弥勒就站在老人身边,笑容比老人的还要灿烂,但眼睛看着云中帆,却像看着一个陌生人。

    他不是死了吗?他不是被屠夫和九曲刀姐妹杀了吗?

    云中帆的手捂住了胸口,小小的酒葫芦冰冷,硌得胸口一阵刺痛。

    ——这是我的传家宝,它从不离身,除非我死了!

    云中帆想起了他入关时见到笑弥勒的事情,那时候笑弥勒是扮演的是个富商的角色,到漠北收购一批紫貂皮。

    云中帆遇到他的时候,他的货已经快保不住了,因为他的命也快保不住了。

    围攻他的五个人是声名狼藉的天山五鬼,而五鬼抢夺他的紫貂皮,是因为正值雪山‘梅花剑’的寿诞。

    云中帆救了他,他只请云中帆喝酒。

    然后云中帆就知道了那只能化腐朽为神奇的神秘小葫芦。

    可现在这个小葫芦却在他胸口挂着。

    “云公子,请!”标枪般的老头说话也如标枪般刚正。

    云中帆道:“城主大人相邀,我当然要去。”

    白夜城主抚掌而笑:“爽快,那么请上座!”

    那的确是一个座椅,确切的说是个滑竿,两根青黄色的竹子抬着一个竹子编成的椅子。

    云中帆眼睛一亮:“我还从没坐过这个!”

    然后他居然真的坐了上去,上面铺着温暖而柔顺的狐狸皮,两边的扶手圆润而光滑。

    靠背的倾斜度刚刚好,也足够高,人可以全身心放松的斜躺在上面。

    如果再有这样四个金刚抬着,稳定而又平衡,没有颠簸,那真的可以舒舒心心的睡一觉。

    四个金刚果然抬起了滑竿,他们原来本就是干这个的。

    可那滑竿在离地的那一刹那,忽然就像拧动的机括般动了起来。

    椅子脚下窜出了两根钢板,两边扶手上也窜出了两个钢环,紧接着是后腰、后颈。

    只是眨眼间,云中帆就被困在了滑竿上。

    新娘子惊呼,但她一步也跨不出,因为已经有人将她也抬上了另外一个滑竿。

    很快,她也被捆住了。

    云中帆转过头,看着泪眼婆娑脸色苍白的新娘子,喃喃道:“我从来以为女人是被疼爱的,而不是挨疼的…”

    白夜城主冷笑道:“嫁人的路上却跟其他男人进了洞房,这样的女人也配被人疼爱?”

    云中帆闭上了嘴。

    他终于明白了,女人的名节一旦毁了,她真的比剩菜还不如。

    温暖如春的桃花坞,灯光摇曳的洞房,两人共处一室,还喝了酒,恐怕用脚趾头都能猜到那晚发生了什么。

    你若告诉他们什么事都没发生,谁信?

    人本来就更愿意相信自己早已认定的事实,而不是真相,甚至有时候他们明知道这是谎言,但也宁愿活在这个谎言里。

    谣言就是因为人这样的本能才会永久存在于人类之间,谣言虽然能止于智者,但这世上,智者又有多少?

    而愿意澄清真相的智者又有多少?

    这样的智者,岂非跟那些作恶的人一样罪不可恕?

    ——因为作恶的坏人猖獗是因为好人选择了沉默,沉默,他本身就是一种作恶。

    那么此刻沉默的笑弥勒是不是也在作恶?

    笑弥勒依旧在笑,一个人喜气洋洋的笑的时候,别人通常看不出他是好人还是坏人。

    就像此刻的云中帆,他也在笑,而且笑的很自然,没有悲哀,没有癫狂,更没有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