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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瑞王府地牢。
楚琰坐在轮椅上,望着蹲在地牢里医治刺客的宋佳人,淡淡问道,“他怎么样了?”
宋佳人替刺客涂药膏的动作微顿,扭头看了他一眼,“人已经救回来了,不过他失血过多,一时半会儿还醒不了。”
“只要吊着口气就行……”楚琰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呲啦’一声布料撕坏的声音打断。
是宋佳人扯了刺客身上的夜行衣,准备替刺客包扎伤口。
楚琰瞥过刺客暴露在空气中的后背,眉骨折了折,“你撕他衣服做什么?”
“不是,他后背伤口太深,我得给他包扎好,不然很容易感染。”
楚琰见她对别的男人这般用心,冷眸眯了眯,不爽道,“区区一个刺客,他刚才还想杀你,你对他这么好做什么?”
“对哦!痛死他算了!”宋佳人冲着刺客的后背皱了皱鼻子,做了个鬼脸,“这就叫什么来着?出来混,早晚都得还!”
楚琰紧绷的俊脸顿时缓和了几分,“时辰不早了,推本王回去休息吧。”
“好!”
翌日,天刚蒙蒙亮。
地铺上,宋佳人睡得不是很安慰,一整都晚翻来覆去。
她眉头紧蹙,嘴里还不停呓语着,像是梦魇了一般。
桌子上的蜡烛已经燃尽,寝室里光线很暗。
楚琰向来浅眠,一夜都被她吵得没怎么睡好。就在这时,寝室门外突然传来一道迫切的声音。
“王爷,不好了!”
楚琰听到动静,立刻睁开了眼睛,眼底一片清明,“何事?”
沧晋站在门口,恭声禀告,“地牢里的那名刺客自杀了!”
“什么?”楚琰漆黑的眸子一眯,眼底泛起凌厉的冷芒,“地牢里那么多守卫,居然连个受重人的人都看不住?”
“王爷息怒,那名刺客虽然想自杀,但是幸亏发现得及时,如今只剩最后一口气,还请王妃过去看看!”
楚琰微怔,没想到昨晚的一句戏言,今日居然成了真。
他眼风一转,目光落在地铺之上。
只见宋佳人还在小声说梦话,“不要……我没有杀人……没有……杀人……”
这个女人平日里胆子大得很,怎么砍伤个刺客就跟丢了魂似的?
没出息!
楚琰心里鄙视她,却终究不太放心,决定把她从噩梦中拉出来。
他略一沉吟,从床榻上边的盒子里捻出一枚白玉棋子,手腕轻转,棋子便从指尖飞了出去。
“啊呀!”
宋佳人脑门被棋子弹中,一下子就从梦魇中惊醒过来。
她痛呼一声,抬手捂着额头,手指摸到冷硬的棋子,立刻气哼哼道,“谁?谁敢偷袭小爷?”
“是本王。”
耳畔传来一道清冷寡淡的男声。
宋佳人揉了揉惺忪的的睡眼,瞪着床榻方向,气闷地皱起一张包子脸,“你干嘛用棋子丢我?”
楚琰扫过她脸上哀怨的表情,知道她已经摆脱了梦魇,面无表情道,“赶紧起床,随本王去一趟地牢。”
宋佳人微怔,边打哈欠边问,“为什么?是不是地牢里发生了什么事?”
楚琰黑眸眯了眯,语气也透出几分紧急,“刺客想畏罪自杀,已经奄奄一息,你赶紧随本王过去,无论如何也要从他嘴里套出幕后主谋。”
宋佳人听说是刺客出了事,一骨碌从地铺上爬起来,脸上也没有了刚起床的慵懒散漫,“我先去看看,一定要把躲在刺客背后放暗箭的孙子揪出来!”
说完,她三下五除二地穿好衣服,整理了下头发,便大步冲了出去。
楚琰望着她风风火火离开的背影,眸色渐深。
平日里宋佳人看起来没心没肺,但是遇到正事的时候,她比谁都知晓轻重。
明明在成婚前早就将宋佳人的底细调查得一清二楚,可是跟她相处越久,他越觉得自己对她很陌生。
楚琰换好衣服,便让侍卫推他去地牢。
地牢门刚打开,他便闻到了里头经久不散的血腥味。
轮椅停在关押刺客的那间地牢门口,楚琰一眼就看到蹲在刺客面前,替刺客扎针的宋佳人。
她单膝跪在草铺上,裙摆下方已经沾了不少血污。
可是,宋佳人丝毫不以为意,完全不怕脏,专心替刺客扎针。
下一刻,刺客突然头一歪,哇地吐出一口鲜血。
旁边的沧晋看到这一幕,顿时露出紧张的神色,“王妃,他伤口迸裂流了不少血,现在又吐血,是不是活不成了?”
宋佳人从草铺上站起来,大大咧咧地拍了拍腿上的灰,“他吐出来的是堵在胸口的淤血,现在人缓过来了,暂时死不了。”
正说着,她视线一转,落在不远处男人身上,立刻冲他弯起眉眼,“王爷,人又给您救回来了,我棒不棒?”
楚琰目光落在她笑嘻嘻的脸蛋上,片刻后眸色突然就暗了几分。
下一刻,他不着痕迹地撇过脸,以征询的语气问道,“可有从他口中问出什么?”
“回王爷,这人嘴硬得狠,从醒来起便半个字都不肯说。刚才守卫一个没注意,他就想自我了断,若不是发现得及时,恐怕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楚琰眸色一沉,冷声道,“在他身上可以搜到什么能证明身份的东西?”
沧晋立刻上前,双手将一块墨色铭牌递给男人,“王爷,属下只在他身上搜到这个。”
楚琰接过铭牌,这块令牌是乌木所制,铭牌上刻着一个大大的‘夜’字。
楚琰盯着铭牌看了好片刻,幽邃的眸子愈发暗沉,“这个人与夜家有关?”
沧晋立刻回道,“回王爷,这块铭牌并非出自夜家。”
“哦?”楚琰眉梢一扬,不紧不慢地反问,“不是出自夜家,那是出自何处?”
“听闻有个叫夜刹门的组织,这个组织专门培养杀手。进了夜刹门,只要出得起价,他们就可以为雇主刺杀任何人。”
楚琰眼眸眯了眯,淡淡反问,“若是失败呢?”
“若是失败,夜刹门会将银两全数退回。”沧晋说到这里顿了顿,疑惑地蹙起俊眉,“只是夜刹门有规矩,这么多年来一直不曾动过朝庭中人,这一次为何会在瑞王府门口对皇上下手?”
对楚渊下手也许只是为了转移视线,夜刹门的人会出现在瑞王府,足以说明他们的目标在瑞王府。
而瑞王府里,能让夜刹门这般兴师动众的,大概也只有瑞王爷本人。
楚琰冷贵的俊脸上神色看似没有任何变化,眼角却挑出丝丝入扣的冷意,“这个疑问就交给你来查,三日之后,给本王一个满意的答案。”
沧晋,“属下遵命!”
眼下,除了这个半死不活的刺客,他们再无其他线索,调查起来,只怕也很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