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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金刚
这是一个死亡的夜。整个黑暗城市已经变成了一锅粥。崩溃、绝望、惊悸、疯狂、混乱的呐喊声充斥在黑暗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偏偏没有谁知道到底是怎么了?大家从房间里冲出来在大街上奔走冲撞,好像发生大了。人流如织,惊慌的人有的收拾好行礼和贵重物品拖家带口准备逃亡,好像战争正在爆发。大家不安的情绪相互交叉感染,局势趋于崩溃的边缘。到最后,随着越来越多的如蚂蚁奔走般的惊慌的人流加入。事态愈演愈烈,已经脱离了掌控。没有谁知道真相。流言蜚语满天飞,各有各的说法。不过,信息里共通的是:快逃吧!有个巨大的危险正向他们靠近,危胁着大家的生命。听,那许多许多许多许多的各种各样的声音:小孩的哭声、女人的尖叫声、失散者的叫喊声……
这注定会是一个让他们终身难忘的一个夜晚。假如他们能活下来。
没有让大家失望。也没浪费大家惊恐的优异表现。毫无征兆,大家发现身旁的人群突然如被收割放倒的麦秆一样倒地。大家脑海出现了那么一秒空白。空间、时间以及其中的一切出现了那么一秒冻结。他们看见他们自己扼住了自己脖子悄无声息、莫名其妙的就倒了下去。接着,鲜血如花在那些尸体旁边开始绽放。如花的鲜红的血液从街中向街道两边蔓延,延伸到许多人脚边,盛开如流……大家迅速从脑海中找到了与眼前发生的事相关的那个流言:屠杀!他们已经知道要发生什么了。没有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是什么妖魔鬼怪化身为死神在收割着他们的生命。可是他们真真切切地看见了死亡。这已经足够了。死亡离他们不远,就在他们身旁。
啊————————
那一秒过后,不知是谁发出了第一声的尖叫。撕心裂肺、直达云霄的声音宣告:失控的人们彻底的崩溃了!
杀戮没有停止,汇集在一条条街道上的人流仿佛变成了一片片秋季成熟的金黄。死神的镰刀无声地在黑暗中穿梭。成片成片的生命在黑暗中悄然倒地。无边的恐惧紧紧攫住每一个人的心。尖叫声、哭声震天——整个黑暗城市瞬间变成了屠杀的修罗场。
反倒是死亡,它比所有的一切都为安静。
金刚麻木地迎着奔走如流的逃命人群艰难地一步步向前走去。他是所有人中唯一个逆流行走的人。人流不停地冲击着他的身体,冲击着他空空荡荡的右手衣袖。他已经没有感觉了。
他的灵魂离开了他的身体,如放飞的风筝顺风向遥远的过去飘去。
每个人都有自己过去的故事。每个人在忧伤的时刻都会想起过去。虽然大多的故事都不堪回首,回想起来都只会徒增烦恼与感伤,让自已感觉到自己对自己的失望、惭愧、内疚、伤心以及难过。但我们还是喜欢去想。就像抽烟,没有谁不知道它的毒害,可是谁愿意直面面对或是放弃。比起去触碰布满棱角的现实的锋利,所有的人更喜欢在忧伤中沉沦。更愿意在麻醉中苟活。
金刚没有太多的牵挂,只有她——那个他一直深爱着的人。本来,他们会是很幸福的一对的。后来为了什么,他们就分开了?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他感觉心中像是含着一颗饱满的泪水,随时都可能坠落。
刹那间,时间仿佛倒流——
她就像一朵洁白的花,如梦幻般美丽。看见她的第一眼,他就深深地爱上了她。那一刻,他感觉到了自己灵魂的归属。他知道,这一生,她在他心中的位置再无人可替代。可是,她并不知道。他把这份令他魂牵梦绕的爱深深埋藏在心中,生怕自己假如有了非份的想法就会把心中的那份纯洁的爱给亵渎了。她是他的女神。他愿她开开心心、无忧无虑、高高在上。假如可以,他愿意张开自己的双手变成翅膀,用一生的时间去为她守护。
他知道,他永远是不能靠近她的。爱上她的那一刻,他已经把自己的灵魂出卖。爱就像一道咒语,把他的灵魂禁锢在了一条他永远无法逾越的黄线上。他永远只能隔着那条线远远地守望。
他已经知足了。他希望她可以幸福。
可是,有一天,他看见她在哭泣……
他默默地转身。他找到那个男人。
……如泰山压顶的刀光,气势如虹,如一道雪白的匹练从天而降,把他的刀连同右手一齐砍断。他没倒下,也没后退。浑身浴血的他用他的左手捏碎了那个男人的脖子。
断了右臂,他感觉自己已经没有留在她身边的价值了。于是,他离开了,然后就到了这个黑暗的世界,来到了这个黑暗的城市。
亲爱的人啊!你还好吗?你过得好吗?我对你的呼唤你听见了吗?
不对!他忽然想起。他好像错了。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想她的时候,产生了错觉,以为她是他的爱人。他是为了她失去了手臂,因为自惭形愧离开。但她其实并不知道他。他们也并不是可能幸福的一对。
那只是他的错觉。他感觉到口中的苦涩,比黄连还苦。
他感觉,自己真的很傻。
此时的他早已不再是过去的他。只是,他从未改变。他一直沉沦在回忆中。直到即将面对死亡的这一刻,他才想清楚。
来到这个黑暗城市,他有了新的名字,开始了新的生活。金刚说的不是他的外形,而是因为他拥有最纯粹、最霸道的力量。他虽然只有一只手,但他的左手铁拳能轻易轰碎最坚硬的城墙。
他是这个黑暗城市隶属空气阁第三小队队长。
今夜,他忽然接到烈火的电话,那时他正沉浸在酒醉后的梦乡。烈火告诉了他正在发生的事,叫他马上把情况汇报给总阁。召集空气阁本部人手随时待命。但不可轻举妄动,必要时可发出紧急召集令从市民中征集人手,对市民进行疏散和对空气阁重要文献材料进行转移。
他迅速从酒醉中清醒过来。他感觉烈火说得有些夸张。人员疏散和转移?堂堂空气阁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脆弱了!但他对烈火没有任何怀疑。他马上把烈火说的事执行了下去。
从高楼大厦的地下室走出来。他看见混乱如潮的人流,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又四面八方向各处流散。他们已经找不到方向了。烈火说的并不夸张,这个黑暗城市确实正发生着一件未知可能导致整个黑暗城走向毁灭的事。局势的发展,事态的严峻远超他的想象。他没想到,现实已经演变到了这么坏的一个状态。
他就像一个冷血的旁观者。他站在高楼大厦前面,静静看着激荡奔流不息的人流。所有喧嚣、热闹都被隔绝在这幢高楼大厦的十米之外。没有人向这边。没有人能靠近。没有人人能冲击到它的存在。就算黑暗世界要毁灭了也不能。对于其它人来说,他们就是空气。他们并不存在。他们的存在,并不为人所知。
一切离他如此接近,与他擦肩而过,甚至是从他身上穿梭来回。他都毫无知觉。一切就像横亘在他面前的一个巨大的透明的屏幕。他观看着现实,就像是在观看电视。身在其中,其实却又无比遥远,相隔两个世界。
他抬头仰望黑暗的天空。天空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的黑。静默的,什么也没有。可是他感觉到了心中的空旷。他看见了闪耀的星光。
他在等待烈火的信息。他就像等在后台准备登台的演员。他知道,等一下就要轮到他上场了。他的心无比平静。
他没感觉到幽火的气息。幽火的气息已经从黑暗城市中消失了。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黑暗城市是黑暗的。黑暗城市中生活着的每一个人的生命气息都是一盏灯。有的明亮。有的刺目耀眼。有的炫丽。有的微弱。有的惨淡。黑暗中,不管有多远,他们都能清晰地感觉到彼此的存在。他们彼此相互依存、温暖,一起把黑暗烘托、照亮。
忽地,又有一盏灯熄灭了——
是烈火。他感觉到烈火的生命气息正在消失。如流星,如雾……
终于轮到他了吗?
他把烈火下达的指令同样传达给了另外一个空气阁的可以担当执行的人
他从黑暗城堡走出来。走上大街。他向着那个未知的如一个巨大的正不停地吞噬着无数无辜生命的黑色漩涡走去。
为了他的使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