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呼我儿跌步惊喜(二)

七天之树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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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宋刚早早起来,要去找出谷的路。他观察了一下这谷中地形,今天会把这个谷转完一圈,今天如果没找到路可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天色渐渐明朗,这个谷中就是没有阳光。石屋却越来越密集和高大,后来越走竟是连成片都是石头房子,有些石屋宽大得就像宫殿。他想,这里不知什么缘因,原先这里肯定是个繁华之地,只是后来不知为什么人口都迁移了,留下了这些石头房子。不错,进去看看说不定会找到路径,说不定原先这里是个城镇,既是城镇就会有商贾往来,有商贾就会有出入的通道。他抬头发现自己在这密密麻麻的石屋中走,不知不觉偏离了石壁。他顺着一条石板铺的跑马大道到了一个大宫殿前,上了几十级台阶,进了一个大殿,从里面闯出一只狸猫,这里是一座空殿。转身出来走入一条空巷,渐渐石屋变得稀疏,树木变得多起来。忽然传来潺潺流水声,玑珠悦耳。顺着水声走去,到了一个美妙原野,地上铺了一层寸长的青草,浓浓的绿像要流泻出来,草地一直向崖底延伸过去,崖上到处往下滴着水,汇成一小小的溪向自己这边流过来,这片原野当中一棵大树,树冠长长伸开,像一把大伞。连日奔波的疲劳一下子在他身上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轻轻走向那棵树,在离树不远的一块石头上躺下,闭上眼听泉。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少女的叹气从背后传入他的耳朵,这声音动听细腻,听来舒服。他感到惊奇,这谷中并不是死地,竟还是有人的。他翻身看见一个红裙少女在树下抱着一本书阅读,可能看到感动之处发出了叹息。她坐在一截露出土的树根上,静静的好像和这棵树融为一体,十三四岁,长发披肩,面庞说不出的高贵典雅。

    宋刚喜出望外,心想终于有了一个可以问路的人了。又想我这时突然出现会不会冒昧,可是我不出现万一让她知道我偷偷躲在这里,肯定又认为我不是好人,左思右想不得法。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犹豫不决,好了,我回去找妈妈是大事,也顾不得这许多了。可是我叫她什么好,称她姐姐,她比我小,叫她妹妹,她会恼我轻浮么?站起来说:“你好!请问这有没有出谷的路?”话出口竟是什么称呼也没有。

    那少女猛见一个少年来到身边,有点吃惊,却并没有慌张。只是脸微微一红,说:“我也是不知道啊。你怎么到了这里?”

    宋刚说:“一只大嘴巴鸟用它的大爪子把我带来的,我……也是不想来的。”

    那少女“扑噗”一笑,可能她从没听说过这样有趣的事,在这谷中她可是一直过着平静的日子。

    宋刚说:“我要去找我妈妈,她一个人还在这崖顶上等着我。我不回去,她可要急死了。”

    少女说:“那也是,可是……可是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才能够出去。我从五岁起就在这里了。那时的事我记不起来了,我也从没出过谷。”声音说不出的细嫩温婉之极。

    宋刚失望之情挂满了一脸,少女见了有些不忍,说:“要是我问好了路,我也要出去,你会带上我一起么?”

    宋刚大喜,忙说:“如果姑娘肯定出手帮我,我怎能忘恩负义而不带你出去呢?只是……你家里人同意吗?”他到现在才稍微自然一些,终于想起称呼人家叫姑娘了。

    少女轻轻说:“我也要去找我妈妈和爹爹,我已经记不得爹爹妈妈的样子了,只记得四岁那年,中秋夜爹爹喂了我吃拜仁糕。你说我爹爹妈妈会不会想我?”

    宋刚说:“天下没有父母亲不想自己的孩儿的。”

    少女满脸愁容说:“可是他们从来没有来看过我。”

    宋刚忙说:“也许他们真的好忙,有好多事要做,这样他们就不方便来看你了,可是他们心里一定是非常非常想你的。”

    少女脸色转为高兴,说:“你这人很好,我叫卫见,我现在要回家了,你明天还来吗?”

    宋刚说:“我姓宋,单名一个刚字。我明天在这等你。”想想与其到处乱找,不如在这等她的消息。

    第二天他坐在石上等她,远远见了一缕红飘到溪边,正是卫见。危险也在这时出现。崖底高高的一块石上一只黑虎咆哮了一声,接着像一枝黑箭向卫见奔驰过来。那只黑虎少说有上千斤,从头上到颈上的长毛戟张,奔跑时飘扬起来,王者风范顿时十足。宋刚一个箭步飞过小溪,抱住卫见,又向前一闯,那只黑虎正好落在卫见刚才站立的地方。那黑虎两颗门牙出奇的长,露在外面,一落地就前腿在地上一搭,头往下低,张嘴呜呜放着虎威,立马就要扑来。宋刚抱住卫见紧走几步,放下她说:“你快走!”黑虎奔过来,起个势,跃上半空,两只前腿就想搭上宋刚身上,宋刚返身扎个马,双掌前伸和黑虎对了两掌。“嘭嘭”宋刚人飞了起来,一落地,他又抱起卫见跑,在草地上跑了一段放下卫见,返身回冲,那只黑虎正在追赶宋刚,忽见他向自己冲来,吃了一惊,人立起来。宋刚低头抬肩,直撞上黑虎肚子,把个千斤虎王顶翻在地。宋刚没想到自己力量有这样大,也是呆立在场,和黑虎四眼相对,谁也不敢乱动。宋刚突然大吼,他看到黑虎全身微微一震,眼里露出一丝恐惧,但双方仍然对峙僵持。卫见径直向黑虎走去,说:“黑灵,你别紧张,宋刚是我朋友。”就这一句话,简直让宋刚难以置信。这是自己这么大见过的最不可思议的一件事。卫见对宋刚说:“黑灵是我来谷中第一个朋友,已经陪伴了我九年。刚才它是跑来和我玩的,而你以为它要攻击我。你没受伤吧!”说完抱住黑灵脖子,黑灵立刻发出温柔的声音。

    卫见叫宋刚和黑灵握手,黑灵果然极通人性,刚才宋刚对它的主动进攻大概让它很臣服,没半天就能让宋刚触摸。宋刚问卫见:“它能听懂你的话吗?”

    卫见说:“能听懂一些。”于是就教了宋刚怎么和它交流,怎么呼唤它。宋刚一试,果然黑灵能懂,显得十分能灵。

    宋刚抚摸着黑灵的头说:“你不怕它以后和我好了,就和你更不亲密了?”

    卫见听了这句话,内心不服,说:“我才不怕,它是我养的。”

    宋刚一路行来,有见过各种各样的坐骑,心想要是黑灵能当成人一匹坐骑,在这片大陆上还没有谁能比得上它拉风,心里想着,嘴上不知不觉就说了出来:“你骑过它吗?”

    卫见说:“没有。”

    宋刚说:“要是能训练它成一个坐骑才叫好。”

    卫见娇嗔说:“亏你想得出来,你要把它当朋友才好呢。在我眼里,黑灵不是一只虎,它是个人。”

    宋刚说:“我立意要让它成为坐骑,你肯不肯?”

    卫见点点头,这个少年刚才舍身救她的情景一时印在她的心里她是个内心和外表一样高贵的女孩儿,宋刚那刚强的外表就像一个战士,他在征服黑灵的那一刻在她心里是那么美好。

    宋刚感觉到黑灵不是一般的虎,样子和虎也有不同,全身上下透出灵异。他试着骑上它,没想到黑灵对宋刚一见倾心,毫不拒绝宋刚骑它,更让宋刚高兴的是,一骑上它,自己体内的魂力不断上涨,他试着对大石拍出一掌,蓬的一声,吓了卫见一跳,果然威力加强了不止一点。他觉得黑灵真是上天赐给自己来和自己合为一体的一个灵物,更加对黑灵恋恋一舍。可是黑灵是卫见的,只好忍住不再玩它了,但是黑灵根本就是一只战斗系的灵物,宋刚这一试身手让它兴奋异常,就是要绕着宋刚转来转去,卫见有点不高兴了,叫了声黑灵,黑灵才扭着身子到了卫见身边,卫见让它回去,说:“这里有一个小英雄保护我,你回去吧!”

    黑灵走后,卫见一脸歉意说:“真是抱歉,我没问到出去的路。”

    宋刚早料到是这样,他遇到的人都不知道出去的路。便说:“没什么的,我会找到出去的路。”

    卫见说:“我和你一起找,我在这里这么多年,我感觉宫殿那边也许有玄机可寻。有一次我去那边玩,发现那石板路上有脚印,可是脚印只是出来的脚印,并没有进去的脚印,我现在想起来了,既然山边无路,人只有从外面走到宫殿,脚印应从外到里,再从里到外的,决不会有从里到外的脚印而没有来回的脚印的道理,那里真正值得去探寻。”

    宋刚本来已经失去希望,这一下又被她点燃,拉着她就往那边走去。卫见带着他走了一条近道,从宫殿背面接近。俩人正要进去,忽然里面传出说话的声音,卫见推开一座石屋的石块拉着他跳了进去,俩人刚把石块推回,俩人刚蹲下身子,那说话声就到了自己的石屋边。宋刚听出是谷郎的声音,心想运气真好,我和大哥真正有缘,我走了这么远,又见到他了。正想叫:“大哥,我在这里。”只听谷郎说话的口音大变,完全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宋刚想大哥不知是哪里人,他的口音我怎么一点也听不出来。这时另一个苍老的声音说:“叫你不要说本族话,你要牢记。”

    谷郎说:“爹,这里没有人,说一下也无妨的。”

    宋刚心想,我大哥的爹真是个厉害的人物,知道有人在这儿,不,他不知道,是他做事是极其小心谨慎。对了,他们不知有什么秘密,到了这里,竟然连本族的话也不敢说。可是我无意中会听到他们的私密,我还是不应该啊。待会他们说到秘密时我堵住耳朵不听就是了。可是他们说的宋刚什么也听不出缘由,那谷郎的爹说找了那么久,竟然什么也没找到,说找寻到太太太祖公的头颅是历代做儿孙的孝顺,没想到到了他头上也是一无所获,说完重重地叹了口气。

    谷郎说:“爹,我们谷家历来十几代都没找到,想必是再也找不到了,再说我们没找到还有以后的人也会找,我们还是早点回去,族中有好多事等着您回去处理。”

    谷郎他爹中气充沛,声音又苍老又洪亮,说道:“郎儿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不过也不忙在一时回去,这些天我们留在谷中,你继续找,我要闭关修练大佛手。对了,你前晚认识的那小子来历不明,你可要小心点了,不要见人都是兄弟。”

    谷郎说:“爹教训的是,不过那小子是个实心实意之人,孩儿和他交往实是看中他这一点。说来有趣,他是被一只大鸟带到这谷中来的。他要回去找妈妈和弟弟,还向我问路呢,对了爹爹,我那天也不知是怎么来的,我昏睡得真死,竟然来到这里才醒,你告诉我出去的路径,我再见到我那兄弟,我好告诉他。”宋刚看了卫见一眼,见她正瞪着一双妙目看着自己,目光中有些笑,好像说,傻小子,你果然没对我说谎,还真是一只鸟把你带来。

    谷郎他爹说:“臭小子不知死活,你还在怪爹爹让你昏睡把你带来这里吗?你小子有时候太实诚,对朋友从来就没防过,就是怕你管不住自己的嘴才不告诉你的,你怎么就不明白这一点,这时候又来问。”话一句句传入耳中,宋刚看着身边的卫见,看她是不是也会怀疑自己,卫见朝外面伸一下舌头做一个鬼脸,骂谷郎他爹闭眼不识人品。宋刚大感欣慰,不禁握住了她的手,卫见抬头看着他,眼中充满了信任。

    过了一会儿那苍老的声音又说:“你妈妈总是关心娘家的事,我每次都想把她娘家发生天变的事告诉她,可事关我族命运,硬下心肠都没说。前段日子我打听了一下,你那当皇帝的舅舅已经死了,七年前把你表姐和姐妹不知送到什么地方藏匿起来了。估计那个新帝王伊策不止一日地在找寻这两姐妹,哼哼!等我大业成了之时,我定将伊策这狗东西五马分尸。”宋刚想,你们不说出谷的路也就罢了,尽说些这样无厘头的事,忽然感到卫见全身一震,脸色铁青,宋刚知道她本是高雅沉稳不露的人,她这样定是发生了天大的事。

    谷郎惊讶说道:“爹,我表姐夫,不,伊策他要杀我表姐表妹?”

    谷郎爹不置可否,“嗯”了一下。

    宋刚什么也听明白,什么表姐表妹,还有那个伊策是什么人,好像谷郎他爹想杀他迫于形势又需要留着他,算了,好像是他们族中内部的事,我听来又有什么用?只要我大哥他如果有难,我一定会出手相助。我大哥他爹似乎什么人都要防着,好吧,以后你了解了我,必叫你真诚对我。今晚我不好和大哥相见,就让他们说吧。果然屋外两个人说话声越来越远,直到听不见,屋外只小蛐蛐的叫声。忽然卫见全身一抽一抽哭泣出来,宋刚忙问怎么了,可是卫见伤心过度,竟有气无力,晕在了自己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