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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伯须发皆张,右手的烟杆使出全身力气,直直地点向老道的腰眼处,却在即将点上的时候仿佛被一股气墙挡住了去路。
老道爬了半天没爬上去马车,看到边上伸来的烟杆,提腿踩在烟杆上,当作支撑力,一用力终于是翻上了马车,回过头来对符伯点点头道:“你小子还是有点眼力见的。”
“符伯,没事!”白湘兰对符伯安慰道,知道这老道士不是简单人物,惹恼了他,众人可就完了,现在也不知道老道的出现是不是刻意的,有些后悔没有听爹爹的话了。
绿珠拦在车帘子外面,额头上的汗珠已经顺着脸颊滑落,手中紧握着匕首,死死地盯着老道。
白湘兰拉开车帘对老道说道:“前辈,这车厢空间够大,不如就一起乘坐如何?”
老道士没有理会白湘兰,对毛驴身后的夏明秀道:“那木头,给道爷把酒葫芦拿过来!”
夏明秀全程关注着老道的行动,看他让自己拿酒葫芦过去,急忙从毛驴身上取下酒葫芦快走几步送去。
老道接过酒葫芦摇了摇,转进车厢内,对白湘兰道:“看你这丫头还算机灵,那便一起吧!”
白湘兰看那酒葫芦应是空的,忙搬过一坛子精酿汾酒对老道说道:“前辈要是不嫌弃,这里有府城的特产,精酿汾酒,要不尝尝?”
“这可是你说的!”老道忙接过酒坛,“吨吨吨”往酒葫芦里倒酒,整整一大坛,得有二十斤左右全部倒进了葫芦内,瞧那样子似乎还没有装满。
二十斤的酒葫芦在老道手里仿佛空无一物,轻轻摇晃了几下。只听得葫芦内酒水晃动的声音,叮当作响,如同山间清泉流淌,清脆悦耳。
“嘶”饮了一口酒水的老道,闭眼回味,道:“想当年,老道还喝过比这还好的酒水!”
瞥眼看到车厢内装满了各种物品,那顶上还放着一件云纹道袍,老道抖了抖自己破破烂烂的道袍,叹道:“想当年……”
白湘兰顺着老道的目光,看到了给神虚子准备的道袍,心中暗道:前辈对不住了,这还有个前辈更需要!
急忙拦住老道的话头,取下那件云纹道袍对老道说道:“前辈这件道袍,您要是喜欢就拿着吧。”
老道士麻溜的接过道袍,眼睛一横,道:“道爷换衣服,你们还坐在这干什么,想偷看?”
白湘兰对刚转进车厢的绿珠使了个眼色,然后二人齐齐出了马车站在车辕上。
白湘兰见符伯依然保持着手握烟杆长刺的姿势,便对车内的老道说道:“前辈,可否放过我这车夫?”
话语刚落,符伯感觉到压在自己身上的大山仿佛瞬间不见了,就要跳起攻向车内,白湘兰急忙道:“符伯,不得无礼。”说完对符伯眨眨眼。
“小姐,对不起,是老奴没用。”符伯情绪低落的说道。
这时窗口轻飘飘的飞出来一件破烂道袍,落在了毛驴边上的夏明秀手里。
车内也传出老道的声音:“好了进来吧!”
主仆二人对视一眼,绿珠当先进了车厢,白湘兰随后,只见到老道正抚摸着道袍的每一个细节,还捏起一个衣角,贴在那焜黄的脸上,陶醉的道:“真滑!”
绿珠咧了咧嘴,暗道就是给你穿上龙袍你也不像太子。
“想当年,皇帝见了道爷都要行礼,太子算什么!”老道仿佛在自言自语。
白湘兰听得云里雾里,怎么扯到了皇帝身上?
而绿珠已经头皮发麻,浑身紧绷,暗道这老东西能听到自己的心里话?
“听不到!不过道爷老了吗?”老道皱皱眉看向白湘兰,道:“你说说,道爷老了吗?”
白湘兰不知所以,忙道:“前辈仙风道骨,气度非凡,令人惊叹。”
“诶,诶。”老道摆摆手露出有些害羞的表情道:“你这孩子就爱说实话,刚没听清,你大声点重新说。”
白湘兰哭笑不得接着说道:“晚辈觉得前辈修行高深,不受岁月的侵蚀。智慧深邃,气质高雅,让人敬仰。容光焕发,面色红润,宛如青春年少……”
“行了行了,尽拍马屁,以后别这样了,道爷可不喜欢!”老道嘴上说着不喜,脸上却笑的褶子都遮住了眼睛。
“外面那小子,接着赶车啊,难道要道爷亲自来么,道爷一大把年纪了,你忍心吗?”老道不满的对外面的符伯吼道。
“符伯,继续走吧。”白湘兰也忙对外面的符伯说道,接着问老道:“那位姑娘?”
“那个木头别理她。”老道抿了口酒水,斜躺在车厢内,不时就传出了鼾声。
夏明秀听到这话,心道你永远别管我才好,但是又不敢逃跑,手里拿着这破烂的道袍有些不知所措,见那马车已经开始启程,身边的毛驴纹丝不动。
夏明秀急了,牵着毛驴的缰绳,使劲往前拖,但是这毛驴那是真正的驴脾气,牵着就不走,打着还倒退,夏明秀可不敢打它。又跑到屁股后面使劲推,毛驴依然不动,还“昂昂”地叫唤了起来,吓的夏明秀急忙看向前面的马车。
急的没办法了,夏明秀学着老道士一屁股坐到毛驴背上,神奇的是这毛驴居然迈开脚步往前走去。
白湘兰听着老道已经有了鼾声,便转头对绿珠轻声说道:“这位前辈应该没有坏心思,不需要如此防备。”
“小姐,咱们要不回府城吧?”绿珠知道这次出门事情已经脱离了掌控,这个老道的出现,让绿珠非常担心白湘兰的安全,只想回到府城有知府的保护,就绝对安全了。
白湘兰摇摇头没有说话,绿珠也清楚,现在老道躺在车上睡觉,这里没人能敌的过他,也就只是想想罢了。
天色将暗,众人在前方的小县城歇息一晚,老道全程不再说话,只是吃喝睡,第二天依然躺在车上呼呼大睡,仿佛永远都睡不够。白湘兰心中疑惑,按理说年纪越大的人,睡眠应该越少才对。
马车在官道上缓缓前行,白湘兰听着老道士那有节奏的呼噜声,发现自己也有些犯困,双眼似乎有些睁不开。就在这时,老道士翻了个身,仿佛在梦中呓语:“吃下那枚丹药。”
白湘兰一个激灵,立刻清醒过来。她望向绿珠,绿珠掏出一个小瓷瓶。那晚从店小二手中得到这枚丹药后,她们研究了很久,就连符伯都认不出它的药性,所以一直带在身上。
绿珠急忙摇头,表示这种丹药的药性不明,不能随意让白湘兰服下。
白湘兰一瞪眼,从绿珠手里夺过瓷瓶,倒入手中,一枚通体散发着淡淡的蓝光的丹药,在手中转了几圈。
白湘兰沉思片刻后,将丹药轻轻放入口中,一股温热的感觉在喉咙中扩散开来,瞬间传遍了全身。白湘兰感到睡意涌了上来,双眼努力想要睁开,却怎么也控制不住,缓缓倒在了车厢内。
绿珠吓的脸色惨白,以为小姐遭到了不幸,正要惊呼出声,却听到老道士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她只是睡着了,一炷香后就会醒来。”
绿珠急忙把着白湘兰的脉搏,感觉跳动有力,才放心不少。但仍然警惕地盯着老道士,以防他再有任何动作。
毛驴上的夏明秀连续两日的烈日晒的有些憔悴,但是又不敢上马车,一身红袍上都落满了灰尘。口中有些干燥,身上也没有带水,想去马车边借点水喝,内心又怕惹怒了那老道。
在片刻的犹豫后,夏明秀控制着毛驴贴近了马车车厢。她轻轻敲了敲车窗,绿珠探出头来问道:“什么事?”
夏明秀近乎哀求地问道:“姑娘,我想借些水喝,不知是否方便?”她心中紧张不已,因为老道士就在车厢内。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老道的动静,唯恐他突然有什么动作。
她夏明秀什么时候说过这么低声下气的话,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正紧张之际,老道士突然翻身坐起,说了一句:“差不多了!”
夏明秀大惊失色,心道:“借口水就要没命了?”虽然她杀人如麻,但当死亡威胁真的降临到自己头上时,求生本能还是让她想要挣扎。她急忙摆手道:“不要了,不要了,我不喝水了。”
绿珠将水囊丢出,夏明秀却不敢去接,任由它掉落在地上,溅起一团尘烟。
这时,车厢内的白湘兰悠悠醒转。她眨了眨眼,看向绿珠问道:“我怎么睡着了?睡了多久?”
“小姐,你没事吧?”绿珠看到白湘兰醒来,急忙上下打量,生怕她有什么不适。听到白湘兰的问话,绿珠急忙答道:“你睡了一炷香的时间。”
“我没事,感觉这一觉睡得好沉。”白湘兰活动了下手脚,觉得浑身都充满了力气,“现在好像有用不完的力气。”
老道此时将头探出窗外,紧盯着地上的水囊,一脸惊讶的表情说道:“这水囊就让它掉到地上?不如换个头颅掉在地上会更好看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