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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米第一个从缺了一段铁栅栏的篱笆口里钻了过去。然后是张丽,最后是王琳。
“就在这里。”吕米说着蹲在一块高大的墓碑石后面,张丽和王琳紧随其后,她们仨偷偷观察着。
好日丧葬社的尓德希正拖着步子走到两座坟墓之间的一块草地上,伸开两只胳膊去触摸矗立在两边的墓碑石,指尖勉强能够触到。让她们仨吓了一跳的是,接下来他平躺在地上,好像要去赴死一样。从吕米她们藏身的地方,只能看见尔德希用一双长腿抵住面前的一块墓碑石,膝盖弓得老高。
他在那里躺了好一会儿,看样子舒服得很。然后他站起身,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沓纸头好像在记着什么,接着又垂下胳膊,走出了墓地。
吕米她们仨一直等到墓地铁门发出的吱呀声完全停下来,才从藏身的地方走出来。
“他是在给人量坟墓。”吕米说。
吕米打量着刚才尔德希待过的这块草皮。“他的腿刚才蜷了起来,看上去这块地好像不能够葬一个成年人。”她伸开胳膊像尔德希刚才做的那样丈量着距离,一只手停在空中的某个高度,然后慢慢地慢慢地转过身来,“实际上,就是说,这里刚好够放下这么高的……一个人……”她把手搁在王琳头上。
“我们快点回去吧?”王琳的语气透着不安与害怕。
一旁的张丽大笑起来。“嗨,没吓得尿裤子吧?”
“吕米,我们回家吧。”王琳说,“我渴死了。我妈要是知道我跑到镇子外头的树林里来,还不得气死。现在都快天黑了吧?”
“老天,吕米,别听她……现在天还都没黑透。”
“好吧,我们走吧。”吕米说。
张丽还不想让她们走。“也许我们还可以找条小溪,这里方圆一百里只有一条小溪,人人都知道。”张丽说着,一边走,一边踢着脚下的尘土。
“听镇上人说,我们这里还不像别的地方干旱得那么严重。”王琳顺着张丽的新话题说。
“还不严重吗?”张丽随手折了路边的一支青草叼在嘴,像嚼烟丝一样嚼着。
“嗯,不过,”王琳说,“卢羽叔说我们这算好,还有条阿肯色河(而其实就只能算一条小溪)。他说就在往西不远的地方,不止土地干涸人也都干得像秋天的枯叶子,一阵风就给吹倒了。”
吕米在一旁听着,她们朝着谢迪的屋子走去。回到了树屋堡,张丽她们得去取回早上落在那的包袱。
“我真是累。”王琳抱怨道。
“累?我是饿。”张丽接口道,从包袱里拿出吃了一半的包子。
实际上,找间谍的事把她们仨个都搞得有点烦了,要不是接下来发生的那件事,她们仨肯定就撒手不干了。
当走回谢迪那儿的时候,她们仨看到树屋堡的树干上钉着一张纸条,就钉在一块树疤上,一抬眼就能看到。很明显,写这纸条的人想确保她们仨都能看见。
“上面写着什么”王琳问。
吕米把纸条取下来抚平,在昏暗的光线里辨认着。上面只有四个字,吕米大声地念着:
“【见好就收】”
这事儿与其说是恐怖,不如说是太刺激了。当然了,一想到有个人不仅知道她们在找【响尾蛇】,还有空来写这张纸条给她们,那还是挺恐怖的。他想怎么样?他写这张纸条是在担心什么吗?
“就是说,响尾蛇还在这里。”张丽咬了一口苹果分析着,“还活着,还在行动,并且我们暴露了。”
“都这种时候了你怎么还能吃得下东西?”王琳打了个寒颤。
张丽继续嚼着苹果,思索着目前的状况:“也许我们不应该跑出去,到处侧击响尾蛇的事。”
“现在才说这个,有点马后炮了。”吕米回道。
“我们现在要怎么办?”王琳说,“我是不是该见好就收?”
张丽看着王琳,那眼神就像在说她居然连一加一等于二的问题也能答错。“我们当然不能见好就收,明早第一件事——就是继续找间谍。”
吕米把纸条放在门袋里好。她们仨约好第二天早上见面的时候,然后说了再见。
看着眼前这半酒馆半道馆的房子,脏兮兮的窗户里透出来昏黄的灯光,顿时让人感觉温暖宜人。吕米真希望晏治在里面等着她,和她道声晚安。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摸罗盘,不见了!!!她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愣在那里一动也不能动。那罗盘是她最珍贵的财产,可不过两天的工天,她就弄丢了两次!肯定是刚才钻墓地铁珊栏的时候,不小心蹭掉了。
墓地?!没有人会愿意大晚上的时候去墓地——至少沒有一个正常人愿意———可她得去找回晏治的罗盘啊。
“张丽,王琳…”吕米喊道,希望能把她们俩喊回来陪她一起去,可她俩早就走远了,听不见了。
她不能去找谢迪。她说不准他会怎么看待她们跟踪尔德希去墓地这件事。吕米也不打算把那张纸条给谢迪看,这样一来,她只有一条路,抬起脚来,转过身子,朝墓地开步走,一只脚往前,另一只脚再跟上…
月亮正升起来,给吕米照亮了路,也投下了墓碑影影绰绰的影子。吕米在栅栏附近找了找,没有。于是她又钻进去找。走在那些墓碑间,她忍不住的该死好奇心——去看上面的日期,想着一些有的没的的人生。
有些墓碑上的句子很甜蜜,有些就说了“这个人身高不足一米八”之类的话,有些则是死者的生平介绍。
起风了,吹来阵干燥的热浪。吕米正打算放弃了明天再来时,远处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声响,像是某种铃声在召唤着,她又钻过栅栏,顺着风里的铃声,朝远处走了一段。
她知道自己正在走进那扇写着“地狱”的大门,亳无疑问。这就是张丽王琳所说的鬼窝——萨德女的算卦占卜屋所在地。人们说起那些奇怪诡异的东西时,就会习惯了用上“鬼”这个字,萨德女算卦占卜屋听起来就挺鬼的。
从大门口望去,那座破旧的屋子门廊下面,挂着各式各样的风铃,在风里发出各自不同的声音。这其中就有她们罗盘,在月光下闪着光。吕米不知道它是怎么跑到这里来的,反正肯定不是风把它吹来的,是有人把它挂在了这里。
屋子里一片漆黑,一把摇椅在门廊上吱呀地晃着,给这些轻柔的风铃声增添了不和谐的音符。吕米推开那扇焊着各种奇怪图案的大门,蹑手蹑脚地朝门廊那边走去。罗盘挂在离台阶有点距离的地方,门廊很高,从地面上够不着。不过那歪歪斜斜的台阶旁边放着一只大陶罐。于是吕米去挪动那只罐子。罐子非常沉,她几乎搬不动。
她自信自己的平衡感还不错,就站到罐口上,抓住门廊的边缘,想着站稳了再去够那罗盘。就差一厘米了,要不是风刚好把罗盘吹到一边去………风停了,但那摇椅还在晃。吕米呆住了,这才意识到不是风在吹动摇椅,而是那上面面坐了一个大大的黑影在摇晃。她控制不住尖叫了一声,连忙屏住呼吸,紧接着从罐子上摔了下来,那罐子也碎成两半。
那黑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吕米承认,她根本没敢看那是什么,就慌张失措地跑回了家,匆匆地跟谢迪编了个借口说她不饿,然后在读者你们还来不及嘲羞她胆小的时候,吕米已经跳上了床。她的心还在怦怦地跳个不停,但就这柔软的被单也没法赶走她当时脑海里那些叮叮当当的风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