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燕赤帮

桃花暖见鱼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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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依沅垂着头,一言不发。泫然欲泣好似无力反抗,可眼眸里却闪过不甘。

    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她明明是高嫁,来享福的,怎么能被如今被婆媳之事难住。不过幸好,夫君对自己言听计从,只要他的心还一日在她身上,总有一天她能翻身做主!

    可——

    “启儿娶你之前也有几个通房,那个叫辜翘的我瞧着也不错,性子绵软乖巧甚得启儿疼爱,我做主不如便将她抬为妾侍罢,今后你们俩一同侍奉启儿,也为你减轻些负担。”朱夫人轻描淡写地放下话,不甚在意地饮了口清茶。

    打蛇打七寸,这便是虞依沅的七寸!

    她方才过门一个月,哪有这么快便抬妾的!

    这不明摆着打脸麽!

    其他几位嫂子弟妹俱都随声附和夸婆母想得周到。

    虞依沅僵在原地,不让任何人瞧见她眼底的屈辱。她连开口说不的权利都没有……因为她知道,朱家同意她过门,其实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门外有丫鬟蹬蹬蹬跑进来,躬身道:“各位夫人,二少夫人娘家派人来递话,说是虞女官回府了,想请二少夫人也回去一趟呢。”

    沛公回来了!

    婆母的态度立刻翻转:“咳咳。依沅啊,待会回去可一定要在你妹子跟前吹吹风,肥水不流外人田,咱们可是亲家。五皇子那边……”

    无非是想借虞七的口,向五皇子吹口仙气,拉公爹一把……

    虞依沅唇角扯出浅淡至极嘲弄弧度,却福身应道:“母亲放心,媳妇知晓的。”

    “嗯,退下罢。”

    出了朱府的大门,一路马车摇曳,很快便到了虞府。

    虞依沅被烟儿扶着走下马车,站在府门外,一时竟觉得不甚真实。成婚两月,时过境迁。她轻启朱唇,喃喃道:“烟儿,我们是真的回不到过去了。”

    只有向前,昂着头跪着也要走下去,走到最后,笑看他人哭。

    为此,她愿意付出一切。

    她先去千芳苑,没人,听下人说大家都到重阳苑去了。谁知还没到重阳苑门口,便听见吵吵嚷嚷的声音。

    “爹,娘,祖父,长庆,依湘,你们怎么都在外面?”

    “依沅,娘的好女儿啊,你那婆母待你可好,瘦了没?”常氏迎上来将她上下打量。

    虞依湘也眼巴巴地凑过来,双目里闪着对长姐的依恋。

    “女儿自然一切都好。倒是长辈们怎么都在二叔院子外边,是发生了何事?”

    提到这事,常氏瞬间变脸:“还不都是虞七,前脚才从宫中回来,后脚宫里就来人了!肯定是偷跑出宫的!我说这伺候贵人的精细活,她一个在大漠里长大的野丫头能胜任麽,若是惹恼了贵人,咱们一家子都要陪着她掉脑袋!”

    祖父和父亲神色沉重,都没说话。但看样子也是赞同母亲所说的。

    “不行,今天一定得把事情弄清楚,省得我们一家人都提心吊胆整日将脑袋拴在裤腰带上过活!若真出了什么岔子,我拼死也得跟二房断绝关系,免得让他们影响到你在夫家的地位!你可是县令大人儿媳妇,娘的宝贝女儿……”

    断绝关系!

    “不行!”虞依沅脱口喊出。

    吓了常氏一跳:“此事听娘的,必须断绝关系,否则后、患、无、穷!”可她不能将朱钗一事说出来。

    察觉到失态,虞依沅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娘,我们是一家人,怎么能丢下妹妹一家不管呢对吧!”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倘若一旦让朱家知道与虞七分家,从此再无干系,那她在婆家就真的毫无利用价值,只会任人拿捏!

    此时的虞依沅如同立在骄阳下的傀儡,周身阴暗,黑气缭绕,似阳光再猛烈半分,便能将她一切都烧穿看透,从内里腐烂。

    二房来人出来了。

    “父亲,诸位回去罢,宝儿一切安好。”

    “二弟!我说你这话糊弄糊弄其他人还行,我们今儿个就想知道虞七是不是被赶出来的。我们这一大家子不容易,这要是得罪了五皇子可怎么活呀!”常氏嚷嚷。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大嫂难不成想将我儿赶出去!?”虞重阳面色铁青,怒极反笑。

    “这可是你说的!我可没逼你!”

    “父亲和大哥也是如此想的麽!”

    沉默。

    “好,好。”虞重阳连说几遍,转身就走,“你们爱站就站。”

    倒是虞依沅急了:“二叔你千万莫怪,母亲是关心则乱,担心宝儿妹妹的安危,怕她在宫里受委屈。”

    “不是,我……”常氏还想争辩,虞依沅却急得快哭出来了,拖住她往千芳苑走。

    “依湘,快帮我一块送娘回去……”

    “放开我,依沅,我还没说完呢!”

    “娘,娘,我求您了!可少说两句罢,听女儿的,此事从长计议,切莫操之过急。”

    奈何常氏一个人根本抵不住两个姑娘的阻拦,半拖半拽地被拉走了。一路上她也没想通,怎地向来与她同鼻孔出气的女儿如今却像变了个人似的。

    她好好的计划,全被女儿给破坏了。

    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

    “你这些亲戚,呸!着实上不得台面!”

    文华轻啐一口,一脸嫌恶。

    听着苑外的吵嚷声渐渐歇了,虞七翘起唇角:“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皇家不一样?”

    “咳咳,也是。”文华语塞。

    “对了,话说回来,你有试验过那几个女官吗?”

    虞七眸色微黯,笑笑:“嗯。她们的确很受殿下喜欢。”

    “这么说,皇兄晚上和她们!”万华捂嘴吸气。

    “……”虞七还是笑。

    “果然,男人都是大猪蹄子,晚上还和女子待在同一间屋里,福连说过这样便会有小娃娃哩。”

    春苓进来:“姑娘,表少爷送来了一堆补品,您要不要去前厅看看?”

    “柳天宁?”

    虞七来了兴致,也不知他去了国子监后怎么样,她真的不想再和文华谈论任何有关第五胤的事了,“我这便去。”

    她作势便要穿鞋下床,可脚还没触碰到地,又重新缩回来,可怜兮兮地瞅着春苓:“我不敢去。阿爹阿娘叫好生休息,说若是逮到我乱跑便要罚我抄经书。”

    小命重要。

    “春苓你去跟柳天宁说一声罢,就说我身子不利索,暂时下不了床,等好了以后定然亲自上门拜访。记得帮我多谢他。”

    “姑娘,你和表公子真是心有灵犀。”春苓噗嗤一声掩唇笑了,“表少爷猜到你大概不便,专程递了纸条给我,说若是您出不来便给您看纸条也是一样的,还说回不回都行,他便在前厅等着,等你看过之后知会一声便是。

    还有啊,表少爷还送来了糖画,说怕你不肯吃苦药,用这个能解苦。”

    “糖画!”

    文华立刻夺走一根。

    虞七接过春苓递来的纸条。文华在旁吧唧着嘴,口齿不清地道:

    “字不错,不过跟我皇兄比,还是差那么点。”

    “……你答应过我不再提他的。”

    “好,我不说。”

    虞七款速扫视完信纸。信里问候了她的身体近况,还提及柳天宁将在近月参加乡试,国子监的师长说他有很大概率能考上举人,让虞七等他好消息。还说,乡试结束后,有极重要事与她说明,提前约她于情人桥见面。

    虞七思索片刻,便趿拉上鞋,蹬蹬蹬跑到桌案前提笔回信。

    她只写了四个大字:

    一帆风顺。(抹掉)

    旗开得胜。

    虞七才不理她,将信叠好交到春苓手中,嘱咐她定要对柳天宁说声谢谢,她日后必定亲自登门拜访回礼。

    她认真的样子让文华扶着下巴,眯起眼:

    “慢着,我也要去看看你表兄究竟是何许人也。”竟然相约情人桥见面!

    有古怪!

    ***

    少年的背影如青竹挺拔。

    文华藏在前厅外,偷偷往里看。

    只见少年端正坐着,双手搁在膝盖上,宽肩窄腰,背脊笔挺。

    光看背影就能让人浮想联翩。

    而当春苓交出少年名字,他笑着转头之后,文华立时脸上像煮熟了的虾子,脑袋里凭空冒出四个字来:

    如沐春风。

    “春苓姑娘,宝儿她没来?”柳天宁往后张望,空无一人。

    明摆着的。

    他神色黯淡一瞬后又忙道:“那她身子可还好,可有乖乖吃药,有说什么吗?”

    “姑娘给您的回信,您看看便知。”

    那信上明明只有四个字,文华却觉得奇怪,为何少年看了许久,然后笑着折好贴着胸口放置。

    手还抚着胸,轻声道:“我会的。”

    柳天宁向春苓告辞之后,不再留恋往大门走去,路过缩在角落的文华身边时朝她微微点头。

    一石激起千层浪。

    文华面纱蓦地飞上一缕嫣红,手抚上心口的位置她立刻背过身去,呼吸莫名多了一分紊乱。

    醒醒文华,你可是公主啊,你的骄傲矜持呢!

    她陡然挺起胸膛,再往大门看去之时,却已人影全无。

    “春苓,他人呢?”

    “走了啊。”

    去他的矜持礼数,文华抱起裙角也朝外跑去。

    只不过,外面已然空无一人。

    文华郁郁寡欢地回到重阳苑,正好见虞依沅黑着一张脸从里面出来。她立刻蹬蹬跑进虞七闺房。

    “那不是你长姐麽,她怎么那副脸色,为何突然来找你?”

    “来送帖子的。县令家七月初九要办酒席,邀请我一道去。我已经拒了。”

    “拒了!?”

    “嗯呐,有什么问题麽?”

    “酒席欸,我还没见过平常人家的,我要去我要去我要去……”

    虞七被她拽着胳膊一个劲儿地摇晃,实在受不了最后只得妥协:“行行行,去去去行了吧。”

    “七最好了!”

    呵呵。

    “不好了不好了,翠微坊被砸了!”玉锦姨气喘吁吁跑进来,“二爷呢二爷在哪儿?”

    虞七一听立刻翻身下床跑出去:“我爹不在,姨你慢慢说,到底怎么了?”

    “我也是听姜生跑来报告的,他说京郊燕赤帮来了七八个人,把店里能砸得全砸了,客人也全给吓跑了。现在那伙人在店里不走了,说要跟当家的谈!”玉锦急得眼泪花都冒出来。

    “走,带我去看看。”

    “姑娘?不行啊,您身子还没好,危险啊……”

    虞七不管旁的,穿上衣裳鞋子,便匆匆往翠微坊赶,也没注意身后跟文华这条小尾巴。

    店里七八个人,个个扛着寒光闪闪大刀。

    桌椅板凳被全部拉到一块,他们有坐桌上的,有抱着刀席地的,众星捧月般将唯一坐在椅子上翘着腿的独眼男人围在最前面。

    独眼男人无聊,用刀一下一下地砍桌子腿。

    那桌子已经瘸了。

    姜生派人去报告了官府,官府也派了人来,可是只来了两人,一看是燕赤帮调头就走,气得姜生恨不得问候他们祖宗。

    虞七到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如此场面。

    姜生见她来了,大惊失色:“姑娘你不该来的,二爷呢?”

    虞七示意他淡定下来,径直走进店铺中,沉声问:

    “你们是何人?来我翠微坊作甚。”

    可那独眼男并不理她,只扯着嗓子呼啦啦地大喊,声音像风箱里鼓出来的一般:“翠微坊的男人都死绝了吗,派个娘们跟老子谈,滚!”

    “能不能行,谈了才知道。这个铺子我做主。椅子!”

    没没了。

    被砍烂了都。

    姜生急中生智,屈膝:“当家的,请、坐!”

    虞七额角一跳,勾唇一笑,抱胸坐下去。

    “嗨哟,是个小美人,直勾勾地看着老子,莫不是想男人了哈哈哈!”

    虞七笑得更冷:“别扯这些嘴炮,只说你们究竟想要什么,磨磨唧唧不像男人。”

    “有胆色,够辣,我喜欢哈哈。不过就是小了点,这儿,太平啦!”

    一群匪徒哄堂大笑起来,望向虞七和文华的银亵的目光在她们身上上下打量。

    “我们哥几个,是来带话的。你们虞家拿了不该拿的东西,霸占了八年,该还回来了。”

    虞七顿时身子虚浮,脑子里叮铃啷当乱作一团!

    一团蒸汽窜上来,喷得耳朵边直冒气。

    这说的是朱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