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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乡试、会试的考官都是临考前才指定的,但这的确是一个实打实的圣心指向标——显然, 圣人钦派苏策, 有着对太子及其一系进行安抚的意味——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又未尝不是圣人想要更加搅浑这一池水?
总之帝王心术, 不外如是。
不过,薛螭不是帝王,如今既未入朝又远在金陵, 便没深入去思考了。
——如此,很快就到了八月九日,贡院开了。
准考生贾小琏别过来送他的家人,便昂首挺胸地步入了考场;然后在考完三场之后, 又委靡不振得、好像一条活生生的咸鱼似的出来——科举考试对莘莘学子们的可怕摧残, 由此亦可见一斑。
——作为一个体贴人,薛螭自不会做出在这种时候去打扰贾小琏休息的蠢事;又因为他是个体贴人, 所以在乡试结束的隔天,他便主动去了张家。
等从师母刘氏那儿知道贾小琏只是累着了、没甚大碍后, 他就放心地回去了。
只是在回去的路上,他忍不住“啧”了一声,心道:他一开始见贾小琏的亲事算是得来不易, 就以为这回乡试不管贾小琏考得如何,跟于家的亲事肯定都得筹办起来了……
不想,如今来看、却是悬了。
——毕竟不像在现代, 结婚只要两个当事人去民政局扯个证就行, 在古代要成亲, 那些个条条框框可多着呢!
别的不说,贾琏成亲首先要面对的、就是地点问题。
不是说不能在金陵成婚——这儿是贾家的老家呢,在祖宅成婚也是体面——然而贾小琏现下是孤身一人在金陵,身边只有隔房的族亲以及娘舅表亲……如果没有直系长辈来cao持婚礼的话,就太不成样子了。
本来,人是贾赦丢到金陵来的,这烂摊子肯定也得由这位收拾。
偏生,太子赶在这个时候“病”了。为了大局着想,贾赦肯定得继续留在京中,能抽空来金陵给儿子主婚才怪呢!
至于其他,史太君跟二房那一窝子就不要想了;
邢夫人作为继室,薛螭觉得可能性不大;
若是派族长过来,勉强也可以吧?只是贾珍跟贾琏是同辈啊;
反倒是修道的贾敬最有闲了,可惜人家不过是个前任族长,一样是悬……哦,算起来,惜春这会儿应该出生了吧?
另外他好像没听说过贾赦对宁国府那一窝子是个什么想法……不知会不会拉上一把呢?
……这个暂且不说。总之让贾琏在金陵成婚,眼看是行不通了。但是反过来叫贾琏回京城的话……作个难听点的比喻,回了京城要再回金陵、就难了!
——想到这里,薛螭掐指一算,暗道恐怕只有等到京中大事已定,贾琏的终身大事才能有下文了。
就不知于家这“煮熟的鸭子”、会不会在那之前就忍不住飞了。
兼之近来情况难料,更不清楚跟于家联系、是方便不方便……
不过,以上种种都是他张老师才需要cao心的事,他是没必要为此耗费心神的。
——此时薛螭还不知道,因为他之前的忽悠,贾琏立了个“不中举人誓不回京”的宏愿……所以他仅仅在脑子里把这事过了一下,便没再放心上了。
而这段回家路,亦在薛螭这般东想西想中,耗过去了。
待到了家,薛螭见时候尚早,便打算先回自己的院子。在经过一个岔路时,他碰见了大概是刚从他父亲书房那出来的小叔薛律。
薛螭自是立马上前见礼的。不想,小叔看见他、双眼像是会发光一般,嘴上寒暄两句,便邀他中午去二房用饭,可还不等薛螭反应,就拉着他往二房方向走了。
薛螭:好歹让他先回院子换套衣裳啊……哎,算了。
的确,方才那一瞬间、他是还有些摸不着头脑的。不过等他想起自己在中秋时跟小婶俞氏提过的话……心里便隐隐有些猜测了。
可没等薛螭琢磨开,一行人便已经来到隔壁的二房的院子。
——说来,薛螭的祖父祖母早西去了,但薛征薛律这两兄弟的关系好,所以即便分家了、也住在一块。仅仅是隔着一堵墙,这来往依然是十分方便的。
薛螭估摸,在原著里面最后之所以会分居,应是因为薛征“急病去了”,薛律得“避嫌”,毕竟薛王氏跟薛蟠薛宝钗、孤儿寡母的;这是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大抵是薛王氏或者薛蟠被人挑唆、认为薛律“狼子野心”什么的吧……
只这是题外话。
话又说回来了,自从小叔薛律放弃科举、接手部分家族生意后,整个人的气质、在原来的温文儒雅里面,又添了几分精明强干,简直可以说是提升了几个台阶,总之感觉越发不好糊弄了呢。
——当然,感觉更不好糊弄的,还是小婶俞氏。
只见薛俞氏见着突然造访的薛螭,不单脸上半丝惊讶亦没露,还热情地拉着后者好生地关怀了一番。就是听说后者刚到家就被拉过来,才嗔怪地瞥了丈夫薛律一眼。
这些小动作自是叫薛螭一一看在眼里。他不禁忖度:看样子,小叔小婶这是、早有预谋的?然后今儿就叫他恰好赶上了……
仿佛应了薛螭的想法,瞥完丈夫的薛俞氏,便立马指了个丫鬟去给薛王氏传讯;接着吩咐人去二房的厨房点了好些薛螭爱吃的菜;又叫人去通知良哥儿(薛蝌)跟琴姐儿……如此这般,有条不紊地就把服侍的人全指走了。
而等到那些闲杂人等一走,薛律便干咳两声、话锋一转道:
“祥哥儿,‘那个事’我已经听你小婶提过了……”
才听到这个开头,薛螭便在心里暗道一声“果然”——
却道薛律为了新商路、这些年大部分时间都一直在外奔波。最近之所以会在薛家,还是因为中秋节想一家团圆,才特意赶回来的。这不,节后没多久就要走了。
对于小叔待没两天就要走,若放在往日,薛螭肯定是不会说什么的,毕竟跑新商路、不就是这样?小叔一个成.年人、选择为事业拼搏,小婶都没说啥,他这个当侄子的、去插什么嘴哦。
然而今时不同往日,贾赦的“三不猴”尚言犹在耳,虽说其实跟他小叔没多大关系,但小心总没大错;重点是,他是真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于是,薛螭在中秋时,就避着人,跟小婶提了一嘴,大意是让小叔在节后、切莫往北走——
事实上,他更希望小叔接下来不要离开薛家。可惜,这个解释起来十分麻烦。无奈的他只能退而求次,让小叔不要北上了:
一则,是太子有恙、导致如今的京中情况诡秘,恐有大事发生,他们家一介商贾、自是能避则避;
二则,是大江决堤,小叔没道理往灾区方向走。
如此,能去的地方,也就苏浙、广州等一带了,范围收窄许多。
当然,薛螭也知道,小叔很有可能不会听他的……但,他亦不能因为其中一个可能性,便什么都不做吧。
叫薛螭万万没想到的是,他小叔不单听了,还十分上心!看小叔夫妻都特意来找他私下谈话了,分明就是要细问他原因啊!
偏他最不想被问到的就是原因……薛螭心下纠结道。看来只能往“太子生病”恐“京中生变”这个方向扯了。
——薛螭在电光石火间转过以上种种想法,而此时薛律的后半句话才刚刚出来。后者说道:
“小叔知你是个聪明孩子,便也不问你是怎么知道的了……”
薛螭心里正组织着语言呢,听得这话瞬间便感动了:小叔、您真是太体贴了!
而薛律,可不知因他一句话,侄子就已感动得稀里哗啦——实际上,不问原因,不是因为他不好奇,而是因为、他大概猜得出来!
是的,能猜出来。甚至,这可以说是他和俞氏夫妻俩的共识了。
说来,祥哥这个侄儿,打娘胎出来便聪慧无比,所以后面传出“转世灵童”的名头,又被大明寺的方丈收为俗家弟子,薛律都不觉得奇怪。
而且,一开始他对侄儿成了灵童,是没多少实在感的,毕竟便是多了一个称呼、祥哥依然是他的侄儿。直到,他真正见识到侄儿、不,是灵童的“神通” ——“送子”。
他的琴姐儿、就是灵童“送”的!
也是从那之后,他与妻子便打心底对灵童侄儿十分信服。不过是没在面上表现出来罢了。
又有。旧年他在外地意外识得一位梅姓秀才。他见这梅秀才基础扎实、文章不错,只因其老父得病掏空了家财、方耽搁了举业,心里便起了资助之意。
那梅秀才亦接受了,还在听说他有一女后、主动提议结儿女亲家。
起初薛律觉得这门亲事不错——即便梅秀才日后不能更进一步,那秀才之子也不算辱没琴姐儿这个秀才之女;
若能更进一步,“高门嫁女”亦是正常;
兼之这是梅秀才主动提出来的,由此能看出对方非那等清高迂腐的人,不会瞧不起琴姐儿出身商户……
——然而,就在薛律准备答应之际,他突然想起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