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掩嘴而泣,跑出寝殿,于花园哭了个痛快。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尽头?
然,膳房却忽然来了人,上了各色点心,南北佳肴。福儿疑是送错了,难道膳房的人不知道王爷不只此地了吗?
哪知,来人却道,“禧公公说的,给云王妃的!”
福儿更是疑惑了……
只是,云初见一醉不醒,如何能享受这美味佳肴?不觉深夜来临,秋,更寒了……
福儿亦早早安睡,整个承锦阁寂静一片……
一抹白影坐在轮椅上悄然进了承锦阁,进寝殿后,便关了门,他从轮椅上下来,徒步走向床榻,斜倚床头,玉指轻抚她的脸。
酒醉之人常觉口渴,她被惊动后梦呓,“水……水……”
他便起身,给她端来一杯温热的茶,托起她的头,缓缓喂入她口中。
清流入口,渐觉清醒,身边是熟悉的男人气息,隐约烛光摇曳,茶入口升温,连带她的心也一起暖和了,眼角竟渐渐湿润……
明知是他,明明已清醒,却假装迷蒙,侧身倚向他怀中。明明是贪恋他的温暖,却假意梦中呢喃,“娘……初儿冷……”
他听了,放下茶碗,双臂搂了她入怀,果觉她浑身冰冷,遂入被,紧紧相拥。
温暖铺天盖地将她包围,她往他怀抱更深处索取,心中渐苦,难道假借做梦,才能拥有他的温暖吗?
忽听他轻道,“初儿?醒了没?告诉我,那张图是什么东西?那山在哪里?”
这句话如冰,瞬间穿透他给的温暖,一直寒透了心,原来,他让她回来,只是为了这个……
第十二章 叹重逢,几多风雨5
那张图,终是被他给找到了!
她忽然不想装了……
睁开眼,从他怀中起来,雪白的罗衣散落,露了半抹香肩。她轻笑,梨花般透白凄绝,“是,那张图隐藏着一个秘密!王爷想知道吗?”
其实,她所知道的,只是那块玉符而已,这玉符并非本朝之物,究竟有何意义,她不甚肯定……
浚然听了她的话,他的黑眸里顿时跳动着火焰……
十二年前,南陵氏入境,国破,丰淳帝自尽,丰淳最宠爱之皇贵妃容妃刎颈随之。南陵氏遂占领皇宫,杀戮无数,未曾留下一个后患,然,独独少了丰淳帝的兵符……
这兵符虽是前朝之物,但其用途却足以颠覆整个江山,这其中的原委唯有他们父子清楚,是以,上至他父皇顺康帝,下至每一个皇子,十二年来均在秘密找寻此物,却无人有半点线索……
藐未曾想到居然会在云初见这里发现一张图,这图上所画山形像极了一条龙——唯有皇族才敢用的图腾,龙形的山,不是龙脉是什么?
他已经细细考证过,这张图上的墨迹至少有十余年历史了,纸张泛黄,显然不是当朝之物,而图上所圈之处埋藏的会是什么?他心中有了大胆地猜测……
云初见第一次看见他如此袒露地表达他内心的渴望,平日的他,城府深得如一汪海啊……
他眼里的火,燃烧了她,她的心,化为灰烬……
“什么秘密?”他竟然急切地抓住了她,强大的力道,几乎扭断了她的臂。
她定定地看着他,笑得淡然至极,“可是……我不会告诉你!永远不会!”
“你……”他的怒气,使他润白如玉的脸变了形。
他越怒,她越痛,笑得越艳丽……
心中忽然有了一种痛到极点的快意,南陵璿,若我永远不告诉你,是否在你心里便永远有价值呢?
他在她的笑容里崩溃,将她用力一推,她的头不慎撞到床头雕花的角,疼得她眼前眩晕,却仍然含着笑,他盛怒的脸在她的笑容里渐渐模糊……
他并不知道她撞到了头,狠狠拂袖,“你以为你不说我就没辙了吗?告诉你!本王不需要!既我得不到,其他人也休想得到!从此以后,不得出府半步!”
他推开门走了……
殿外是漆黑的夜。
秋风入室,烛灭,罗帐落。
她伸手一摸后脑勺,满手粘腻……
头很重,很重,她闭上眼,再也没有知觉……
翌日,福儿进来伺候,许久未见里面有动静,掀开罗帐,血,流了满床,她洁白的衣裳,苍白的脸,和漫延的血色呈鲜明对比……
福儿吓白了脸,尖叫,跌跌撞撞跑去绛紫轩,却遭茗思拦阻。
“没规矩的丫头!瞎跑什么?没长眼色?这可不是承锦阁!”
一耳光打来,福儿捂住脸,看清眼前站着的是茗思,忙跪下哭诉,“王妃恕罪!奴婢一时莽撞,奴婢求见王爷!我家小姐她……她不行了!”
茗思眼中亮光一闪,“哦?不行了?何意?”
“小姐她……她流了好多血,满床都是血……求王妃通报一声,让王爷去看看吧!”福儿头磕在地上,咚咚直响。
“是吗?”茗思一脸关切,“我说你这个蠢丫头!既然云王妃流血就该去找大夫才是啊!如何来找王爷?王爷又不会瞧病!”
“可是……可是……”福儿意识到这是茗思故意不让王爷露面,急道,“就算找大夫,也该王爷去传,奴儿不过一小丫鬟,能传来吗?再者,我家小姐不好了,王爷也该知道这回事!只怕是王妃不愿让王爷出来吧!”
“胡说!”茗思杏眼一横,举手在福儿另一边脸扇了一巴掌,“你家主子没教好你吗?好啊!你说我不愿让王爷出来,你就去搜!看看王爷可在里面?”
如此大的动静都没有惊动南陵璿,福儿料想王爷果真不在这里,便撒腿往书房跑。茗思看着她的背影,冷笑一声,招手换来身边的丫鬟,嘀嘀咕咕了一阵,那丫鬟领命,匆匆而去。
福儿一面哭一面跑,在去书房的路上却遇到了南陵璿,一见她,他便急声问道,“怎的了?初儿怎的了?”
福儿泣不成声,只催着王爷快点,不然就来不及了,一路,边走边把自己所见讲给南陵璿。
他这才忆起昨夜自己那狠命的一推,当下追悔不已,玉容变色,恨声道,“这个倔强的丫头!伤到了也不说一声!独孤舞!还不先去!”
“是!”独孤舞弃下他,率先一步去了承锦阁。
待南陵璿赶到时,独孤舞正在处理云初见的创口,脑后,竟然裂了寸许长的裂口,南陵璿看见,心生生一抽。
如此伤口,只有把青丝剃掉,方能下手。独孤舞毫不手软,剃去一圈头发,小心清洗完毕,而后手一伸,“拿金创药来!”
“是!”福儿打开放药的箱子,取出药来递给独孤舞。
独孤舞打开,习惯性放到鼻端一闻,立时将药扔在了地上,“这药哪里来的?”
福儿慌了,“一直放在这柜子里的啊?”
“怎么?”南陵璿亦觉奇怪。
“这哪是金创药?分明是化骨散,色泽外形和金创药很像,一般人分不出,只是沾上就化为一滩污水了!”独孤舞说得额头青筋暴起。
第十二章 叹重逢,几多风雨6
“这是谁干的?竟然这么狠毒!抓到了一定碎撕万断!”承锦阁寝殿外突然响起清脆尖锐的女声,话音一落,茗思便进来了。
南陵璿眉间一挑,“小禧子,报刑部,此时救初儿要紧,没那么多时间纠缠这个!”
“是!”小禧子看了看南陵璿,会意。
茗思脸色一变,小心翼翼道,“王爷,所谓家丑不可外扬,这种事啊,闹出去只怕给人看笑话,不如我们王府自己私下查了算了!”
浚“王妃!人命关天啊!什么叫家丑不可外扬?这可是一条命啊!王妃如此袒护,我独孤简直要怀疑这人是否与王妃有关啊?”独孤舞忽尖刻地道。他鲜少插手南陵璿的家务事,即便南陵璿初时那般对云初见,他亦只是旁观或暗中出手私下进言。
“独孤舞!你这是说什么话?我好心好意为王府着想!好心好意来看云王妃!你却这等口吻?璿哥哥!你看啊!”茗思不依不饶拉住南陵璿的衣袖。
南陵璿的目光一直紧盯着榻上的云初见,眉间几许烦乱,强忍,抽出衣袖,“茗思,你来看初儿,很好,很有大家风范,可是,这里人多了反对伤者不利,你还是先回绛紫轩吧!”
藐“哦……”茗思不敢忤逆南陵璿,委委屈屈应了一声,和丫鬟走出承锦阁,一边思索,瞧今儿这情形,璿哥哥紧张的模样,难道真如碧儿所说,璿哥哥最爱的其实是云初见?可是不对啊,明明他最宠的是自己?
至无人处,丫鬟拉住她耳语,“怎么办啊?郡主?报刑部我们就完了!”
“未必查得出来啊!”茗思心中略微有些乱。
丫鬟急得快哭了,“小姐,这个不能赌的!查出来就是死罪!”
“哭丧啊哭!我还没死先被你哭死了!”茗思不耐烦地皱起眉,忽而眼前一亮,“有了!我们得这样……”她对着丫鬟一阵耳语,又道,“你快去办吧!幸好我爹也还没走,我再去求求我爹,让他也想想法子!”
“嗯!”丫鬟眼里重新燃起了希望。
承锦阁。
独孤舞亲自去取了金创药来,给云初见缚好,缠了厚厚几圈。回道,“王爷,都处理好了!”
“怎样?有无性命之忧?”南陵璿将轮椅推至榻前,握住她纤白冰凉的手。
“这个……就不知道了!”独孤舞犹豫道,“就怕发热,若不发热应无大碍,我再开个内服的方子,抓药煎药喂药都我亲自动手,绝不让第二人插手,这王府里的人太不可信了!”
南陵璿却哼了一声,不以为然,“我王府的人都是可信的,不可信的是外来之人!”
独孤舞一怔,“王爷的意思是……?”
南陵璿却挥了挥手,“行了!你去捡药煎药吧!至于喂药,我来就行了!”
“是……”独孤舞知道自己话说多了,逾权了……
他默默退至门边,忽想起一事,转身道,“王爷,其实有一件事我和我哥都没告诉你。”
南陵璿双眸一直凝在云初见苍白的脸上,没说话,只侧耳静听……
“关于云王妃的生死,其实一直都是命悬一线……”这个对话太艰难了,他从来就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说,索性这一回给说了吧。
南陵璿显然一惊,脸色都白了,“何出此言?”
独孤舞低了头,不敢看他的眼神,“就是云王妃的毒啊!其实随时都有送命的危险,我和哥实在不忍心告诉你……”
“这种事你也瞒着?”南陵璿初时勃然大怒,后似看到了绝望,委顿下来,“那究竟要如何才好?”
“服治根的解药!这是唯一的办法!”
“你不是说无解药吗?”南陵璿沉了眸,忍耐力到了极限。
“是,无解药!”独孤舞感到前方寒气逼人。
“那就是等死?”南陵璿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差不多……”
这三个字,轻如蚊吟,却如雷,轰炸着南陵璿的耳朵,轰炸着他的头,他感到自己头内炸裂般作响。
他捧住头,独孤舞担心地唤了一声,“王爷……”
他挥手,转而平静,“我没事,你出去吧!”
“是……”门掩上,关了一室寂静,一世感伤……
“初儿!”他捧起她的手,置于唇边轻吻,“我不会让你死!一定不会!初儿,你可记得,我曾说,若死,我们必一起?那不是假话,不是……我知你永远不懂我心,可天地为证,我南陵璿发誓,定还你一世荣华,万千荣宠,只要你活着,一定要活着!”
“初儿,杭州之时,你曾对我说,你喜欢我,从两年前的上元夜开始就喜欢我,我从不曾告诉你,其实,我,亦然!我深知,我所做的一切皆让你受了委屈,可我……有我的苦衷!相信我,这苦,不会太久,很快,我就会让你成为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整整一日,他坐在她床边轻言细语,他发誓,他一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