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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雁惊的张大了嘴巴,小声提醒道:“宝二爷,你到底在胡说什么,姑娘才多大,不要亵渎她好吗。”
黛玉立刻梨花带雨,哭道:“雪雁别说了,我这一回来就受气,还不如死在扬州算了。”
她此时的样子像极了原来那个心性狭窄,动不动就抹泪的林黛玉。
惹得雪雁一时半会没有反应过来急道:“姑娘,说的什么话流泪对您不好,这天冷成这样,一会儿冻坏了身子,又该咳嗽了。”
宝玉接二连三的看到贾琏对黛玉的太过关心,心里纠结着他出于何意,说话没经过大脑就蹦了出来。
此时见黛玉满脸泪珠,一面取出帕子帮着她擦泪,一面骂着自己:“瞧我这嘴,见不到妹妹时,心里想得紧,见着了又怕妹妹被别人拐去了,好妹妹,别哭了好吗?快跟我上轿回家。”
黛玉抬头见到一顶翠帷青绸轿子正停在马路边,四个小厮垂立在轿尾,爽着手,一个个笑盈盈地抬头看着自己这边。
冬日的天空有些阴沉,几朵乌云挂在高空,从河面上刮来的寒风,犹如刀子一般的凌厉,掠过络绎不绝的码头,肆意地吹到脸上,冷的黛玉紧紧地裹着斗篷,不由自主的咳嗽了几声。
唬的宝玉就要解下自己的斗篷,又埋怨着贾琏:“都是二哥不好,干嘛紧跟着妹妹,让我忘记了和妹妹上了轿子再说话。”
雪雁扶着黛玉的手,劝道:“宝二爷别抱怨,一会儿回到府里就好了,姑娘穿的不少,小心冻坏了你我们可没处抱怨去。”
雪雁扶着黛玉很快走上了轿子。
宝玉也一起跟着坐在轿子里,还捧着雪雁送上的暖炉递给黛玉。
贾琏骑着一头白马,带着兴儿、昭儿、林凡等几个小厮紧跟着走在后面,护着府里来接应的几辆大马车。
大约两支烟的功夫,轿子到了荣国府,黛玉见到街北的石狮子,记忆仿佛流水一般穿过大脑皮层,在贾府中生活过的幕幕情节一丝不露的回到了脑中,愣神间,手被宝玉轻轻地抓住。
她推开厚厚的轿帘,眨眼一看轿子正在穿过西边角门,雪雁走在轿子边,几个随自己回扬州的婆子们也紧跟在雪雁的左侧,贾琏几人已经下了马,跟着轿子走动。
从前院的穿堂间又换了一次轿子,很快来到了贾母的大院。
几个婆子急急打开轿帘。
眼看着一个十七八岁穿着红色丫鬟装的女子,带着四个十几岁的小丫鬟跑上前,扶着宝玉下了轿门。
她嘴里还嘟囔着:“宝二爷,老祖宗说了林姑娘很快就会回来,您还非要亲自去接,天这么冷小心冻着。”
一个穿着紫色棉袄,长相水灵,年纪和雪雁差不多大的丫鬟兜着小嘴,拨开人群绕过大家。
头钻进轿子小声说道:“姑娘您千万不要生个别人的气,宝二爷在您回去这一年,天天嘴里喊着林妹妹,好不容易盼着您回来,不去接怎么能成。”
宝玉正要下轿,转头笑道:“紫娟说的对,就是天上下刀子,我也要亲自去接妹妹才行。”
黛玉盯着紫娟和雪雁相同的苹果脸上,不同的是她的酒窝更深一些,思想更成熟一些,说话也更肆无忌惮一些,旧日之情立刻浮现。
她清楚的记得原书中记载黛玉死后,紫鹃自请为她守陵,这般情谊怎能不让她感动流泪,鼻子也立刻噗嗤噗嗤地煽动起来。
紫娟一把拉住雪雁小声问道:“姑娘这一年到底受了什么委屈,是林府的宗族给姑娘什么难堪了吗?”
雪雁帮着紫娟拉着轿帘,一时语塞,也跟着掉泪。
已经下车的宝玉早已在袭人等丫鬟的凑拥之下到了大门边,见黛玉还没出轿,又返了回来。
看到黛玉主仆三人正在相对而泣,嚷嚷了起来;“紫娟,雪雁你们不知道姑娘这身体不能哭泣嘛,这是想让姑娘加重病情嘛。”
“唉吆,宝玉这是心痛林妹妹了吗?让我看看妹妹这回去一年变了没变。”
紫娟还在帮着黛玉拭泪,却见穿着大红洋缎窄禙袄,外罩五彩石青银丝褂的王熙凤在平儿姑娘的掺扶下从角门拐了进来。
黛玉将手搭在紫娟的手上,不慌不忙的下了轿,对着王熙凤行了一礼。
低声谦虚道:“二嫂子这一年辛苦了,琏二哥哥帮着我家料理家务,耽误了你们的很多事情,实在抱歉。”
王熙凤今儿个一大早已经听说了贾琏和林姑娘回府,本想亲自去接,奈何府里事务太多,一直耽误到刚才,早已听看门的妈子说到贾琏护送着黛玉到了贾母大院,这就跟了来。
眼睛到处瞅了一圈不见贾琏的身影,见林黛玉说话的样子与往日有些不同,笑道:“说什么辛苦,都是一家人,妹妹从小没了母亲,如今父亲也去了,真真的可怜。”
说完还用帕子不停的擦泪。
正在这时角门外传来大声的响动,紧接着兴儿和昭儿带领着一帮人,抬进了十几个木箱全摆在贾母的院中。
还对着林黛玉深深的一揖道:“林姑娘您的东西放到这里了,琏二爷被二老爷叫到书房去了,他说请您再清点一遍,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
说完兴儿和昭儿对着王熙凤又瞌了三个响头,问候了两句,站在一边。
黛玉抬了抬手笑道:“你们下去吧,二哥哥也是,东西都点了好几遍了,还用点什么。”
雪雁赶紧取了两个荷包塞到了兴儿和昭儿的手里。
一大伙人呼啦啦地撤出了大院,几个婆子快速地关上了角门。
王熙凤看着一地的木箱,脸色有些煞白,但见黛玉神色悠闲,正蹲在一只箱子前,拿着钥匙开箱。
她转头给平儿使了一个眼色,大声笑道:“林妹妹,回了一趟扬州,这是从老家带来了多少特产啊,还装了这么多箱。”
黛玉打开一个装着云绵和另一个装着首饰的箱子,挑出了整整一盒首饰递给王熙凤道:“二嫂子,特产随后由家丁们送到,这是我父亲留给我的遗产,我打算将这些全部放到外祖母的私人库房里,用起来也方便。”
“外祖母一直用着自己的私已给我出着月例,如今有了父亲留下来的东西,也少花一点府里的钱。”
“这两匹云锦您拿去给大姐儿做几件衣服,首饰就留给您和平儿姐姐用。”
王熙凤听着黛玉的话,一时半回没反应过来,似乎事情已经超出了自己的规划,疑道:“你说什么,什么遗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