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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沅汐一夜梦魇,在清晨时受惊而醒,望了望趴在身侧睡熟的小寒,温沅汐缓缓坐起身,脑海中昨夜发生的一切再度浮现。她定了定心神,想逃离这一切的心意更为坚定,温昊阳昨夜的承诺,令她渴望见到骆墨珏的心意也更为急切,只要骆墨珏肯带她离开,哪怕是她强求来的,她也愿意试一试。
小寒悠悠转醒,迷离的双眸在见到温沅汐坐起身后瞬间清醒,连忙扑到温沅汐的身侧问道:“公主,您醒了?还有没有不舒服?”
温沅汐略微摇了摇头,淡淡笑了笑。
小寒见温沅汐居然没有在伤心难过,反而微笑,为此更为担忧,生怕温沅汐受惊过度而出现什么万一,多番打量着温沅汐。小寒握紧温沅汐的手,再次问道:“公主,您真的没事?”犹豫了一下,再度开口道,“您记不记得昨夜的事,昨夜陛下同意了南璃的求亲。”
“我记得。”温沅汐面色一暗,却缓缓点头。
小寒就更加纳闷了,着急地问道:“那您不伤心吗?您为何如此镇静呢?”
温沅汐深叹一口气后说道:“父皇当众应下的亲事是无法改变的,但皇兄昨夜答应我了,他愿意让我跟墨珏哥哥离开。只要我能跟墨珏哥哥离开,自是不用为此忧愁了,我现在就等皇兄跟他好好谈一谈了。”
小寒见温沅汐依旧挂怀着骆墨珏,又见她如此满心期待着与骆墨珏的离去,心中顿感不平,甚为恼火地说道:“公主,您怎么还在惦记那个负心之人,他不值得您这般倾心,更不值得您如此信任,他不堪您的重托呀?公主,您醒醒……”
“不是的,小寒,你不了解他,他只要答应的就会做到,之前是我欺瞒他在先,是我……”
“公主,您知不知道,您昨晚忧伤昏迷,他在何处吗?”小寒生气地打断了温沅汐,“他在太子宫,他背着你们跟太子妃幽会。”
“你说什么?”
“昨夜太子回去发了好一顿脾气,还责打了太子妃。我去回禀殿下您的病情时,亲眼看到他离开太子宫。我私下打探过,他一早便借醉酒离开了宴会,却三更半夜出现在太子宫,太子宫的宫人虽说是太子妃将他带回去的,可根本没人见到,他在太子宫逗留了近两个时辰,直至太子回去,太子还打了太子妃,以太子殿下的性子,如若不是撞见什么,怎会动手打太子妃呢?定是……”
“不要说了。”温沅汐立马翻身躺回床上,背对着小寒喊道,“我想睡一下。”
“公主,我知道您很难受,可您要认清他是怎样的人,他怎配您如此的对待呢?”小寒说完,轻抚温沅汐的后背,渴望她早日认清事实,免得日后更为伤悲。
温沅汐合上眼,满脑子都是骆墨珏去了太子宫,他跟马瑾萱相处了近两个时辰,他们做了什么?温昊阳为何会动手打马瑾萱……温沅汐一面强迫着自己不要想,脑中却更为生动地描绘着骆墨珏和马瑾萱的种种,她感觉头疼欲裂,觉得自己快喘不过气来,她很害怕,抑制不住心底涌上来的恐惧,她生怕逃离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她最终依旧会如马瑾萱所言,跟她有着同样的命运。
连续几日,温沅汐因小寒的话而郁郁寡欢,小寒自知温沅汐心里难受,也不欲再强加苦楚于她,只望她能自己想明白,早日放下对骆墨珏的痴念。
而温昊阳在宴会之后便与西涧帝恳谈了一次,原本以为能多少撼动一下西涧皇帝的决心,不料却得到了一番痛苦且难以接受的话:“阳儿,你可懂何为帝王之心?你不懂,你空有帝王之志,却一直缺乏帝王之心。想要成为这天下共主,空有志气和治理之道是不足以对抗那三方霸主,甚至离这皇位还差些底气。你有心机,也很有手段,这朝中许多事皆是你我父子对弈之乐,你以为你赢了,但那不过是朕让着你。那些不过是朕对你的考验罢了,朕乐意看你如此周旋在那些自以为清高的群臣之中,只要不过度,朕皆任你折腾。可惜,如今二十多年了,你仍然有软肋加身,你仍未领会何为‘绝’道,作为帝王,最不能有的便是弱点,不能有任人拿捏威胁的弱点,你必须绝情绝爱,方能做到真正的强大。汐儿自小便是你的软肋,朕以为你昨夜已经懂得了‘绝道’,原来是朕想多了。不过也好,众人都在帮你抛弃弱点,你何不顺势而为,朕对你寄予厚望,你也莫让为父失望。”
就在温昊阳想辩驳之时,却被西涧帝赶出了书房。温昊阳望着雄伟的宫殿群,心下暗道:“我之所以想要强大,不过就是为了护住心中想护的人。心中为空,强大何为?”
笃定心意后的温昊阳,自知西涧帝不会改变心意,唯有找出有利的筹码逼南璃退婚或是西涧悔婚。再次秘密会见了许多众臣,严令只能想办法破坏和亲之举,其余不可提,弄得心腹之臣甚是为难,心中皆有言难抒。见众人都不欲提供有效的意见,温昊阳只好跟薛铭泽两人一起苦思良策,而薛铭泽却提议让温昊阳与骆墨珏相见,或许能有所收获。温昊阳想起温沅汐的希冀和所托,心中犹豫不定许久,在薛铭泽不断劝说下决定见一见骆墨珏。
当薛铭泽前去东骊行馆相约骆墨珏之时,骆墨珏也才刚刚从失血过多的昏迷状态下苏醒过来,术仁医馆的陈大夫为骆墨珏换好伤药,正嘱托他要好生休养,便见亦安急急忙忙地跑进来,告知薛铭泽到访的消息。
陈大夫和亦安自是想拦着骆墨珏,但骆墨珏却执意前往会见薛铭泽,亦安无奈只好再三言明等会儿他会佯称有要事要跟骆墨珏相商,骆墨珏必须立即驱赶薛铭泽,跟他回来休养,在得到骆墨珏的首肯后,亦安才小心翼翼地为骆墨珏宽衣。
亦安将骆墨珏扶到门边,见他独自进去与薛铭泽客气地闲聊了两句,他则一直在心里暗自数数,数到一百后便倒退了好几步,随即大步狂奔喊道:“少爷,不好了。”
薛铭泽诧异地望向门边的亦安,而骆墨珏则不动声色地捂了捂伤口。
“少爷,不好了……有急信,从东骊传来的,需要您立马阅览。”亦安叫着骆墨珏,却一直盯着薛铭泽。
骆墨珏并未理会亦安,而是抬首望向薛铭泽问道:“不知薛大人前来有何事?”
“不是,少爷,信,加急的,您得立马过去。”亦安着急地喊道,连忙跑到骆墨珏的身侧,伸手便将他扶起。
骆墨珏正想甩开亦安,却见薛铭泽站起身,恭敬地说道:“既然侯爷还有要事,薛某也不便打扰了。今次前来只是告知侯爷一声,太子想见你,特来询问侯爷何时得空?”
“我家侯爷最近事务都比较繁忙,恐近几日都不得闲。”亦安快速说道。
“胡闹。”骆墨珏气急地挥动衣袖将亦安推离了一些,随即望着薛铭泽说道,“太子有请,自是何时都得闲。还望回禀太子,骆某定当赴会。”
亦安一脸担忧地望着骆墨珏,却不好再出声阻拦。
薛铭泽有意望了骆墨珏几眼,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我观侯爷面色憔悴,恐是要事太多劳心劳力,我会回禀殿下,会面约在三日后,届时下官再来请侯爷,望侯爷多注意身体,好好休息才是,面色为佳见太子才不算失礼。”
亦安感激地望着薛铭泽,骆墨珏却从薛铭泽的眸中看出了他的言下之意,微笑颔首道:“有劳薛大人,多谢。”
“那下官告辞,侯爷保重。”
“亦安,代我送薛大人。”
两人略微颔首后,薛铭泽便在亦安的引领下走出了房门。
骆墨珏见人走远,立即从口中溢出少量血迹,虚弱地跌坐在座椅上。
“少爷,您怎么样?”亦安一回来,便见骆墨珏嘴角含血,惊慌地问道,“可有大碍?不是都跟您说好了吗?您怎么如此这般不听劝呢?还吵着要去见太子,要不是那薛大人太重礼仪,您这副模样怎么去见人呢?你如今连路都走不好,不知伤口是否又裂开了?”
“他早已看出我深受重伤,有意帮我罢了。”
“他怎么看出的?”
“在东骊时,我就知道他武功不弱,只是未交手所以不清楚深浅。”骆墨珏淡淡一笑,嘲讽地说道,“你刚刚一直在门外,他也留意到了,你以为你后退几步在佯装跑过来就很聪明了,掩耳盗铃罢了。他早已看穿,未说破罢了。”
亦安闻言,一张脸瞬间涨得通红,又见骆墨珏如此难受,便连忙扶起他,嘱咐道:“不管他了,我先扶您进去休息,您的身体重要。”
骆墨珏在亦安的搀扶下回到房中,让陈大夫再次为他上药,更开出了苏沐楹治疗伤口的秘方让亦安去术仁医馆抓药,他心里很是着急,自知温昊阳找他必是谈温沅汐和亲一事,他必须要养好伤,才有精力去应对与温昊阳的博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