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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徐家住了几天,依旧不习惯软床的田甜又一次在清晨醒过来。
墙上的时钟指向六点,较平时来说已是有些晚了,简单洗漱过,田甜换上轻便的衣服去到菜地。
果不其然,徐爷爷已经在那儿等她,田甜小跑着过去,喊人:“爷爷早。”
徐爷爷头上戴着顶草帽,也和她打招呼:“丫头早。”
田甜麻溜儿从水龙头旁取过锄头,回到徐爷爷身边,劝道:“剩下的活儿我来干吧,爷爷您在旁边休息一会儿。”
“我又不累。”
“……可是您的脚?”
这几天两人都相约在菜地,做着松土浇水的简单活儿,徐爷爷干得尤其起劲,田甜以为是他特别喜欢,也没多加阻拦。可偶有一次听徐爷爷身边的勤务兵提醒,才得知徐爷爷的脚年轻时受过伤。
复健工作做得不错,正常行走已经没有问题,但若是长久站立或是疾走小跑,最好拄着拐。
田甜想起老人见面迎她时那极快的步子和手里如同虚设的拐杖,心底一暖,更是放不下心:“松土的活儿交给我就行了。”
“老头子又不是纸做的!”徐爷爷埋怨了一声,眼睛还瞪了瞪旁边意有劝阻的勤务兵,拄着锄头站在田甜身边,倔道:“这点活儿哪里就能累倒我。”
田甜哄着人说话:“是。那我们交替着来?等我累了再换爷爷?”
等她累了就该吃早饭了。徐爷爷胡子一撅,显然极不满意这安排,但又不愿和田甜做对,杵在旁边也不走,妥协似的将头顶的草帽戴到田甜脑袋上:“当心晒黑了。”
她笑:“谢谢爷爷。”
挥了大概五分钟锄头,徐爷爷就以口渴为由拉着田甜去一旁的凉亭喝水,勤务兵适时摆上茶壶和茶杯,徐爷爷给田甜倒上一杯水,问道:“今天早上想吃什么?”
田甜想了想,答着:“想喝白粥。”昨晚吃完那顿火锅,她唯一想吃的就是白粥了。
徐爷爷给身旁的勤务兵使了眼色,勤务兵会意走了,他又问道:“昨晚酸酸带你出去玩了?”
田甜喝水的动作一顿,点头:“嗯。”
“好玩吗?”没等田甜回答,他又吹胡子瞪眼似的不满意道:“她整天就知道在外面疯,和一群人搞什么宝里宝气的计划,爱玩的东西也乱七八糟,要是你不喜欢,下回不去就是,别为了迁就她委屈自己。”
“不会。”田甜想起什么,又答:“他们喜欢的东西……很特别。”
“有什么特别的。”徐爷爷嗤笑一声:“好歹也成年了,心性还是个孩子,整天傻里傻气,没长大。”
田甜忙着喝水没出声。
经过昨晚,她好像有点赞同‘傻里傻气’这个评价。
“其实那孩子性格和我很像,又倔,又要强,死要面子,还不爱服人管……”徐爷爷像在不满徐青柠又像在说自己,田甜忙打断了:“没有没有,挺好的。”
徐爷爷望了田甜一眼,颇为欣慰:“还好是你。”
这话田甜听出了许多的意思,她放下水杯,犹豫出声:“爷爷,您似乎特别赞成我和酸酸在一起?”
徐爷爷向来敏锐,一听就知道这话里藏了什么,怒道:“那破孩子又和你说什么了?”
田甜忙摇头:“没有,没说什么。”
“你不说我也知道。我就说她哪有那么好心带你出去玩,是不是又说了不想和你结婚之类的话?你别听她的,不结婚?不结婚她以后等着后悔去吧。”
田甜莫名被逗笑了,还在否认:“没有,没说。”
“那破孩子!我真是越想越觉得委屈你。”徐爷爷控诉道:“当初定娃娃亲的时候,我就说定老二……噢,老二就是你第一天来看到的那姑娘,性格老实点。可当时不知道谁说娃娃亲年纪相仿比较好,老二比你大上几岁,这才定的老三。要知道现在有这事,当初我死活都不选老三。”
‘报恩成报仇’这话这几天一直在徐爷爷脑子里打转,他越想越后悔,深思熟虑后想到一招,试着提议:“不然我们换成老二?”
田甜愣住了。等回过神,极快否了徐爷爷的提议:“不用不用,酸酸她挺好的。而且我哪有什么委屈啊,我不委屈的。”
“不委屈吗?”徐爷爷望着她没出声。
这法子已经是他能想出来最好的方法。
自家孙女脾气太倔,如果说不通,到头来受委屈的还是人姑娘。徐爷爷护短,只想问一声凭什么?他战友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孙女,凭什么要受她孙女的嫌弃?所以,与其选一个炮仗似的随时能炸的孙女,还不如选一个乖巧听话可人意的,起码等他百年之后见到恩人,也好有个交代。
至于临时换人这事,徐爷爷觉得无关紧要。
自家孙女不喜欢人姑娘,人姑娘对自家孙女又能有多少喜欢?都是初次见面,都没感情,若能让老二替了,起码能保证姑娘不受委屈。
简单一句话,竟也让田甜想起曾在家挣扎的日子,她蓦地笑了笑,答:“不委屈。”
“只要酸酸?”
田甜点头:“嗯。”
虽不明白小姑娘为何执着于她那没用的孙女,但徐爷爷没再干涉,应允了:“那就酸酸。”
他忍不住多嘴一句:“但酸酸那性格你也知道,她要是委屈了你,但凡你要解除婚约,或者换成老二,爷爷一句话都不多说。”
徐爷爷很严肃,田甜也郑重其事点头:“好。”
**
时间临近徐老爷子的寿辰,徐家的佣人也愈发忙碌。庭院各处,一派繁忙景象。
徐青柠刚结束两天一夜的登山看日出旅途回到徐家。
舟车劳顿,正要回房休息,路过徐青霭房间时见房门半掩,心下一动。她蹑手蹑脚推门进去,突地大喊一声吓她:“——姐!”
“……”
徐青霭翻了个身继续躺尸,嗤了声:“小儿科。”
徐青柠自发躺到空着的另一边床,得意洋洋:“既然小儿科,那你刚才别抖啊。”明明被吓到了还装,哼哼。
徐青霭没搭理她,回完消息将手机扔在一边看她:“这几天去哪儿浪了?”
“去山上看日出了。”徐青柠想取相机炫耀她拍的照片,奈何相机包连同行李箱一同被佣人送回了房间,她只好描述:“特好看,特壮观,下次给你看。”
谁知徐青霭竟数落起来:“整天就知道往外跑,不知道在家陪陪你的未婚妻。”
“?”徐青柠以为自己听岔了,坐起来:“你说什么?”
“田甜呀。”徐青霭也坐起来,在劝她:“人是你未婚妻,就算你想去看日出,带她一起去也行啊。”
田甜田甜又是田甜!
两天一夜的登山日出短途,徐青柠就从那群小伙伴口中不止一次听到田甜的名字,问她怎么不把那仙女带来,她气恼,一一骂了回去。哪知回到家,她姐竟然也和她提田甜?
她就不懂了,那小山人究竟有什么好,一个个的这么惦记?
“姐你怎么了?”徐青柠很不满,据理力争:“你不是也很反对这门亲事吗?当初你还对小山人不满意极了,你现在怎么还站到她那边了?”
“小山人?”
“就是那个田甜!”徐青柠咬牙切齿,蓦地眼尖看到徐青霭手机上的小挂饰,出于好奇拿了起来:“这什么?”
“好看吗?我自己编的。”徐青霭炫耀道。
“好看是好看……”徐青柠看着那红色草绳编成的小辫子,咽了口水道:“你这草绳哪来的?”
“田甜给的,她教我编的。她会好多东西呢,你这未婚妻真不错,配你可惜了。”徐青霭打趣道。
“哦。”话不投机半句多,徐青柠从床上下来,恨恨道:“既然配我可惜了,那就配你了。”
徐青霭拿她开涮,倔强道:“我求之不得呢,可谁让人家姑娘就认定你了。”话落,她还颇为失望的叹了一声‘唉’。
徐青柠气死了。
她噔噔噔跑到楼下想喝水,路过餐桌的时候余光瞥到什么,眼睛转了过去。原本摆放着筷枕的地方摆着一瓣又一瓣的小西瓜,绿的是皮,红的是瓤,模样逼真,极为讨巧。
出于好奇,徐青柠指尖拿起一个细细打量,确信是那天的两捆草没错。
刚巧徐嫂路过,以为徐青柠喜欢这小西瓜,笑嘻嘻夸道:“是田甜小姐亲手编的,你看这手多巧,编的可真好看。”
徐青柠嗤了声:“中看不中用。”话落,也没了喝水的心思,将那西瓜往桌上一丢就上了楼。
徐嫂将徐青柠丢弃的小西瓜重新摆正,望着徐青柠仓皇的背影,难得在原地怔了怔:明明中看也中用啊。
**
晚饭时间。
徐青柠回来这事没多少人知道,突然下楼吃晚饭,将餐桌上用餐的人吓了一吓,齐齐回转过头看她。
憋着口气睡了一下午,脑袋昏昏沉沉,肚子又饿得厉害,徐青柠态度算不上好,拉开凳子坐下,接过阿姨递来的餐具,罔顾那些视线,闷声吃了起来。
餐桌上沉寂几秒,徐爷爷搁下筷子看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一点左右吧。”简略答过,再无话。
好在徐爷爷也没再问,只在吃到七八分饱时问了田甜一声:“后天就是爷爷生日了,有想好穿什么衣服吗?不如让她明天带你出去买点新衣服如何?”
徐青柠闻言就抬起头:“我不去。”
“没喊你。”徐爷爷驳了回去,看徐青霭:“老二你明天有没有空?”
徐青霭点头:“有空的。”
没等徐青柠琢磨出什么,田甜开了口:“爷爷,能不能让酸酸也陪我去?”
“?”
“甜甜想让酸酸也去啊?”这回是徐青霭问的。
田甜想起徐爷爷这几天变相的撮合,外加上那天他说的话,笃定答着:“想的。”
“?”徐青柠挣扎:“我说我不去!”
“听见了。”徐爷爷仿佛嫌吵,敷衍了她一声,又哄着田甜:“那就让酸酸也陪着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