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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厅几乎占了整层舱室,开阔无比,两边是玻璃窗,白天随处望去,都能领略到海平面的美景。到了晚上,外面一片漆黑,便和陆地上差不多,璀璨奢华的水晶灯,软绒舒适的地毯,悠扬悦耳的小提琴声,文质彬彬的富家公子,漂亮高贵的千金小姐。
林小曦无意宴会的一切,心头的郁结愈发堵得慌,她呆呆跟在韩靖宜身后,想着逮个合适机会找江皓辰问个清楚。
他亲口答应了,合同期间不碰其他女生。最恨别人出尔反尔,林小曦快速给自己心头的郁结找到缘由。
一进门,齐刷刷的目光集中到她身上。
“看不出啊,原来三嫂也是个美女,没早点下手,可惜了。”叶一凡倚在墙边的沙发上,侧仰着头冲林小曦眨眨眼。
“才不是你三嫂。”林小曦小声嘀咕,鄙夷地斜睨了他一眼,脸却微微发烫,拘谨地走向场中身姿清雅,俊脸夺目的江皓辰。
江皓辰正和其他人交谈,看到林小曦,脸色一拧,眼底微愠,自然下垂的手攥成拳头,放松又握紧。
他手上熟悉的小动作,让林小曦倒吸一口凉气。
下一秒,他恢复淡定神色,轻啜了一口红酒,笑意浅浅地冲林小曦的方向伸出手。
要不过去直接质问?林小曦抿了抿嘴,瞟了瞟眼前修长漂亮的手,略略犹疑地靠过去。
下一秒,一只白皙纤细的玉手轻柔地搭上他的掌心,那精心护理过的明艳靓丽的指甲泛着绚烂的光芒,倏地扎着林小曦不由眯眸。
她猛地抬头,看到江皓辰轻轻一拉,把顾倾菡温柔地拥入臂弯。
“一直没有机会,今天终于如愿把倾菡带来和大家聚聚。”他微微低头,目光灼灼地望着面色绯红的怀中人,嘴角温浅迷人的笑意久久不散。
众人沉寂。伴着窗外海浪欢扑声,他温和悦耳的嗓音悠然回荡在宽敞静谧的大厅里。
透亮璀璨的水晶灯,洒了一地暧昧暖光。林小曦视线垂落地面,却莫名感到冷光逼人,寒意从脚底,嗖嗖蹿到心上。
她想离开,却像被冷不丁的寒意冻住一般,挪不动脚步。
“倾菡姐越来越漂亮了。恭喜恭喜,可惜你们的订婚礼我没赶上,赶紧结婚吧。”清脆甜美的女声。
“金童玉女,好羡慕啊,倾菡姐是为了结婚回国的吧?”另一女生捏着嗓子甜腻腻地附和。
顾倾菡温婉笑笑,侧头轻轻倚在他温热真实的怀里。
顾倾菡不清楚江皓辰态度突如其来的转变,可这一刻的真切的幸福感让她激动不已。今天在场的,都是江皓辰极其信任、亲如家人的朋友。能在他们面前被承认,他应该是真正接受了自己。
只是,她微微有些不安,侧目看了眼一米外的落寞呆愣的林小曦。
林小曦也刚好抬头,不经意瞥到顾倾菡笑靥如花,小鸟依人地偎依在他怀里。
林小曦不在疑惑自己为何身在此地。一米外的甜蜜蜜便是答案。让她亲眼目睹,不过是提醒她的身份。一个顶着保姆头衔的宠物罢了,亏她还想质问主人不专情。
七少中的其他人面面相觑,默不作声。
半晌,韩靖宜疾步绕过林小曦,眸色凛然地盯着他,冷冷道,“你疯了?”
他略带讥讽笑笑,语调如哼歌般轻快,“光明正大带未婚妻出来有何不妥,难道要像二哥一样,表面上谦让,背地……”
他脸色一沉,没有说下去。
林小曦意识渐渐模糊,视线缓缓黑去,赞叹顾倾菡的嗲气女声,韩靖宜和他火药味十足的互呛,像听不懂的烦人咒语,肆意蹂躏她的耳膜。
趁着没有当场栽倒在地,她虚弱地抬起腿,转身朝着出口的方向,失魂落魄地走去。
东倒西歪中,她迎面撞上障碍物,清凉的液体从胸口灌下,染红洁白高雅的衣裙,冰冰冷冷地滴到腿上。
她视线昏暗模糊,眼前不停闪过色泽黯淡的彩斑,只知撞到正在送酒的服务生,看不清对方的脸。
她继续摇晃着向前走,一边侧身往后对着人影不停致歉,没走两步,便听到咚的一声巨响,火辣辣的痛感从头袭来,脑袋像突然被炸开般,燥热剧痛。
她侧头撞上宴会厅厚重的玻璃门,仰面倒地。
躺在地上,明明睁着眼睛,她却什么也看不到,耳边死寂一般,隐约听到韩靖宜如丝般微弱幽远地喊甜宝,她艰难地动动嘴唇,“靖宜,求求你,带我出去。”
虽没听到自己的声音,林小曦贴上了温暖有力的怀抱,心底的恐慌暂时缓了缓。
众人目瞪口呆,看着一向冰冷漠然不近生人的韩靖宜神色慌乱地抱起林小曦出去,又目光诧异地转向神色晦涩不明的江皓辰。
一直在角落小酌的叶一凡,悠闲自在地走到江皓辰身旁,勾搭上他肩膀,痞笑着低声调侃,“不管你别扭什么,不要污蔑我二哥。”
“走了。演戏有什么好看,还不如出去陪辣妹。”叶一凡大步走向门口,挥挥手,吹着口哨戏谑道。
一步三台阶,叶一凡快走到甲板的美女人群时,又骂骂咧咧地往回走,大步流星走到医务室。
他打心底不想管某些人的感情纠葛,可就是犯洁癖般忍不住。
林小曦一睁眼,身上盖着韩靖宜的外套,微微抬眸便看到韩靖宜和叶一凡,一人清冷淡漠,一人痞笑搞怪。
心头忽闪过一丝失望,林小曦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微微诧异道,“我没有变瞎?”
她恍惚记得,彻底失去意识前,她睁眼一片黑。
“小姐刚才只是低血糖,已经打过葡萄糖,好好吃饭就没事了。”一个打扮职业的中年女人走过来,扶扶眼镜,干脆利索道。
“医生。”叶一凡朝茫然的林小曦解释。
林小曦摸摸肚子,尴尬笑笑,冲中年女人颔首致谢。她吃的东西,全吐在韩靖宜身上,肚子空空如也。
有人已经细心地准备好饭菜放她身旁,全是些养胃的汤品和小菜,林小曦顾不上礼节,埋头苦吃。
期间,叶一凡似乎想问什么,林小曦顾不上,心思全在吃上。
酒足饭饱,她拍拍肚子,想起刚才丢人的一幕,郁结又上心头。
“一凡,我可不可以自己呆会。”她落寞地望向夜色渐浓的窗外,轻声打断叶一凡。
叶一凡还想继续问,被韩靖宜轻拍肩膀,示意一同出去。
医务室剩下林小曦一人。
她披着韩靖宜的外套,走到窗边,漫无目的地眺望远处。
海风徐徐,明月初升。
第一次有机会置身海中,近距离观看迷人壮观的夜景,本是件浪漫得意的事。然而,她的意义,只在于衬托别人的浪漫,别人的得意。
偏偏她刚才还高度配合,一身狼狈地反衬主角。最佳女配,她名副其实。
一望无际的海面,她连逃都没地方逃。总不能因为这点破事跳海吧,她不由自嘲笑笑。
望着海平线上明亮的圆月冉冉升起,她侧倚着窗子,陷入沉思。
隐约传来外面的缠绵情话。
医务室外面便是顶层甲板,应是为了方便处理中暑而设。甲板上视野开阔,是观赏海景的绝佳场所。
月光下,海面上,恋人热情相拥。林小曦想象外面的画面,怯怯地退回屋里的沙发上。
他现在,在做什么呢?拥着他清丽温婉的未婚妻,绵长深吻,或是……
林小曦突然像神经病一般,一边尖叫,一边狠狠拍打自己脑袋,焦躁地让自己思绪停下来。
一会,她自己累趴在沙发上,耷拉着眼皮一动不动。
漫长的夜晚,似乎才刚刚开始。她忽感胸口闷窒,决定悄悄走到外头透透气。
夜色愈深,海风愈甚。迎面而来的丝丝凉意直灌身上,林小曦低头看了看,身上高雅的白裙子早已狼狈不已,红酒从胸口流到裙摆末端的艳红痕迹,还未完全干去。她用力裹紧外套,哆嗦在风里。
甲板上的比基尼美女,呼朋唤友,三三两两地往走下游艇。
咦?林小曦微微惊喜,定睛一看,确实靠了岸。
瞥了眼手机地图,应是停靠在属于附近省份的花岛上。林小曦无力地呆在原地,之前的喜悦一扫而光,愁着脸,落寞地看着人们有说地走过。
好几次被人撞到肩膀,不知不觉,她随着人群走到出口,茫然地走上沙滩。
众人似乎在准备沙滩上的第二场狂欢,欢声笑语不断。
林小曦木然站在软绵细腻的沙滩上,任由海浪轻轻拍打脚踝,孤零零地望着广袤苍穹。要是父母在就好了,她突然眼眶酸涩。
她和很多人一样,也曾夸下海口,带着父母环游世界,看遍天下美景。林父林母不忍女儿太失落,每每林小曦提起,便笑嘻嘻应声,爸妈不想离家太远,只要去花岛看看就可以了。
花岛离清县不远,有小马尔代夫之称,是附近群岛中最高档的度假胜地。虽说不远,林小曦一个月的工资却不足付这里一晚上的房费,和父母度假的计划便一直没有提上日程。
沙滩上似乎没有其他游客,看样子是被包场了。
她四周望了望,漫步走向岛上。
“甜宝,你一个人去哪?”清亮的男声略显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