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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锐张了张嘴,居然无法反驳。显然,米振东已经千百次地设想过别人查问时的应对之法,郑锐前脚一句还没说完,米振东后脚反驳的逻辑已经到位。郑锐显得非常幼稚和莽撞,虽然坐在审判席上,但整个气势好像他才是受审者。
“退一万步讲,就算我当时在橡树林里躲着,你也不能证明我杀了人呀!这不是最简单的逻辑吗?你作为一个狱警,好歹也是专业院校毕业的,连这个逻辑都弄不懂?”
郑锐狂吼着,掏出电棍就要扑过去。
“郑哥,不行!不行!”刘铁匆忙按住了郑锐。
“别拦着我!这个狗东西!杀了我妈!我今天非让他撂了不可!今天有他没我,有我没他!”
刘铁被郑锐胳膊肘伤到了鼻子,鼻血长流。
正在审讯室里乱成一锅粥的时候,监狱门口车里熟睡的冯森终于被路边传来的一声大卡车笛声惊醒,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原来自己睡了两个多小时了。
这个浑小子!
冯森迅速下车,拿着手机拨通了郑锐的手机,手机在响,但没人接听。
冯森边跑边给郑锐发微信:郑锐!鉴定结果如何?马上回答我!千万不要擅自行动!千万千万!
手机是不能带进监狱的,冯森站在监狱入口通道处,火急火燎地给边国立打电话,可边国立却告诉冯森,鉴定结果已经给了郑锐——那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之前的事儿了。冯森马上小跑
到门口掏出证件过门口的安检,进去后迅速直奔监狱二监区。看着冯森心急火燎的着急模样,值班警察生怕监狱里出了什么意外,便急忙给监狱长陈咏打了电话。刚从睡梦中惊醒的陈咏心底发毛,这边穿上衣服,那边又叫上了狱侦科李正虎科长,还有二监区领导,直奔二监区。
二监区里头,冯森在前面跑,李正虎领着狱警跟在后面追,屁股后头还跟着罗劲松、常浩一帮人。可等到冯森一路跑到了二监区审讯室门口,他才绝望地发现,自己还是来晚了。
那里出事儿了。刘铁正在门口擦着鼻子,地上已经流了不少血。
“郑锐呢?啊?郑锐在哪儿?”
“我控制不住他……您赶紧劝劝他……”刘铁一脸着急。
“郑锐!郑锐!开门!别冲动!冲动你就输了!听到没有!”
“郑管教,你不是想过来吗?听说你是散打冠军,你可以过来试试呀!”审讯室里,米振东不停挑衅。
郑锐正气得浑身发抖,极度的亢奋让他随时有可能冲过去对米振东进行致命的攻击。
突然,审讯室的大门被撞开了。冯森第一个冲了进来,手里握着一把枪。
“不许动!”
冯森把枪对准郑锐。后面跟着的一帮人也跟着全进来了。
冯森低头看着地上的血,心里一沉。坏事了,全给这个浑小子搅和了。
“几个意思啊?啊?我正常提审个罪犯,你们都来干吗呀?”
“怎么
回事儿?”人群闪开一条道,陈咏从后面过来,低头看了看地上,“这都见血了!郑管教,你搞什么鬼?”
“我们发现米振东身上有事儿!正常提审而已,这地上的血是刘铁的鼻血!”
“你没违规……刘铁怎么会流血?”
“我,我不小心碰到他鼻子了!你们看什么看!我没犯错误!”
“你给我闭嘴!我跟你怎么说的?让你取证之后叫我过来!你自作主张干什么?这是专案组下的命令!你有什么权力私自在这里提审米振东!啊?”
郑锐愣住了,陈咏等人也愣住了。
“各位领导,你们想开会,是不是先让我回屋去?”米振东冷不丁插了一句嘴。
“着急了?”
“冯组长,我不着急,着急的是你们。我只要不犯事儿,不得罪各位,肯定明年夏天就出去了……我急什么?”
“哟,挺有底气的,是吧!”
“对呀。郑管教给我看了一张指甲盖的照片,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儿!冯组长,我明年夏天就刑满释放了,还要出去过好日子哪!”
“是啊,傅明月还在海鲜城等你呢!”
米振东的脸色骤变后很快恢复正常。傅明月,是冯森刚刚在外面发现的一条重要线索——米振东的初恋情人傅明月,在得知童小娟和米振东离婚之后,便在橙州镇离监狱不远的地方开了一家海鲜城,专门在那儿陪着米振东坐牢。这对于米振东来讲,也是一个说不出来
的心病——米振东认为自己亏待了傅明月、葬送了傅明月一生的幸福,这是他的一个心魔。
“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是什么?不是他人已经逝去的如花美眷,而是你已被永远剥夺的似水流年……”冯森轻声念叨着,似乎在耳语,说完之后就认真地看着米振东。
米振东的脸色变得绝望,他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他知道冯森这个家伙到来之后,自己就不会有好果子吃,因为这个他都果断地和童小娟离了婚,以坚定自己斗争到底的决心。可是真的投入战斗之后,冯森的打击力度还是超出了他的想象。
二监区审讯室门口,陈咏吩咐刘铁把米振东押回去。刘铁押着米振东往外走,冯森面带微笑地看着米振东,米振东也回头与冯森对视,直到消失在前方拐弯处。
走在后头的陈咏唤住了冯森。
“冯组长,我有话跟你说。”
陈咏拉着冯森进了审讯室,关上了门。
“冯森!我是监狱长!为什么有行动不通知我?你觉得我也是嫌疑对象,是不是?你们检察院了不起啊?专案组了不起啊?你们父子俩就准备把我们监狱的事儿给包了?监狱一级组织、一级党委,都不如你们父子俩的私事儿重要,对不对?”
冯森喘着气,说不出话来。
“你说话啊!现在你准备怎么收场啊?”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郑锐会这么冒失!我说过让他等我到场……
”
“我问你,郑锐究竟是你儿子,还是我的手下?啊?今天这事儿怎么定性?你告诉我!”
“一切责任在我!与监狱无关!”
“我是在说责任的事吗?我怕承担这点儿责任吗?我说的是办案的程序!你们检察院、专案组究竟是怎么办事儿的?有没有一点儿规矩了?你自以为是神探!一到橙州就以卧底身份出现,打了一个漂亮仗!是,我很佩服,但你也不能一直剑走偏锋吧?我们监狱狱侦科的能力也很强,我也在政法系统混了几十年了!我们监狱全体同志是一个非常能战斗的团体!我们是全国司法系统的优秀监狱、先进典型!取得的成绩有目共睹!你们凭什么全盘否定我们的能力,完全不告知我们?把我们当空气!”
“陈监,你也知道……现在我们内部是有问题的,黄四海随时能与外界沟通,这本身就说明……”
“好,我们内部有问题!那你告诉我,你们这个神秘的专案组成立这么久了,你自己来橙州也这么久了,这么久的时间,即使你不知道谁是坏的,难道你不能确定谁是好的吗?比如说我这个监狱长陈咏!难道你也不能确定我是对党、对人民、对法律忠诚的好人吗?我们监狱连一个可信的人都没有吗?只有你儿子一个二百五是可信的?啊!”
听着冯森暗示内部有蛀虫,陈咏彻底愤怒了。
“我告诉你冯森!我们监狱的
工作是合格的!监狱干警是称职的!我们对罪犯的改造也是世界一流的!”
冯森只好点点头。
“中国是世界上重新犯罪率最低的国家之一,多年来一直保持在6%至8%的水平;而西方一些发达国家的重新犯罪率,少则20%、30%,有些高达50%、60%以上!我们监狱的刑满释放人员,重新犯罪率不到3%!这是什么成绩!这是世界一流的成绩!这成绩是怎么来的?是我们监狱干警用无比的忠诚、百倍的心血默默奉献得来的!你有什么资格把我们监狱所有干警都列在嫌疑犯名单上!啊?”
“对不起,陈监狱长,我们以后一定改进工作方法……今天的事情,我会向组织作出检讨,请您原谅。”
陈咏看着冯森,叹了口气,本想说点什么,最终什么都没说出口,扭头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