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钗头凤

秋之哀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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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家的唐琬看着失落的张士林,眉宇间尽是愁郁。

    困苦不堪的她来询问我的意见,我思考了一会儿,向她提议,既然唐琬一直忘不了陆风,那么为什么不选择离开这座城市,换一个听不到陆风消息的地方,说不定时间一长,便会渐渐地淡忘他。

    唐琬仔细考虑了几天,最终还是跟张士林提了这件事,张士林见唐琬真心想忘记陆风,自然是高兴的很,通过张父的运转,他成功被调往了离荆州城足有百余公里的兰州城。

    唐琬视我们如同身生父母,想让我们跟着一起去兰州城,我自然是无所谓的。

    次日,一行五人跟着一个商队慢慢悠悠地向兰州出发,百余公里的路愣是走了三天才到。这兰州城,不比荆州,算不上繁华,但胜在景色优美。

    时常会有迁客骚人汇聚于此,特别是沈家花园,更是天下闻名的园林,每到枫叶飘零的季节,游客那是络绎不绝。

    张士林在城西买了一座小宅子,三进三出,很是幽静。唐琬则伙同着老婆子,开了间饭馆,生意很是红火。

    至于我,每天喝喝小酒,跟邻家的老头们下下棋,喝喝酒,过得是很惬意。

    岁月静好,转眼便是十年,唐琬的鬓角也多了些白发,脸上也有皱纹。小俩口的感情还是很好。小么也渐渐长大,说来也怪,这小么竟然和唐琬长得十分相似,可能这就是因缘吧。

    这年金秋,沈家花园的景色尤其的美,中秋佳节,我们一家人便关了铺子,来到沈家花园游玩,一家人有说有笑的。但到晌午的时候,我感应到了,陆风正在朝沈家花园的方向走来,我掐指一算,唐琬的命数快要散去了,这次的重逢就是他俩最后一次见面。

    进了花园的陆风还没有注意到我们的存在,他找了个边缘的位置坐了下来,一个人沉闷地喝着酒。

    张士林看到了陆风,时至今日,他对于唐琬和陆风之间的感情已经看得很开了,便告诉了唐琬这件事。唐琬看到一个人喝着酒的陆风,心里也是一阵悸动。张士林给唐琬倒了一杯酒:“去和陆兄喝一杯吧。”

    唐琬看着酒杯,最终还是端起来走到了陆风的桌前坐下,陆风见到唐琬,十分惊讶,激动得都说不出话来。

    唐琬笑着问:“这些年,过得还好吗?”

    陆风低下了头:“还好,我母亲去年西去了,走得很安详,今年又刚给我那儿子找了个媳妇,家里的产业也是越做越大,一切都还不错。”

    “那你怎么愁眉苦脸的。”

    陆风尴尬一笑:“只是总感觉自己好像错过了些什么。”

    唐琬也不搭话,只是举起了酒杯,陆风也端了起来。俩人一饮而下,像是对过往道别。

    喝完酒的唐琬做了回来,张士林问她:“怎么不多聊一会。”

    唐琬摇摇头:“十年未见,没什么好聊的了。”

    那边的陆风也被这杯酒勾动了思绪,在园内的粉墙上奋笔写下了《钗头凤》一词:

    红酥手,黄縢酒。满城春色宫墙柳。

    东风恶,欢情薄。

    一怀愁绪,几年离索。

    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

    桃花落,闲池阁。

    山盟虽在,锦书难托。

    莫、莫、莫。

    写完这首词之后,陆风便离开了这里。

    唐琬怔怔地看着那首词,心中是万千思绪并起,也怀着悲伤在粉墙上回了一词: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

    晓风干,泪痕残。

    欲笺心事,独语斜阑。

    难、难、难。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

    角声寒,夜阑珊。

    怕人寻问,咽泪装欢。

    瞒、瞒、瞒。

    回去之后,唐琬终日郁郁寡欢,月余,便身死了。

    我曾经想过复活唐琬,但在我前往地府的路上,我突然感受到了一股来自天道的威压,在那一瞬间,我有一种感觉,如果我执意复活唐琬的话,我的修为会受损,思虑再三,我还是放弃了。

    我改不了命数,我就像是个记录者,虽然拼命地想加入这些故事里,但我所做的努力都没有起到作用,一切的一切都按照命数上说的那样发生着。

    我篡改了他们的记忆,从他们的世界里消失了。只是每年的中秋,我有时间的话都会去沈家花园坐一会,看看粉墙上的俩首词。

    唐琬的一生都烙下了陆风的印记,只是天命捉弄,这深情的人儿总是不能在一起。情深不寿,我原本是不信的,可见过这些,我开始怀疑了。这情之一字,真就没有完美吗?我不知道,但我还想再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