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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六点顾夜恒在安城最大的酒楼宴请了夏月荷。
五点五十分夏月荷就到了。
季溪连忙从位置上站起来,略有些紧张地看着这位已经十七年没有见过的夏阿姨。
在季溪的印象中,夏月荷是一个温婉的女子,她从不与人争吵,说话也是轻声细语的,对弄堂里的孩子也是温柔相待,跟季溪的母亲季晓芸完全不一样。
十七年后再次相见,夏月荷在身型上并没有变多少,岁月似乎也没有在她脸上留下痕迹。
她一样温婉优雅。
只是在跟季溪打招呼时多了一分客气。
“这位漂亮的小姐是?”
顾夜帮夏月荷介绍,“这是我的女朋友季溪。”
听到季溪的名字时夏月荷没有任何反应,她再次跟季溪问候,态度亲和但依然客气。
这种礼节性的寒暄瞬间就把季溪想要合盘托出的欲望给打消了。
她想,可能顾谨森并没有告诉这位夏阿姨她是曾经住在弄堂里的那个小姑娘。
想想,就算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也不适合聊过去,必定她现在是顾家的二夫人,虽没有名份但也今非昔比,所以她也未免愿意聊以前的事情。
这无疑像是在提醒她曾经的身份。
季溪安静地坐下来,夏月荷问一句她答一句。把自己只当成顾夜恒的女朋友。
菜很快上了上来,顾夜恒示意夏月荷多吃点。
“夜恒你到安城来应该到家里去坐坐的。”夏月荷说着客套话。
“我在这里待的时间不多就不打忧了。”顾夜恒帮季溪夹了一点菜,主动提到季溪跟夏月荷认识的事,“对了,谨森没跟阿姨您说起季溪的事情?”
“谨森很少跟我打电话的。”夏月荷回答道。
季溪看了一眼夏月荷又看了一眼顾夜恒。
顾夜恒笑了笑,说道,“既然谨森没打电话过来告诉您,那我告诉您吧,我到安城来是因为季溪的妈妈生病了,我陪她过来照顾几天。”
“是吗,那是得回来看看,这人最怕生病,更怕生病了身边没有一个亲人。”夏月荷说到这里转身看向季溪,“季小姐,代问你妈妈好,希望她早日恢复健康。”
季溪道了一声谢谢。
顾夜恒却说道,“夏阿姨,我今天请您吃饭其实是有一事相求。”
“什么事?”
“季溪的妈妈在安城没什么亲人,这次生病住院还需要一些时日,而我们也有自己的工作,不可能一直待在安城,所以我希望夏阿姨有时间帮我去照看一下。”
顾夜恒话一说完季溪就扭过头去看他,她不知道顾夜恒为什么要提这个要求。
很明显夏月荷并不想跟她或是她妈妈有牵联。
没想到夏月荷爽快地答应了。
“没问题,那家医院。”
晚饭很快吃完,因为顾夜恒跟夏月荷真的不太熟悉,所以两个人只是简单的寒喧了一下就分开了。
在回酒店的路上,季溪不解地问顾夜恒,“为什么要让这个夏阿姨帮我去照看我妈?”
“因为我不想让你留在安城呀!”这是实话,顾夜恒伸手摸了摸季溪的头,“虽然你跟你妈没多少感情,但是依你的性格肯定想留下来陪她走完人生最后这个阶段。”
季溪确实是这么想的,她甚至还想着怎么跟顾夜恒开口请假。
顾夜恒补充道,“其实你能照顾她什么呢,每天待在病房里只是相对无言,比起你,我想你妈妈更愿意跟夏月荷聊上几句。”
“但是这位夏阿姨似乎并不想跟我或是我妈牵扯上关系。”季溪再次垂下目光,“我怕强人所难。”
“怎么会呢,”顾夜恒不以为然地说道,“今天夏月荷回避跟你的话题更多是因为我在场,她可能以为我并不知道你以前的事情,怕说多了对你不利。”
果然如顾夜恒所说,季溪回到酒店后不久夏月荷就给她打来了电话。
“小溪。”她喊得很亲切,“我是从谨森那里要到你的电话。”她略有些抱歉地说道,“我真的没有想到这世界这么小,你会是晓芸的孩子。今天吃饭的时候没跟你提以前的事是怕自己说多错多,必定我知道顾夜恒是什么身份,怕给你添麻烦。”
还真是这样。
季溪连忙表示理解,“谢谢夏阿姨为我着想,不过顾夜恒对于我和我妈的事都很清楚。”
“那是我多虑了。你妈妈住院多久了,生的什么病?”夏月荷问。
季溪把自己母亲的情况告诉了她。
“医生说情况不容乐观。”
“你妈妈也是怪可怜的,”夏月荷叹了口气,“年轻的时候遇人不淑,这人到中年却又摊上这种病,幸好她还有你这个女儿,只可惜她看不到你出嫁的那一天。哦,对了,你跟夜恒交往多久了,有准备结婚吗?”
“我们才刚开始交往。”
“看得出夜恒这孩子很喜欢你,好好交往,夏阿姨等着喝你们的喜酒。”
季溪笑了笑,她踌躇了一会儿问了夏月荷一个她一直都想要知道的问题,“夏阿姨,您有没有听我妈说过我爸爸的事。”
夏月荷沉默了几秒,最后回答道,“这个我不太清楚,你没问过你妈妈吗?”
“小时候问过,她是这最一个蠢问题让我永远都不要问。”季溪叹了口气又说了另外一件事,“今天她更奇怪还说有些事情我可以去问我的亲生母亲,她……不告诉我直相也就算了,连我这个女儿也不想认。”
所以季溪完全搞不懂自己的母亲是怎么想的。
电话另一端的夏月荷再次沉默不语,良久才敷衍性地回了一句,“你妈妈怎么会跟你说这种话。”
“是呀,她都开始不承认是我妈了。”季溪笑了笑,“可能是生病的缘故吧,所以夏阿姨您如果要去看她的话,我妈妈如果说了一些您不爱听的话,您别跟她计较。”
“我知道了。”
“夏阿姨,谢谢你,谢谢你愿意去看望我妈,我这次回来发现安城已经不是我曾经熟悉的安城了,弄堂也拆了,认识的那些人也不知去向,所以很多事是可以过去的。”
这句话不仅是说给夏月荷听,也是说给她自己听。
结束完跟夏月荷的通话,季溪呆呆地在房间坐了一会,最后她决定去洗澡,刚起身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她打开门,是顾夜恒。
他拖着行李。
“我把房间退了,过来保护你免得你又被醉汉骚忧。”他说着走进季溪的房间把拿着的大衣放到季溪的床上。
然后他脱下鞋子换上了拖鞋,一切是那么的自然。
季溪在这家酒店选的是最普通的单人间,房间小不说床位也不大。
季溪见他要过来跟他挤这么小的床,连忙说道,“我帮你重新订一间吧。”
“女朋友在身边我怎么可能重新订一间。”顾夜恒歪着头看着她,“还是说你现在又在考验你的男朋友?”
季溪微微一笑也就作罢。
晚上,两个人躺在床上,季溪再一次郑重地跟顾夜恒道谢,她是真的很感动,因为这半年里她并不是他的什么人,他可以不用管她妈妈的死活,医药费也好请护工也好可以全数抛给她。
“我说过,你的事情我会帮你摆平,我这个人一向说话算话。”
“那怕我都成了别人的女朋友你也会一帮到底?”
“你只是暂时地成为了别人的女朋友而以,”顾夜恒把季溪抱紧了一些,“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你能从我手心里逃走,你也逃不走,我有N种方法把你再弄到手。”
“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照顾你妈妈只是手段之一,不要太感谢,也不要因为感谢突然之间对我唯命是从,否则你就中了计。”
季溪看着顾夜恒,如果说顾夜恒身上什么东西最早吸引了季溪,那无疑就是他的这种大气。
就算我为你付出了所有,你也不必为此感激泣涕的大气。
不仅如此他还会告诉你,我为你做的这一切是有目的,那就是想要得到你。
毫不掩饰,就算跟你洗脑也是一样,条件摆在这里了,你入不入坑你自己决定。
但没人能逃过他的诱惑,也没人能躲过他的“阴谋”。
因为任何一件事他都跟你说清楚了,你除了自愿还是自愿。
这也许就是他的魅力所在。
“说说看,你都用了什么方法?”季溪趴在她的怀里,仰着脸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一一告诉你?”顾夜恒垂下眼帘也看着她,“从什么时候说起?”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
“当然是从你跑来跟我说要跟叶枫交往的时候开始。”顾夜恒点了点季溪的小鼻子,“你知道我为什么让徐子微参加帝都电视台的节目,还让你当她的助理,我就是要让她嫉妒你,女人的嫉妒就像烈火,不仅烧了她也会波及别人。”
“所以你跟我说给我三个月的自由,就是算准了我跟叶枫长不了?”季溪坐了起来。
“你跟叶枫本来就不适合,虽然他跟我说对你是一见钟情,但你并不爱他,你跟他在一起是因为我误会我让你去送死,而他却肯为你挡下那一刀。”
季溪不说话了,因为顾夜恒说的很对。
顾夜恒继续说道,“我给你三个月自由也是弥补我对你的亏欠,当时我要交换的不是你,可是对方却把你推了出来。”
“真的不是我?”
“当然不是。要不然我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跟温婉亭复合。”
“所以简秘书说的都是真的,你是为了保护我才让我从别墅搬出去的,可是我被绑架的时候那个绑架我的人好像知道我跟你的关系,他说要绑的人就是我。”
“是吗?”
“嗯。”
顾夜恒摸了一下额角,他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有些事他不想让季溪知道的太多。
因为知道的越多她会想的越多。
以后的路还长,他希望她能简单快乐一些。
但季溪似乎还想了解另外一个问题,“你为什么只给我三个月的自由,这个时间你是怎么界定的?”
事实上她跟叶枫还真的在两个多月后结束了。
仿佛顾夜恒一开始就知道结局,所以她很想知道。
顾夜恒笑了笑,“因为我需要三个月来处理绑架你的那帮人。”
“处理好了吗?”
“你说呢?”顾夜恒点了一下季溪的脑袋,“不处理我那有时间把你从叶枫手上弄回来。”
“那你除了安排徐子微跟星辉签约跟我认识外还做了一些什么?”季溪问的很平静,没有半分生气的情绪,她纯粹就是想知道。
顾夜恒看着她,“你要我一条条列举给你听?”
季溪,“……”
顾夜恒,“你要我列举也可以,但恐怕一天一夜也讲不完,所以你跟叶枫分手不需要自责,真正的恶魔是我,是我拖你下的地狱。”
季溪看着他,良久良久的看着他。
她突然明白顾夜恒这是在宽慰她。这个男人连宽慰她的方式也是如此与众不同。
“谢谢你,顾夜恒!”他总是在恰当的时候让她减少自己的负罪。
所以他从未拖她下地狱,而是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他身上。
她是真的很感激能遇到他。
“谢谢你!”她又说了一句。
“别总说谢谢,口头上的谢谢最不值钱。”顾夜恒手指又开始缠绕季溪的头发,“来点实际的。”
“来点实际的?”季溪还真的开始认真想。
最后她想到了,“你说说看你最大的愿望是什么,我看能不能帮你实现。”
“我最大的愿望……”顾夜恒看着季溪,突然调皮的一笑,“我最大的愿望是想让我的孩子喊你妈妈。”
“你喜欢孩子?”
顾夜恒,“……”难道她听不出他话里的另一层意思吗?
真是个笨蛋。
算了,自己选的笨蛋也是可爱的笨蛋。
他只好点头。
季溪却忧心忡忡的摸自己的肚子,上次在荒郊野外跟顾夜恒在车里有过一次危险动作,当时吓得不行没想到前两天例假来了。
所以她现在怀疑自己能不能受孕。
顾夜恒看季溪突然一脸愁容,连忙问她怎么了。
“我怕自己有毛病完成不了你的愿望。”
“什么毛病?”
“我十六岁才来第一次例假,而是周期混乱,来的天数跟其他女生也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别人都是一周,我三天就没了。”
顾夜恒的眼睛马上就眯了起来,“所以你这是在暗示我?”
这两天季溪吃完饭就赶他回去,后来他才知道她是例假来了,今天两个人躺在床上纯聊天也是因为他以为她不方便。
没想到她的例假三天就结束了,她简直就是个神奇宝贝。
如果真要一周,她不疯,他要疯。
季溪听顾夜恒说她不暗示,她连忙认真地解释,“我没有暗示,我是真的担心自己有问题,我们以前在一起两年你还……”
后面的话全数被顾夜恒堵了回去。
“既然你这么担心,从今天起我们就试一试,然后再……”
季溪一听就知道他要说些什么,她只是担心而已又不是真的有问题,他也没必要实践出真知。
“不行。”她一口拒绝。
“刚让你来点实际的,你就一口回绝?”
“我只是在开玩笑,你怎么能真试,万一……”
“那现在我们要不要?”
季溪,“……”她把目光投向酒店房间一角,上面放置着一些用品。
顾夜恒用手挡住了她的视线。
“我不要那些劳什东西。”
季溪在犹豫。
“傻瓜,这是第一天。”顾夜恒笑着用手指点了点季溪的鼻子,她这个家伙真的是……
说的也是,季溪轻轻地点了点,默许了顾夜恒的要求。
缠绵过后,顾夜恒把季溪搂进了怀里,他柔声对她说道,“季溪,其实我真正的愿望是希望你变得无所畏惧,那怕我不在你身边你都可以独自强大。”
季溪抬头看他,思索一番后她终于明白了顾夜恒说这些话的意思。
“你是在担心我会在你妈妈面前逃走吗?”就像她在叶枫母亲面前逃走一样。
顾夜恒点点头,“云慕锦女士有天下母亲身上最常见的坏毛病。”
“觉得自己的儿子万里挑一,世间凡人都配不上?”季溪问。
顾夜恒笑了,“倒没有这么夸张,不过很会说难听的话。”
“跟你比呢?”
“差一点。”
“你,我都不怕,所以在你妈妈面前我是不会败下阵来的,反正死追着我不放的人是你。”季溪说着张嘴咬了一下顾夜恒的下巴。
顾夜恒虽吃痛但还是由着她胡闹。
季溪闹够了松了嘴,又问,“你估计她会怎么拆散我们?”
“我说过柿子拿软的捏,你的软肋就是她拿来说理的地方。”
“我要是没软肋呢?”
“那就捏不动你了。”
季溪似有所悟,“我明白了,从今天起我要做一个不是人间烟火的仙女。”
“所以?”
“所以谁要挑我的理,我会跟她正面刚的,因为仙女是没有毛病的,就算有,也是凡人眼拙看不到圣洁来。”
“你这话没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