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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秋离开始四处打听楼轻的喜好,但楼轻这个人因为太厉害了,没有人敢亲近,知道她喜好的人并不多,甚至没有。
秋离没有办法,便求到了我这里来,他信誓旦旦地保证,只要我肯告诉他楼轻的一样喜好,他就教我莲子蜜桃羹的做法。
秋离曾有一段时间不知为何对美食起了狂热之心,做出的饭菜连食神都啧啧称叹。
我那时一直想给舜苍做菜,缠了秋离好几次他都不肯教给我。秋离说他只给他的心上人做菜。我被他的矫情恶心了一把,也将此事搁置了下来。
现在他肯教了,我焉有不答应的道理?
我给他说:“楼轻喜欢小老虎。大白一族最近刚衍了一窝虎崽子,回头我抱一只上来送给你。你快快告诉我那个那个莲子蜜桃羹要怎么做。”大白是我的坐骑,一只金睛白额虎。
秋离白白得了一头小灵虎,那个小家伙儿淘气得很,在秋离这里丝毫不得安生,搞得他焦头烂额,常常来我这里叫苦不迭。
诸如“尊上,你瞧瞧它又尿在我的身上了,你说说这该怎么训练啊,如果也尿到阿轻身上,她一定不会喜欢的”。
我答:“它可能只是喜欢你,不愿从你怀里下来。”
诸如“尊上,它今天躲在书案下好久,死活都不肯出来,它是不是生病了”。
我答:“它可能只是来了姨妈,羞于见人。”
诸如“尊上,我今天给他梳毛的时候,掉了好多,好吓人啊,它是不是得了脱毛症”。
我答:“它可能只是觉得毛太多了,有些热。”
诸如“尊上,今天它睡觉的时候呼吸急促,老是拧着眉头吧唧嘴,它是不是被梦魇着了”。
我答:“它可能只是梦见了好吃的东西,却没有吃到。”
诸如“尊上,我今天让它吃了西瓜,这个小东西能不能吃西瓜啊”。
舜苍答:“出去。”
两个字惊得秋离和怀中的小老虎都缩了好几分。
舜苍对我的大白就不怎么喜欢,可能他不喜欢这些毛茸茸的东西,对这头小老虎也没有什么好感。
这几日秋离来一次,他的脸就黑一分。
彼时我正同他下棋,只见舜苍将手中的黑子捏成了粉末,声音沉而冷地说:“如果这个东西再敢踏足本君的视线范围内,本君一定将它捏成灰。”
秋离吓得将怀中的小灵虎抱得紧了紧,赶紧转身跑出了舜苍的视线范围。
就这样,在秋离精心照顾之下,小灵虎一日比一日胖,虎头虎脑,尊得可爱。而后他日日抱着小灵虎在莲泽宫外等候,盼星星盼月亮,就盼着楼轻能来。
上天不负秋离的苦劳,那时楼轻刚刚悟出了一套枪法,来莲泽宫找我比试。
秋离翘首以待那么多天,楼轻现身,他第一眼就看见了。
显然小灵虎被他训练得极有心机,楼轻刚刚散去云朵站稳了脚,小灵虎就从秋离怀里跳出来,一头扎向了楼轻的脚下,开始围着楼轻团团转,嗅嗅这里,嗅嗅那里,将毛茸茸的小圆脑袋蹭着楼轻的鞋,卯足了劲儿要引起楼轻的注意。
我至今不明白为何楼轻会对老虎崽子这么偏爱,这小家伙一撒娇,楼轻就将它抱进了怀里,跟对待秋离的态度完全不一样。
秋离见她真的喜欢,高兴地不得了,赶紧凑了过去,说:“喜欢吗?这是我家的小崽子。”
楼轻用一副惊讶的表情看他,“这是你生的?”
秋离:“...”
虽然不尽人意,但那次秋离能真正地和楼轻搭上话了。这样的进展让他欣喜不已。
楼轻走后,他举着小灵虎猛亲了好几下,口水都沾湿了它的毛,手劲儿大得差点给它掐晕过去。
自那之后的好几日,小灵虎都没吃下去饭。
而后楼轻来莲泽宫的频率就高了很多。
某日,楼轻在莲泽宫外的翠棠树下闭目休息。彼时的她刚刚下了趟人界收了个妖,带着满衫风雨,抱胸倚在翠棠树上小憩,小灵虎窝在她的怀里,呼噜噜地打鼾。有金粉的光束落在她身旁那杆寒光闪闪的银梨穿云枪。
风起,波翠如涛。
秋离看着此时的楼轻,眉英气发,便是那荡舟在逍清海的神仙亦比不上她半分的潇洒。
秋离为了能跟她说上句话,在莲泽宫外站到腿都酸了。若是寻常男子追求小姑娘,站那么久实在算得上稀疏平常。但秋离不是寻常男子,若是换了旁的仙子,他早就上去调戏了。
找着挨巴掌,秋离谓之“众仙界女子皆是爱慕本仙”。
后来秋离干脆就坐到地上盘着腿等着,这时秋离就开始后悔养这只小灵虎了,看它能窝在楼轻怀里睡得酣甜,但他却只能在一旁看着,连楼轻的手指头都不能碰一下,怨恨和嫉妒纷至沓来,秋离觉得是时候该争宠了。
直到两个时辰后,楼轻终于缓缓转醒。
秋离笑得如万里春红,灿烂如葵,蹭着地就凑了过去,笑说:“阿轻,待到月色回时,你我同去广寒宫的桂树下赏月如何?不带着它,太烦了。”秋离又指了指楼轻怀中的小灵虎。
秋离是个浪漫主义者,他便只是想想风花雪月下两人成双成对执手赏月的情景,便能醉倒其中,不愿醒来。
真是只羡鸳鸯不羡仙。秋离陶醉地点了点头,示意楼轻赶紧答应。
小灵虎炸了毛,冲秋离呜叫了几声以示抗议。
楼轻抚摸着小灵虎的头安抚着,转而睥睨了秋离一眼,疑惑道:“为何?要去喂饱那里的蚊子么?”
秋离:“...”
秋离和楼轻的相处模式皆如上这般。
后来的后来,我与舜苍相恋的事被人揭露。四海八荒的仙君,有名的没名的全都到莲泽宫宫外请愿,我一时成为千夫所指的对象。
舜苍设了结界,对外头的事充耳不闻。还是跟以前一样,每天就知道变着花样地欺负我。那时他开始让我学习一个很难记住的咒语,跟裹脚布一样又烂又臭又长,记不住就得抄《华经》。
外头一日比一日吵闹,一日比一日喧嚷,但我不在意这些,只要舜苍一日不放手,我也不会离开他半步。
楼轻亦不在乎,还是同往常一样,该来的时候就来。全天界上下只有楼轻一人能在莲泽宫来去自如,所以众仙家就把主意打到了楼轻的身上。
那日众仙将楼轻拦在了莲泽宫外,紫陆星君苦口婆心地说:“还请楼将军规劝帝君,千万不要被那魔族妖女迷了心智。”
“是啊,那魔族的妖女曾经杀了我天界的离华公主,可见此人凶残暴戾,若帝君遭她利用,后果不堪设想啊。”山叶仙君附和道。
“没错!那个魔族的小妖女定是用了什么妖法,众人皆知她以前在魔宫豢养了多少男宠,净用些狐媚子的功夫勾引帝君,而今在莲泽宫外设结界又将帝君困住,楼将军绝不能坐视不理啊!”说话的是丘鸿神将。
他们如此喧嚷,我在结界里头听得是一清二楚,真心感叹了一句“人言可畏”。
魔宫只是雄性多了些,怎么到他嘴里我就成了豢养男宠了?而且,明明是苍劫帝君恃着自己的美貌勾引我,我修行甚浅,定力不够,受了他的诱惑,我招谁惹谁了?
若是以前我听到这样的诋毁,定要将这干人明白一下什么叫做魔族的妖女。可今日舜苍不在乎这些,若我出去逞威风,给他徒惹麻烦,总是不好的。
哪知楼轻不屑地看了一眼围在她身边的仙家,说话像是从鼻子里哼出来的那样,充满了对这些人的蔑视,“一口一个‘魔族妖女’,天帝让你们秉持众生平等的观念,你们倒忘得干净,不去潜心静修,反在这里多管闲事!”
我没想到楼轻会这样为我辩解,感动得我差点跑出去,揽住她的肩膀大喊一声“好兄弟”。
丘鸿神将恼羞成怒,道:“楼将军被天帝冠为天界第一女将军,我仙界的离华公主被妖女折磨致死,你竟然还敢替她说话!你你你...你大逆不道!!”
楼轻手腕转了转,银梨穿云枪挥出了一个十字,吓得众人纷纷后退了好几步,穿云枪焕发出冷冽的光,一如她冷丽的眼:“我就大逆不道,尔等又能如何!”
“你!”丘鸿神将怒指楼轻。但他只能做到怒指这一步,他打不过楼轻。
楼轻亮出兵器准备跟这群人死磕到底,但那群人磕不过她手中的穿云枪。
见楼轻这条路走不通,山叶仙君又开始将矛头转到我身上,对着宫门大喊:“帝君,那魔族妖女曾伤我天界数人,犯下滔天罪行,望帝君三思,三思啊!”
“帝君三思!”
声音如鸿,穿过结界,震痛了我的耳膜。
我有些害怕,正如山叶仙君所说,我的手上确实沾了不少仙族人的血,罪行也的确滔天。这些,舜苍可会在意?
我这边焦灼不安,踌躇不定地在想如何跟舜苍解释这件事,只听楼轻微微的一声:“别吵了。”
可是她的声音实在太轻了,轻得被一声一声的“帝君三思”而淹没。而后又是一声:“别吵了。”
还是没被听见,我见她又喃喃了一句:“别吵了。”
依旧被淹没了。
于是,点点银光从她手指中流泻出来,穿云枪轻缓缓地被她举起,有万千碎梨从枪头流出,卷起千堆雪,众人的眼睛越睁越大,她的穿云枪越举越高。
只见银光一闪,梨花如银瓶乍破般飞溅而出,空中被划出一个半月环,只听一阵如山洪爆发般鬼哭狼嚎,惨叫迭起,众人被齐齐扫出莲泽宫十丈开外。
楼轻将穿云枪收在身后,长身玉立,丽目凛人。
她猛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地呼出来,然后轻蔑地看向众人,轻声道:“重要的话说三遍你们都听不见。”
而后我见她转过身来,只留给众人一句:“一群闲得蛋疼的老东西,滚你奶奶的。”
这是我第一次听见楼轻骂人,被楼轻的帅气震撼得久久不能语。
她穿越了结界,慢慢走近了我,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冲我身后打量了一下,问:“见小虎崽子了吗?”
我几乎是扑到了她的怀里,眼泪已经夺眶而出。她嫌恶地将我扯开,皱着眉道:“你哭个什么?”
我鼻涕一把泪一把地抽泣道:“我我我...被你帅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