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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可先派遣暗卫去探查。”
“他们一族听力极好，暗卫还做不到出入如无人之境。”
三人都沉默了，全都低着头，都在思忖可有其他法子可行。“我直接去吧。”南攸站了起来，对于有关灵器的事，她一刻也等不下去。
“楼主不可，我们还不清楚对方的意图。”椒宁虽小，看事情却也稳准。
“再等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用。放心吧，我去比你们任何人去都要合适。而且，我也必须要去。”椒宁还要说话，却被她父亲拦住了，族长摇了摇头，眼神坚定地看着女儿。和巫彭大人相关的事，谁能拦得住她呢？
与族长的叙话结束后，南攸回到了从前在谷里的住处，这里还保留着她当时离开的样子，就是院子里也没有荒芜，还像以前一样种着草药，让她一踏进院子，便能闻到那熟悉的药香。她惦记这个味道很久了，这是那个人身上的味道。
恍惚间，她好像看到了他一身青袍，挽着衣袖，拿着瓜瓢，弯腰像照顾孩童一样料理那些草药。阳光总是透过篷子洒在他的侧脸，她一直觉得，他的侧颜比正面要好看许多，她喜欢他像山峰一样棱角分明的鼻子，喜欢他精致的眉眼，眸子里像藏了一个深渊，看一眼就要沉沦。
怀渊，你没变过啊……
“回来了啊。”
南攸恍惚了一下，站在那里的分明是清栦。清栦把她刚才的样子全都看在了眼里，她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着另一个人。每一次，清栦都会非常厌恶自己的这张脸，这张和怀渊极其相似的脸。
“方才没见到你，原来跑到我的院子里种地来了。”
清栦放下手里的活计，轻轻卷下挽起的袖口，变戏法似的掏出一个油纸包。“我去给你买这个了。”
南攸的鼻子很尖，一下就闻出来了。“桂花糕！”
也不知一只鸟这么爱吃会不会变成肥鸡。清栦腹诽，瞧着她那个贪吃的样子，真以为还是刚遇到她的时候，那会儿南攸还是个小丫头。“清栦，你一定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南攸两眼放光地盯着油纸包，三下五除二就解开了包裹。
“我可不要，什么虫子到了你嘴里不得被吃干净了。”两人这一路上的不愉快好像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了。南攸嘴里塞了一个，手里还拿着两个，腮帮子装的鼓鼓的，一脸的满足。
“唔你放心，我唔不爱吃灵芝的。”
吃的说句话都在往外喷着糕渣，一点矜持都没有，刚才在族人面前的端庄才是装的吧。
“明日我跟你一起去。”清栦给她擦拭着嘴角的残渣，平淡地说。南攸皱皱眉头，想要拒绝，但是看着清栦坚定的样子，还是没有说话。恐怕就是不让他去，他也会想尽办法跟着去吧。干脆不吱声好了，毕竟结匈的桂花糕这么好吃，上都城可没有这种味道，果然凡人就是凡人，吃食还是妖怪做的好。
“那你准备一下，明天我们直入苍穹谷。”
翌日，二人并未惊动族人，南攸对去往山谷尽头的路很熟悉。山谷的尽头就是去往苍穹谷的悬崖——落崖。
青鸾一族曾几何时也有过那么一段鼎盛时期。只不过，一场天灾把苍穹谷砸了个稀巴烂，整个部落都陷入了地底，青鸾族也从此世而居。此场天灾，好在并未祸及毗邻苍穹谷的灭蒙鸟族，可谁想，青鸾族日久天长处在不见天日的谷底，竟生出了掠夺的念头来，将天灾的过错归于灭蒙鸟族没有伸出援手，遂即两族交恶千年。
二人行致落崖边。清栦看着深不见底的悬崖，额头上冒出了涔涔汗珠。“我飞到崖底不过就是一眨眼的功夫，不用担心。”清栦看向南攸，却早已不见了她的身影，只有一只身披青色绒羽，尾羽赤红的大鸟立在了方才南攸站过的地方。清栦抬眼望去，从那双与南攸如出一辙的凤眼便可以认出，这是她的真身。
清栦小心爬上南攸的后背，来回确认哪里更稳当一些，同时还要小心别弄乱了南攸的羽毛。南攸扇动起翅膀，向崖底飞去。随着他们下落的速度，周围的光亮逐渐褪去，一股寒气从周遭笼聚而来。南攸长开鸟喙口中吐出三味真火，驱散四周的雾气和寒冷，照亮了整个峡谷。继续向下，依稀可以看到部落的入口，可是南攸并不打算跟他们客气，直冲着宫殿飞去。
二人落在了大殿前。清栦一跃而下从南攸背上一跃而下，南攸伸展着身体幻化回人形。虽然已经提前设想过谷内的情形，但这到处都弥漫着的死寂，却让人不得不唏嘘。一路过来，他们并未见到任何人影，南攸心中疑惑，难道是个陷阱？
这时，宫殿禁闭的大门突然打开了，隐约看到有个人影站在门后向这边张望。那人也不躲藏，缓缓走到了依稀有光的地方。南攸这才看清了他的长相。“夜羽。你好好一个族长，做什么在那里探头探脑。”
青鸾族族长夜羽，他的身体看起来不太健康，脸色也很苍白。“苍穹谷许久没有来过外人了，没想到竟是前辈。”夜羽微微欠身算是行礼。
“你应该能想到。你找到了灵器，就知道我必会来寻。”南攸看着地上的灰尘，估计有些年头没人打扫了，怎么青鸾有空和灭蒙鸟寻衅滋事，却连自家宫殿脏成这样也没时间打理吗。
“前辈还是这样直白。可灵器，不是在下找到的。是窫寙给我的。”夜羽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仿佛在阐述的事情和他并无干系。
“窫寙已经被镇压了千年了，你不会想说他从地底下爬出来把灵器交给你的吧。”南攸紧盯着夜羽的眼睛，企图看出一丝破绽。
“它……有了实体。”南攸心下一惊。如果……如果真让那妖兽有了实体，那他就会一点一点恢复妖力……不！它还有三魂仍被镇压在那个地方。
一双温暖的手包裹住了她冰凉的指尖。南攸反握住清栦的手，把刚才被夜羽一句话扰乱的心绪平复下来。“找到所有的灵器，他就能找回丢失的三魂，又何必交给你？”
“他来的时候，身体残缺，看起来是临时找的一副躯壳，根本承受不起他妖力的侵蚀，更别说去找其他的灵器。他将这块灵器交给我，让我为他寻找其余的碎片，事成后，他允诺拯救我全族的命运。”说到这里夜羽有些激动。什么天灾，不过是窫寙当初引天雷劈向正在追捕他的开阳六巫，失了准头，劈开了苍穹谷。此事说起来，和怀渊也有一些关系。
“就是他害的你族人不见天日，你还敢信他？”
“只要能拯救全族，便是要我的命又如何。前辈你也看到了，我的身体已经变成这样了，我的族人也好不到哪里去，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我当年问过前任族长，如果你们愿意，我可以给你们另寻住处。”
夜羽笑了，那种笑看起来苍白无力。“我们青鸾擅使幻术，那是因为苍穹谷内有灵脉滋养我们，离开了灵脉，用不了两代，就会彻底失去这种天赋。”
清栦看着他的面色，心中大体有了一些猜测，方才进谷时的迷雾，应当是常年累积的瘴气，生活在瘴气之下，生下的后代就会产生畸形，其中的毒会一点一点渗透到每个人的体内。
“清先生不必看了，我没有几天了。还望前辈能将手里的灵器给我，不然，你们就不可能走出这个幻境了。”
他们何时走进的幻境？莫不是从穿过瘴气就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