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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见,指的是,朔鸣公主择婿。
北朔掌中明珠朔鸣公主来到大霖三月之期已至,约定好三月之后由朔鸣公主亲自择一位皇子或世家伯候为夫婿,自此北朔大霖联姻,强强联手,共筑盛世。是以,朔鸣公主的选择决定了未来两国的关系和兴衰,甚至也决定了那位被她选择之人的未来。
若是某位大霖皇子背后站着整个北朔,何愁日后?
就算北朔公主是个容颜有损的丑女,且性格粗鲁又如何?
只不过最有希望争夺皇位的太子和三皇子都早已成婚娶了正妃,就连深得圣眷的胤王爷也有了准王妃。剩下的,似乎……
太和殿中。
北朔公主和诸葛先生仍旧是座上之宾。
虞七跪坐在第五胤右手侧,右手边是三皇子的座位,只不过如今这个座位只有三皇子妃一人。是了,三皇子还远在山西剿匪,尚未能班师回京。
大殿之中乃是北朔献予的舞姬和公子一同舞蹈,男女共舞,倒是颇具美感。不过大霖的朝臣似乎更对舞姬感兴趣,而命妇等人只顾垂着头,不敢往公子身上多瞄一眼。
也只有像北朔这样男女尊卑同等之地方能有如此伤风化之事出现。
不过第五胤似乎看得津津有味。
圣上、皇后、珍贵妃一同到来,免礼平身,叫诸位放轻松随意些。再瞄一圈,在场所有有资格的适婚男子全都已在场,只等朔鸣公主一声令下,便能即日定亲,改日成亲。
“你说,朔鸣公主最后会选择谁?”
第五胤瞧她谨小慎微的模样,好笑道:“她不是你的闺中好姊妹吗,怎地你都不知,还反过来问我?”
虞七皱着小巧的鼻头,嗔怪道:“我问过的,不过她守口如瓶不肯说。不过据我观察,直觉可能是七皇子,这些时日朔鸣她也就跟七皇子走得近了些,其他人连面都没几次。连我也摸不清她心中所想。”
“七皇弟吗,珍贵妃所出,倘若他与北朔结亲,受益的便是老三。”他似是随意道。
虞七却似乎情绪有些低落:“对不起,我身份太低了。若是我……”
身份高些,定能对你有所裨益。
她话还没说出口,便被第五胤打断:“与你无关。与你成亲是我深思熟虑的结果,我在大霖无母族无母妃,若是娶个身份高的,现在早被射成筛子。况且你也很好。
不是说要帮我,怎地对自己对我都这般没自信?”
虞七摇头:“唔嗯。
我相信你的。”
再难我也会陪你走下去。
两人之间的互动并不起眼,但却落在圣上眼中。酒盏挡住他老眸中的欣慰,他的胤儿的王妃总算是个他心悦之人,不用为了权势而屈服让步。总有一日,他的胤儿会明白,万千权势都抵不过身边有个身心互通相扶一生之人。对吗,昭儿……
这一幕也撞在朔鸣眼中,她深吸口气,强自扯出一抹孤傲的唇线,漠然地移开眼去。
靡靡之音,击筑附歌。
突然,殿外传来一阵骚动——
有小太监匆匆推开殿门,往尧公公身边而去。谁知还未等到尧公公听完传话,便有一一身着戎装却无佩剑之人闯进殿中,蓬头垢面爬着跪倒在殿中,吓得舞姬公子们纷纷避到一边。
那人重重磕头,声声泣血:
“圣上,节哀!三皇子……身殁了!”
整个大殿,静可闻针落,唯他之音力透筑缶!
“你说什么!”
圣上拍桌而起,满面愕然。
“三皇子在赤顶山剿匪途中中了埋伏被匪军生擒,斩于山中。三皇子英勇剿匪御敌,为国身殁!三皇子遗体正在运回栾京路上,臣先行一步回报!如今黄巾匪军已成气候,士气大振,请圣上重派大将,护我大霖国土!”
“不可能,不可能,你个混账在说什么鬼话呢,我的朎儿怎么可能死,怎么可能!”珍贵妃如同疯了一般掀翻桌案冲出来,还没行到一半,整个人便哭喊着晕厥在地。
“珍儿……”圣上脚步趔趄,瞪大了眼,一时急火攻心,竟蓦地咳出一大口血来,由尧公公扶住,悲怆喊道:“快传太医,传太医啊!”
整个太和殿乱成一锅粥,圣上和珍贵妃先后晕厥,被抬入后殿之中诊治。三皇子妃这个遗孀也哭晕过去。
皇后是个手段凌厉之人,雷厉风行地稳住局面。她心中也为圣上担忧,可却也感受到这得来不易天降福祉的良机!三皇子殁,那还有谁能与她的皇儿一争天下?
“胥儿,你父皇由母后看顾,国家大事你一定要替你父皇看顾好了,等他醒了妥善地给他一个交代。”皇后眼眶含泪,字字铮铮。
“儿臣领命。”
第五胤满面悲痛,走到殿阶之上。身后便是那把他朝思暮想的金椅,不过此时还未到坐上去的时机。
“诸位,如今黄巾匪军无恶不作,更是斩我大霖皇子,折我朝廷脸面,此等恶行足以斩尽,可有人愿意领兵前去剿匪,灭黄巾匪军者,重赏!”
可殿中一片悲鸣。
连堂堂三皇子都被斩杀,在场的都是文官,大霖武将如今都镇守边关,就算抽得出部分行省戍兵之力,可谁人能担此主将重任呢?
事当从急。
朔鸣公主却一把站起身,踢开面前碍事的桌案。
英姿飒爽,眉间一横:
“我北朔愿助大霖一臂之力,剿灭叛军!
不过,我有个条件——”
“公主快请讲!”
“我要他,做我的夫婿!”
那修长的食指笔直而出——
虞七瞪大了眼,攥紧了拳。
虞七倏地起身,双手张开挡在第五胤身前,如同护崽的老母鸡般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公主在说什么,王爷已与我定亲!”
朔鸣却步步逼近,走到她面前,将她整个人拨开,直视着第五胤一字一句:“本公主不开玩笑,我要胤王。”
第五胤眯起眼,原本斜靠随性的姿势渐渐变得挺直,似是嘲讽她不自量力的毛遂自荐:“胤王妃说的没错,本王已是有妇之夫,若公主情愿做侧妃,本王倒是可以考虑下。”
“若本公主没记错,二位尚未拜堂尚未游街尚未洞房,何来的名正言顺胤王妃?”
“……”
“休了她,解除婚约,与本公主定亲,或者眼看叛军一路挥师进京,王爷可以选了。”
以前竟从未发现朔鸣还有如此寒凉的一面,从她嘴里说出的话字字冒着寒气,扎在虞七眼眶里:“朔鸣……”
她声线颤抖着,是自己无力控制的慌乱。
她亲如闺中密友、为她添妆的朔鸣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她再看看第五胤,脸上已满满是绷紧的怒气。是了是了,第五胤不会同意的。可,可如此诱惑的条件摆在面前,只要答应便拥有了争夺整个大霖的筹码,离他的心愿逼近数步。虞七想不出他有任何应当拒绝的理由。
殿中看热闹的众人还未从悲怆中回过神来,又被迫看了如此一幕大戏,心中悲凉无比。
何时他们大霖竟沦落到在自家地盘上被人威胁抢亲的地步!可他们却又无比希望胤王能够同意。但第五胥是例外,他好不容易铲除了老三,这个他在抢夺皇位中最大的障碍,却又半路窜出一个第五胤!第五胥舔一遍自己的嘴唇,露出嗜血的目光。
在万众瞩目中,第五胤握住虞七的手,缓缓起身。
他一站起来,身高优势便体现出来,稳稳压过朔鸣公主一头。
他冷道:“本王拒绝。公主当着王妃的面撬墙角,北朔女子果然开放,可惜了,本王不喜。王妃乏了,本王带她回家。”
“王爷,三思啊。”
几位老臣忍不住堪堪挽留。第五胤却视若罔闻,拉着虞七的手将她僵硬绷紧的身子带离朔鸣身前。
“第五胤!本公主与你提及多次,你当真不再考虑下?”朔鸣怒喝。
提及多次?虞七心已坠落谷河底。
原来她一厢情愿以为的好姊妹,从头到尾都在觊觎她的心上人。她却傻傻地从头到尾被蒙在鼓里。甚至,连第五胤本人都早已知道,谁都未曾对她言明,那究竟有谁对她是真心实意?
“嗬。”
她与第五胤喉中均发出一声轻笑。
不同的是,她是自嘲,他是寒凉。
“王爷,王爷……”
可惜了,在场众臣竟无一人能留住他,只能眼睁睁望着两人穿过重重桌案离开太和殿。
夜风寒瑟。
虞七的手冰凉冰凉,唇无血色,失魂落魄地被他拖着走。她好几次想要开口,却不敢。天知道她心里究竟有多害怕,她只能紧紧地用自己两只手包裹住他的一只手掌,怕自己一放开手他就会消失。
第五胤停下来,单手将她拥入怀中,感受到怀中小姑娘僵直的身体,心里说不出的疼惜,心疼变成愁一路爬上他的眉头。他笨拙地用手拍她的背脊:“好了好了,别生气了,我不是已经回绝她了吗?放心……”
虞七咬住唇,嘴里的呜咽悄然释放:“别走……”
声音低低的,卑微得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好了,别担心,所有的事都交给我来处理。”
容庇虽然极其不想来打搅,但他的确有极其重要的事,所以硬着头皮往前一步:“二姑娘,王爷今日必须在圣上跟前侍疾。”
虞七听见了,只不过咬紧了唇,不想松手。
第五胤拍拍她,将手从她手中抽离:“乖,听话,相信我好吗?等我处理完宫中这些事便去找你,可好?”
“……”
别走。
虞七一字不吭,嘴唇抿出倔强的线条。
可她更知道,她没有任何立场阻拦。她更不应该在第五胤极可能更进一步争夺天下的路上拦住他。
果然,她眼里的乞求并没有被第五胤看到。
“容庇,安排护卫送王妃回去。”
“……”
说完,他松开虞七的手,转身大步朝宫内而去。
虞七呆呆站在原地,目送他离开,不知为何,望着他的背影,一滴水光从她木愣愣的眼眶中滑下。她慢慢抚住胸口,有种事情发展即将脱离掌控的惶恐。
这幽幽皇宫,大得无边无际,一个人要走很久很久才能走出此地。身后四个护卫跟在后面,影子投在虞七脚下,可还是觉得冷得紧。
“皇嫂,皇嫂。”
熟悉的声音从后方传来。许久未见的文华公主提着裙摆,身后跟着两个小宫女一路小跑而来。
文华扑上来,一把将虞七抱个满怀。少女柔软的身体一下将虞七的满身脆弱击个粉碎。方才在大殿之上不敢展露的委屈此刻统统都释放出来,眼里如珍珠串一般一颗接一颗往下落,浸湿文华的衣衫。
“唔唔……哈啊……”
吸溜。
“啊唔……”
文华一时之间手足无措,只好拍着虞七的背哄着她:“皇嫂你别哭。你瞧我都叫你皇嫂了,我,我只认你。那个什么朔鸣,你千万别放在心上,这种撬闺中姊妹墙角的人实在恶心。而且,而且皇兄不也当中拒绝她了吗?你,你放心,胤王妃只会是你,也只能是你。”
虞七哭得身体发软,后怕不止:“文华,我怕。”
她声音颤抖着,“我从没想过,我一心一意待的好姊妹,竟然这么对我。她陪我看嫁衣,为我添妆,都是假的。她从来只想要第五胤,想把他从我身边夺走。
可我更怕,我留不住他。我没有朔鸣身份尊贵,不会武功,不懂兵法,我只会傻傻陪在他身边,尽量不添乱,可却再无法给他更多的。”
她费尽心思求来的,用了几年光景求来的,可能在朔鸣一句话之下,便能土崩瓦解,灰飞烟灭。
等到哭得再也哭不动了,嗓子都哭哑了,眼睛也哭肿了。虞七才全身虚脱一般从文华怀中抬起头,睁着一双核桃般丑的眼睛,仍旧抽噎着打嗝。
文华轻轻眨掉自己眼中的晶莹,吸回鼻尖的泛酸,揽住虞七:
“走,我送你出宫。”
两个身高相近年纪相仿的小姑娘互相搀扶着往赤凤门而去。
文华不能出宫,只能依依不舍地将她交给在宫外候着的春苓,朝虞七挥手哽咽:“虞七,你一定要相信皇兄。”
是了,相识这两年,两人的感情突飞猛进。她甚至觉得再没有比虞七更适合自家皇兄的姑娘了。
分别之后,宫门在虞七身后缓缓关上。她透过朱门愈来愈窄的缝隙,贪婪地望向里面如同囚牢一般令人窒息却让她恨不得飞蛾扑火的巍峨皇宫。
啪嗒。
落闩。
隔绝了她所有的目光。
她用力吸了吸鼻子,将被春苓捧在怀中万分心疼的手抽出来,挺直背脊。
是,她要相信第五胤。
母亲说得对,要给予足够的信任才行,倘若她不信任于他,还总是黏着为他带来烦忧,这样是不对的。
不对不对。
她要回家,回家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