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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那空落落的街角和房檐,木雨婷不由也十分诧异起来,心中暗道:“难道昨夜的那场喧闹,会和这笼灯有关吗?如果有关,那是否又会是李白衣所为呢?”
“老婆婆,现在笼灯没了,监视你们的魔眼不正好被翦除了吗?你因该高兴才是啊?”木雨婷问道。
老妪摇摇头,缓缓说道:“昆吾曾经让常空道长对我们说过,笼灯中的魔眼在,我们的性命就在,如果万仞城中有一盏灯灭了,他就会杀死十个人作为惩罚,如果城中所有的灯灭了......”
“所有的灯灭了,他又会怎样?”木雨婷问道。
“那他会灭掉整座万仞城。”老妪抬头看看天空,话音刚落,突然身子一颤。
木雨婷连忙想过去搀扶一下老妪,但是紧接着她的身子也是一颤,惊异间连忙站住身形,发现原来不仅仅是她们两人,整个周围的房屋都跟着颤动起来。
“快走!姑娘,你们赶紧走吧!他要来了!”
木雨婷不用再问,也知道老妪说的就是妖魔昆吾。
一开始只是轻微的颤动,但渐渐地,这颤动越来越剧烈了,本来应该放亮的天空,此时突然间风卷残云,一下子又黯淡了起来,山中群鸟发出一阵阵嘶鸣,铺天盖地一般逃出了山林,在万仞城的上空盘旋着,飞舞着。
木雨婷心中大惊,想起了屋内还有杨洛秋,她如今身体虚弱,尚且不能行走,于是连忙奔了回去。
杨洛秋本来依靠在床边,不知道为何房屋会突然震动起来,她曾经在洛阳遇到过一次轻微的地震,还以为这时万仞城中也发生了地震呢。
“雨婷,怎么了?是不是地震了?”眼见得木雨婷飞奔进来,杨洛秋连忙问道。
木雨婷却是不由分说,一把揽过杨洛秋的胳膊,顺势一带,将她背在了背上。
“雨婷,到底发生了什么?”杨洛秋突然明白,眼下一定是出了大事了。
木雨婷哪里有时间跟杨洛秋细说,一个箭步就冲出了门来。但她却发现,老妪竟然站在那里仰望着天空,似乎根本没有离开的意思。
“老婆婆,赶紧走啊!”木雨婷心中着急,大声说道。
老妪回过头来,看看木雨婷,又看看她肩上的杨洛秋,缓缓道:“跟我来。”
木雨婷不知老妪何意,只好跟随他转过一个街巷,来到一处隐蔽的小路。
这条小路是一条死路,两边都是废弃的破旧房屋,如果不是老妪领着,外人是万难察觉的。
老妪没有多说,用手拨动了左边墙壁上的一个铁环,只见那地板上一块石板,竟然轻轻挪动了起来。
“下去吧,这是当年渊儿挖的一个地道,他本是为我准备的,说一旦有什么危险,就先躲藏在这里,我每隔一年,都会在里面储存一些粮食,现在的粮食足够支撑两月之余了。”老妪说道。
木雨婷听后不由心中庆幸,同时开始十分佩服起老妪的那个儿子赵子渊来。
两人交谈之际,只见天空如同被一层黑布遮盖一般,风势凌冽,木雨婷知道眼下自己尚且可以应付,但是结拜的姐妹,公主杨洛秋却是身体虚弱,难以支撑,能有这样一个藏身之地权且躲避,真是再好不过。
当下木雨婷连忙将杨洛秋送到了地窖之中,杨洛秋虽然身体虚弱,但仍然十分挂怀木雨婷,不由焦急问道:“雨婷,你要去哪里?为何不与我一同在此?”
木雨婷笑道:“这么好的天气,估计那些大户人家都坐不住了吧,正好趁此机会大捞一把,妹妹你且安心在此,等我回来再接你出去。”
其实木雨婷心中想的岂能是这些,她眼见得如今一场浩劫将至,心中全部挂念的都是李白衣,不论情况多么危机,她都要去找到他,哪怕帮不上忙,也好亲眼看见她,自己心中才会稍安。
主意已定,木雨婷又好言劝慰了杨洛秋几句,将她安抚,然后走了上来,却看见老妪依旧站在那里,神情反而愈发的平淡了。
“老婆婆,你怎么还在这里,赶紧去地窖中躲避吧!”木雨婷心中以为老妪一定是被这景象惊吓到了,一时间回不过神来。
但是当木雨婷抓住老妪的手时,老妪却挣脱了,只见她抬头望着天空,忽然间嘴角似乎泛起了一阵笑意。
“十一年了,那时就是这样的天气,就是在这万仞城中,我的渊儿持剑而立,带领着满城的百姓与昆吾大战,如今又是如此,渊儿如果看见,他一定不会坐视不管的,说不定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回来了。”老妪说着说着,眼中似乎放出了久违的光彩。
木雨婷看着老妪略显伛偻的背影,竟然一时间不忍再打扰她。
她明白,老妪的心中,对儿子的思念已经挤走了所有的恐惧,现在没有人能够劝说她,在这种时刻,唯一能做的即使遵从她的愿望。
大劫将至,每个人都身不由己,显得如此渺小,但有些人却可以振作精神,面对这突入起来的灾难与磨砺。
木雨婷没有再去婆婆妈妈地劝说老妪,只是轻轻握了握她苍老的手,轻声说了句:“小心。”说完之后,木雨婷纵身一跃,离开了这个小巷。
李白衣此时正在何处?她不知道。如果遇到昆吾,她该怎么办?她也不知道。但她的内心此时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找到李白衣,与他生死都在一起。
正当此时,在万仞城高耸的城墙上,一个人正孤零零地矗立在那里,那狂风与大地的震颤似乎早已经习惯,他目光中透露着自信,眺望着远方,当所有人都在试图躲避昆吾时,他却在迎接着昆吾。
这个人就是道长常空。
他坚信,这么多年来对昆吾的言听计从,忠心耿耿,一定会在这个时候派上用场,也许用不了几句话,他就能救一城百姓于水火之中,成为他们心中永远敬仰的英雄,而他将道家发扬光大,成为道教名载史册之人的梦想,也就将要实现了。
“昆吾大人!你听见贫道的声音了吗!来吧!你最忠诚的仆人正在迎接你!”常空迎着风,大声呼喊着。
远处尘烟渐渐升起,仿佛一条沙龙一般向万仞城席卷而来,大地的震颤越来越剧烈。常空在城头上努力稳住身形,他知道昆吾终于来了。
妖魔昆吾越是接近,常空的心中却反而越是兴奋。
此时城中的百姓,却仿佛又一次经历了那十年前的浩劫一般,在安襄的带领下,四散奔逃着,经过十年的奴役,他们早已经被磨平了棱角,丢失了那份反抗的的勇气。
滚滚烟尘之中越来越近,伴随着一声天崩地裂一般的声音,一个巨大的身躯在烟尘之中缓缓出现了。
是昆吾,那个万仞城所有人的梦魇!
他的身形是如此巨大,古铜色的皮肤就像铜铸一般,他的身上全是伤疤,那些伤疤原来却都是他的眼睛,只不过那些眼睛在万仞城中被制成了笼灯,而就在不久前,又被李白衣的白龙一把火付之一炬。
他的手臂就像树干一样粗壮无比,那布满褶皱的脚趾将大地踩的不住震颤。
此时的昆吾只有一只眼睛,而这只眼睛并没有长在他的脸上,而是长在了他的胸前。
这个站起来就足有万仞城城墙这么高的怪物,突然以飞快的速度向这里冲来。
伴随而来的,是滚滚黄沙和漫天飞舞的惊鸟,那些鸟儿不是不想逃离这战场,而是被昆吾那强大的气流所席卷,根本无法抽身。
“来了,终于来了!”常空感觉自己的血液在快速流动着,那颗心仿佛要跳出了自己的身体。
“昆吾大人,常空在此!常空在此!”常空道长一甩长袍,挥舞着双手大声呼喊着。
奔袭的昆吾似乎听见了那呼唤,他那一只长在胸前的眼睛看见了矗立在城头的常空。先是一愣,继而转动身形,向常空站立的方向疾驰而来。
“昆吾大人,只要我们联手,这万仞城中的百姓,就一定会臣服于我们的!所有根本没有必要赶尽杀绝,昆吾大人,你一定会听从我的劝告吧?我是你最忠诚的仆人常空!”常空大声呼喊着,他不仅要让昆吾,更重要的是想让万仞城中所有的百姓听见他的声音。
他要让所有人明白,你们的命,是他常空拯救的。
“昆吾大人!”常空的脸上露出兴奋的笑容。
“昆吾大人......”但这笑容,却在瞬间就凝固在了脸上。
因为他清晰地看到,昆吾那高高挥舞起的手臂,那如同利刃一样的手指,正在朝着他的身体扑来。
“昆吾大人!”此时的常空仿佛身体都已经僵硬了,他不能躲避,因为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躲避,但是此时此刻他却万万没有想到,一直以忠诚自诩的他,竟然会成为昆吾第一个攻击的目标。
巨掌卷着狂风扫过,常空呆若木鸡的站在那里,眼见着自己的身体就要被撕成碎片,但比起死亡的恐惧,希望的崩塌更加摧毁了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