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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岭斋内,被留罚扫地的津离月愤愤地跺了跺脚。
李相家的小孙子——李不言,拿着一块粉色的布巾了无生趣地擦着桌几。
附近还有一位蔡尚书的次子,名唤蔡云归的小屁孩提着一个圆润的小木桶,以提一桶洒半桶的方式在洒水降尘。
作为西岭斋的三大混日子的好手,三人对此种课后‘义工’式的处罚方式已经习惯了。
就当神生漫长,锻炼身体了。
真正让他们发愁的是刚刚夫子当着他们三人的面放走的青鸟传书,让他们在劳动的过程中,心惊胆战地幻想一回到家,那又该是怎样的‘血雨腥风’啊~
夫子果然是夫子,告状的一把好手。
还不如在课上挨打呢~
等终于略略收拾好了西岭斋,三人瘫坐一团,抱头唉声叹气。
“这苑深池怎么天天那么多话,我刚刚扫他那块的时候,纸团差点把我给埋了。”津离月抱怨道。
“人家刚来的时候也不爱说话的。”李不言挪了挪自己肥嘟嘟的小身子。
争取保持衣衫干净,这样他至少能在爷爷父亲面前赚一个形象分。
“还不是王姬你带人家传纸条,人家本来被家里人养得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来。”蔡云归捧脸长叹。
“可惜后来养得越来越不爱说话,说什么‘君子慎言’,他家大人没办法了,生怕他失声——于是就给他送西岭斋来了。”
“效果显着啊。”李不言接道。
“王姬带着他上树爬墙,逼他每天除了应对夫子提问外还要对王姬说三十句话。”
“否则就要联合我们捆了他,一起在他们家府邸中最大的那棵桑树上安营扎寨,住他个千儿八百年的。”
“于是,丢不起这个人的他妥协了。”蔡云归说。
李不言一唱——
“听说他现在的梦想已经是想成为茶馆里的说书先生。”
蔡云归一和——
“被他爹苑侍郎扼杀在摇篮里了。现在体格也被咱王姬练上来了,上次他家所在的锦山街组了个什么跑步大赛,他还跑了第一呢。”
津离月微微一笑,眼里闪着狡黠的光,“我听说李相跟父君要了个什么无制坊最新推出的孝子藤条回去给祖宗开光。”
她看向脸色发白的李不言补充道,“带刺的哦~”
随后,她向幸灾乐祸的蔡云归道,“听说令尊也要了一条。”
“两位作为这批藤条的首批受众,麻烦尽量详细说明用后感受,下次有最新款的时候我会差人直接送到二位府上。”
正当津离月看着垂头丧气的两人看得心情舒爽的时候,一道清润的声音凌空响起。
“不知在下去无制坊的时候,报王姬的名号会不会有什么优惠呢?”三人眼前映入一片荼白。
是钟渡远。
津离月皮笑肉不笑地说,“肯定打折,量多从优。”
随后尔来的津离信戏谑道,“不知道这无制坊的藤条能不能对我教育子女有所帮助啊~”
三人赶紧起身行礼——
“见过君上。”
“见过父君。”
“免礼吧。”津离信含笑说道,模样很是和蔼可亲。
津离信不常来西岭斋,对于津离月的课业问题大多是他老人家亲自去唯洛宫进行指教。
所以李不言与蔡云归也算是第一回私下里见到这位在父辈口中了不得的君主。
男人大概是凡人样貌三十来岁的样子,但气质凌华不凡,眼角已有了一丝细纹。
长得是十分的俊美,尤其是眉眼间的沉稳干练让人从心里就产生敬佩。
只是两鬓斑白,大约是国事劳累——
或者是津离月太不让人省心了。蔡云归二人心里吐槽道。
津离月已扑到父君身边,笑道,“父君是来接我散学的吗?”
想着赶紧把这页翻过去,父君越笑,自己心里直发虚。
钟渡远原与津离信一起过来,如今被挤到一边也不生气,只含笑看着津离月的撒娇。
原本他散学后就回如今的住处——折竹居,因他是胥引之境钟家的少主,津离国对他的一应待遇仅次国君津离信。
折竹居更是奢华无比,雕梁画栋自不用说。
还不及洗漱一番,津离信就来了。
言语之间几番打探,二人就对近日发生的事心知肚明了。
钟渡远知道前些日子西岭斋着火之事有津离月的手笔,却没想到津离月说是她小弟,也就是他——钟渡远干的。
对于自己突然有了个大姐大罩着——
钟渡远波澜不惊地喝下一杯清茶,眼底云雾之气萦绕。
津离信从而也知道了眼前这位钟家少主年少有为,待人接物间进退得当,怎么可能是火烧书斋的人呢?
二人言语间虽不谈及任何政事,只是闲聊些课业或是津离信单方面关照钟渡远的起居是否适应,但钟渡远的言谈举止还是让津离信颇为欣赏。
因着钟渡远如今也在西岭斋进学,所以津离信也少不得提了两句津离月。
只是对待其他垂询都神色淡淡的钟渡远,听到津离月的名字却是笑了一下,只道,“王姬殿下是个十分有趣的人。”
津离信闻言也是颇为无奈,环顾了四周皆是典籍书册的宫殿,看着眼前相对而坐的少年举手投足皆是沉稳的世家风范。
心下一转,已有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