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丧心病狂的瓜皮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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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八章)

    许嘉乐早上才回家冲了个澡,抱着夏安终于眯着了一会就直接打车去了逸轩阁,因为许朗招呼了大伙一块吃顿午饭。

    到了逸轩阁的时候,住在君雅别墅的许朗、慕容静雅还有靳楚和南逸都已经到了包厢。

    许嘉乐没什么精神,点头打了打招呼,就把南逸抱起来亲了好几下。

    小家伙出院不久,还需要多休息,但是这几天情况都还不错。

    “Daddy!”南逸露出了没门牙的粉牙床:“你看,慕容爷爷给我的小熊项链。”

    他一边说,一边从脖子那儿把项链举起来兴致勃勃地给许嘉乐看。

    只见那项链吊坠的形状是小熊饼干包装上的小熊模样,整个吊坠都是黄金的。

    “哦?慕容爷爷送的?”许嘉乐仔细地端详了一下那项链,才下意识地对着南逸微微笑了一下。

    黄金看起来虽然是慕容静雅的手笔,可是定制成小熊饼干的样式这种细节,却只可能是许朗想到的,他只看一眼就明白了。

    其实许朗和慕容静雅一起来是有些奇怪。

    许朗喜欢窝在锦城,他在那儿养了好几只猫和狗,花花草草也有一大院子,要托付起来挺麻烦的,所以通常不会来B市。

    之前慕容静雅每次发情期时都会回来找许朗,许嘉乐和慕容静雅相处得都很别扭,所以经常会跑去朋友家住避开,后来他出国读书了更是干脆没这个困扰了。

    见到慕容静雅是很心烦,只不过现在这点烦在他人生中已经不算什么了,不痛不痒。

    “宝贝,睡得好吗?喉咙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许嘉乐摸了摸小家伙的脸蛋。

    “好!”南逸说着,用手指抓了一下许嘉乐脑袋上立起来的一撮头发,嘟了下嘴:“Daddy,你头发乱乱的。”

    被自己儿子嫌弃当然有些尴尬,许嘉乐匆匆用手指顺了两下才道歉说:“对不起哦,爸爸起晚了。”

    慕容静雅就坐在许嘉乐的对面,偶尔咳嗽两声,但一直都没说什么话,只是看到许嘉乐的模样时还是不悦地皱起了眉毛。

    许嘉乐当然能读得懂慕容静雅眼睛里的意思: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幅德行。

    典型的慕容静雅,坚冰一样,任何脆弱和憔悴在他眼里都只不过是无能的表现。

    “没睡好?喝点茶。”许朗给许嘉乐倒了杯菊花茶,轻声问了一句:“那位付先生怎么样了?”

    “除了手腕的挫伤,其他的检查下来暂时没什么了。我跟医院打过招呼了,他们会继续追踪情况的,有事就通知我。”

    “啊……”许朗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他挺关心突然出现的付景的,昨天晚上就打电话问了一遍检查结果,今天又问了一遍。

    和付小羽分手的事,许嘉乐倒是和许朗简单地通电话时说过,那时候也没心情详谈,所以许朗只是大概知道昨天扑上来的Omega是付小羽的父亲。

    但这会靳楚和南逸都坐在旁边,他也实在不好多问。

    ……

    吃饭的时候,慕容静雅和靳楚都很安静,慕容静雅是一贯如此,吃饭时基本不开口。

    靳楚则是在慕容面前就没自在过,所以就只在默默地喝汤。

    只有许朗、许嘉乐和许南逸一块聊了几句,大多数时候是听小南逸讲他的事。

    小家伙马上要上一年级,要和幼儿园的小伙伴分开了,一讲到他最喜欢的小朋友Brad和Francis,眼里就满是舍不得,许朗还把他抱起来哄了一会。

    等到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的时候,许嘉乐终于找到时机问道:“说起来,你们怎么突然一起来B市了?”

    许朗转头看了一眼慕容静雅,然后才斟酌着回答道:“对,今天本来就是想和你们说下这个事。我和你爸爸,估计会在B市待上一阵子。”

    “嗯?”

    “前阵子我和你爸出国的时候,觉得他咳嗽好像一直没太好,就在那边做了个胸部CT,结果出来发现左边肺叶长了两个结节。”

    许嘉乐的神色一下子凝重起来,一旁的靳楚也愣住了,只有南逸不明所以地左右看。

    结节这种东西,良性倒还好,但一旦是恶性的,那其实就是肺癌,只不过因为发现得阶段比较早,可能还没那么糟糕。

    可怕的,是这种不确定性。

    许嘉乐下意识看了一眼慕容静雅,那个Omega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又给许朗也倒了一杯,似乎并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我们在那边毕竟各方面不太熟悉,所以就带着片子回来找认识的专家重新看了遍片子,主要是判断下这两个结节属于什么情况,是只需要做个病理切片检查,还是直接切除。”

    “专家怎么说的?”许嘉乐马上问道。

    “还是比较乐观的,他建议是小的那个继续观察,但大的结节直接切除最保险。我们已经和医院预约好了,两个星期之后就做手术……”

    许朗声音很低沉,刚才的整段话也一直保持着镇定,可是说到这里还是顿住了片刻,似乎是有些出神。

    慕容静雅看了许朗一眼,忽然开口了:“也就是个小手术,没什么事。今天主要就是和你们说一声,也不用多操心。行了,吃得差不多了就走吧。”

    他话虽然少,可是因为上位者的习惯,一开口就是结语,神情更是淡定得像是刚才许朗口中说要做手术的人不是他一样。

    临走前,许朗抽空把许嘉乐拉到了包厢的阳台,低声说:“你还好吗?看着状态很差。”

    “我也没事。”许嘉乐恹恹地靠在栏杆上。

    慕容静雅那副雷打不动的冷漠模样让他胸口有种说不出来的烦闷,什么关心和担忧对于这个人来说好像都毫无意义。

    许朗就像个笑话,他也是。

    以至于关于自己的事,他现在简直一个字都不想多说。

    “乐乐……”许朗欲言又止,眼里满是担忧。

    “真没事。要手术了,这段时间你多陪着慕容静雅吧,我的事我自己处理。”

    许嘉乐简洁地说:“还有,胸部CT有软件存档吧?回头也发我一份。”

    慕容和许朗找的人确实不可能差,但他自己也有认识的人,多看一遍也没什么。

    许朗最终没再多说什么,他的脾气一直都是这样,温和到几乎有点可以任人宰割。

    其实这么多年了,许嘉乐和许朗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时候一直都很融洽,他们不像父子,倒更像兄弟朋友,许朗也很少干涉他的决定。

    但唯独当许朗和慕容静雅一起出现的时候,许嘉乐就会很烦躁,他甚至不得不花费很大心神来克制住这股烦躁,使他不去刺伤许朗。

    有些时候他就是忍不住地觉得可悲,为了许朗。

    ……

    许嘉乐是傍晚接到文珂的电话的。

    Omega的声音在电话里听起来很焦虑,一接起来,连招呼都没打就直接问:“付小羽说你提分手了?因为孩子?”

    “是分手了。”许嘉乐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一串问题。

    “许嘉乐,”文珂吸了一口气,电话那边传出了几声杂音,依稀是韩江阙的声音在后面有些激动地说了一句什么,然后文珂才继续道:“你现在方便吗?我过去找你。”

    “你在B市?”

    许嘉乐开口前迟疑了一下,以他现在这个稀巴烂的状态,他其实真的谁也不想见。

    只是转念一想,无论如何都有这一遭的,不如干脆一起来吧。

    “方便。”

    “还有,韩江阙也在。”文珂的语气有些凝重。

    “我知道。”许嘉乐苦笑了一下:“来我家这吧。”

    文珂和韩江阙其实是今天上午才知道许嘉乐和付小羽分手了的。

    之前文珂在钉钉上看到付小羽请了好几天假时就发消息去问过。

    可是付小羽那时心情不好,再加上知道文珂刚生产完不久,韩江阙在忙着复健身体,两个人又在被两个刚满月不久的小崽子缠着,实在辛苦。

    所以就直接一句“身体不舒服”直接搪塞了过去。

    因此这还是又过了几天,韩江阙自己发现付小羽换了头像,点进去朋友圈一翻发现合照被删了,再和文珂聊到付小羽请假的时候,才顿时觉得不对劲。

    等他这次再打电话给付小羽询问的时候,付小羽才承认了。

    韩江阙顿时急了,两人一刻也没等,当即坐着韩家的车赶来了B市。

    本来是先去了双子星大厦,可是偏偏这会儿不凑巧,付小羽正在开会。

    韩江阙正在情绪激烈的时候,怎么可能在双子星大厦白等,本来要直接打电话给许嘉乐,中途被文珂拦了下来,然后自己约了许嘉乐。

    “韩江阙,”

    在路上的时候,文珂坐在车后座,有点担忧地握了下韩江阙的手,低声说:“到时候你冷静点,让我先来问问他。”

    韩江阙虽然也握住了文珂的手掌,可是却一句话也不说。

    他不直接反驳,可是在这一刻,他对文珂保持沉默本身就已经是表明态度了。

    文珂叹了口气,也不再多劝了。

    文珂和韩江阙到了Uloft的时候,没想到许嘉乐竟然就站在外面等着,也不知道是站了多久。

    这多少是个有些古怪的行为。

    那个Alpha穿着一件深蓝色的Tee,除了一个手机什么都没带,低头看着地上,像是在看草坪里有什么东西似的。

    一直到车停到面前,许嘉乐才慢慢地抬起头来。

    “砰!”

    韩江阙下车开门时的动静,就足以说明他的情绪。

    但极为高大的Alpha刚一下车就被跟着下来的文珂一把攥住了手腕,本来迈得大大的步子顿时卡住了一下。

    他虽然明显带着怒火,但没有挣脱文珂,而是站在那儿等文珂也下车,才反手握住了文珂的手。

    许嘉乐一直在默默看着韩江阙和文珂的动作。

    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个人一直都是这样,呼吸都是恩爱的味道。

    但是他以前也只是戏谑地扫一眼嘲笑一下也就罢了,可是今天却看得无比仔细,甚至连那个习惯性的十指交握都呆呆地看了好几秒。

    “许嘉乐,你到底怎么回事?你确定真的就这么和付小羽分了?”

    文珂连“进屋说”都没提。

    他虽然刚才算是在拉着韩江阙,可是自己语气里也有点急躁。

    分手的原因,付小羽已经和他们说了。

    现在的重点甚至不是原因,而是无论如何,他还是觉得不该就这么分了。

    许嘉乐沉默了片刻。

    他第一次发现,这个问题回答起来,竟然是这么的困难。

    韩江阙无声地上前了一步。

    他脸色铁青,几乎是在用全身力气才克制住自己。

    这也是因为,他也在等着许嘉乐的答案。

    许嘉乐嘴里发苦:“是的,分了。我……”

    他这句话都还没说完,听到“分了”这两个字,韩江阙就已经挣脱了文珂,冲上来一拳对准许嘉乐的脸砸了上来。

    “去你妈的,许嘉乐。”

    Alpha因为复健过程中,肌肉还在恢复中,完全不复拳王的风采,可是这一拳确实是使出了全力。

    许嘉乐被打得脑袋都“嗡”了一声,还没反应过来,韩江阙就已经又扑了上来。

    这个Alpha一米九二的身高,暴怒的时候简直像头熊一样,把许嘉乐摁在了一旁的特斯拉车盖上,发出了一声“砰”的巨响。

    “你凭什么?”

    韩江阙简直气疯了:“你凭什么?许嘉乐?”

    “韩江阙!”

    文珂吓了一跳,他脸色很差,还没来得及过来,就被许嘉乐吼了一声。

    “操,文珂,你不用过来。”

    许嘉乐声音嘶哑,喊着的时候也反手抱住了韩江阙,两个人顿时一起滚到了草坪上,撕打成了一团。

    其实一旦短兵相接,他就已经感受到了韩江阙体能上的色厉内荏——

    他当然能钳制住这个Alpha。

    许嘉乐眼睛也红了。

    那瞬间,心头也狂躁了起来,与其说是对韩江阙打他感到愤怒,不如说是对这几天发生的一切的都让他过于痛苦,南逸、慕容、付小羽、付小羽。

    痛苦到了阈值,变成了某种喷薄而出的愤怒。

    他揪着韩江阙的领口,就在握紧拳头想要还击的时候,看到韩江阙像是一只受伤的狼一样的眼神时,却忽然又愣住了。

    电光火石的一秒间,他又想起了那天他和付小羽一起去H市和韩江阙文珂吃饭的画面。

    那个Omega喝醉了,猫一样调皮地学他,反复扒拉着韩江阙的轮椅,而韩江阙就那么憨厚地被推来推去。

    韩公主其实是很可爱的。

    付小羽也是。

    更可爱。

    那一幕的美好,让他的所有愤怒忽然像是被扎破了的气球一样泄了气。

    算了。

    打他吧。

    “砰。”

    韩江阙又是一拳砸了过来。

    许嘉乐被打得偏过头,眼镜掉在一边,差点啃了一口草地上的土,他闷哼了一声却没挣扎。

    Alpha又是一拳重重砸了下来,这次正好打在他的鼻梁上。

    被打在这个部位,过于酸楚的味道让许嘉乐差点哭出来,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被打蒙了,还是因为眼镜掉了,只觉得天旋地转。

    文珂终于冲了过来,拎着韩江阙的衣服后领往后拖。

    他一插手,韩江阙就不怎么折腾了,他毕竟体力也不足,站起来之后胸口还在急促地起伏着喘息。

    许嘉乐抹了一把脸上的鼻血,从草坪上把眼镜摸了出来重新戴上,然后才一声不吭地站了起来。

    他脸上血迹斑斑还没有什么表情,默默地扶着特斯拉站着的模样,实在让文珂看得心里难受。

    文珂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如果一定要控制住韩江阙,却又怕韩江阙憋得太伤心。

    “文珂,我不想和他说话了。”

    韩江阙也红着眼睛,哑声说:“我想回去陪小羽了。”

    “好。”

    文珂说:“我等会也过去。”

    韩江阙本来已经转了身,可是很快却又转过头,大步走到许嘉乐身边,狠狠地说:“把耳钉给我。”

    “你说什么?”

    许嘉乐猛地抬起头。

    他被打的时候都没什么,但是这个时候脸上带着血,镜片后的眼睛直愣愣地盯着韩江阙时,却真的带着极为危险的劲儿。

    文珂都看得有点发毛了,拉了一下韩江阙说:“这个先……”

    “许嘉乐,把耳钉给我。”韩江阙却一点也不松口,一字一顿地说:“付小羽的耳钉,是送给他喜欢的人的,不是送给伤他心的人的。”

    韩江阙虽然又轴又嘴笨,可这句话,却把许嘉乐彻底击穿了。

    许嘉乐转头冲进了屋子里,过了几分钟又重新走了出来,然后把那个小小的蓝丝绒盒子一言不发地递给了韩江阙。

    韩江阙要离开的时候,文珂也跟了过去,扶着车门低声又嘱咐了一遍:“韩小阙,你先陪会小羽,我和许嘉乐再说两句话,马上也过去。”

    Alpha大概有些不高兴文珂还要留一会,本来已经坐进了韩家的车子里,可是一抬头马上意识到了什么又钻了出来。

    “我打车去。”他低声说:“哥哥,车子留给你,你等会来的时候给我打个电话。”

    文珂刚生产完一个多月,他当然时刻都记着这回事。

    “好。”文珂拍了拍他的手背。

    韩江阙走了之后,许嘉乐才把文珂领进了屋里,他一直很沉默,先随便给自己把脸上的鼻血洗干净了,然后才给文珂倒了杯温热的茶水,又拿了几个小甘橘出来。

    两个人坐在沙发上对视了一会,最终还是文珂先开口了。

    “孩子的事……我不是不能理解你的心情。”

    他毕竟也是做了父亲的人了,刚开口就叹了一口气:“我听付小羽说,是南逸犯了哮喘,你觉得不能和他直接说离婚的事,是吧?但是真的至于分手吗?也不是就到了不能解决的地步吧。”

    “嗯。”许嘉乐低头默默地扒橘子,也不知道是对着哪个问题“嗯”,扒完橘子之后递给了文珂一半。

    文珂看得实在难受,现在的许嘉乐实在不是普通的状态,他也说不上来怎么回事,这个Alpha坐在那儿,好像因为过于疲惫,而变得像是一具行尸走肉。

    他认识的那个许嘉乐,不该是这样的。

    许嘉乐是在他最谷底的时候,用简单几句话就能让他茅塞顿开的那个人,那种灵性和透彻,好像全部都没了。

    “许嘉乐,”

    文珂说:“你能和我说说吗?说什么都行,心情、想法,你总得说点什么。”

    “文珂,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许嘉乐缓缓地咽下一瓣橘子,也不觉得甜,只是吞咽的动作会感觉好受一点,他顿了顿:“这几天,我总感觉一开口就想说对不起,也不知道该对谁说了,对你说也不合适。”

    文珂也把橘子吃了,过了一会儿,他忽然轻声说:“可是你是爱的他吧?我说付小羽。”

    许嘉乐吞咽的动作忽然停了。

    这句话,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还记得文珂刚刚和卓远离婚的时候,也曾经颓废地坐在地板上,纠结着自己还有没有资格接受韩江阙的爱意。

    他那时候也是这样,单刀直入地问文珂:“你还喜欢他吗?”

    最直白的问题就像手术刀一样,锋利,无法回避。

    “文珂,我爱他的。”

    有种铁锈味从嘴巴里泛了上来。

    许嘉乐下意识地捂了下鼻子,以为是又流血了,可是并没有。

    这句“爱他”,如果不是面对着最信任的朋友,其实真的已经耻于说出口了,因为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资格。

    许嘉乐的声音颤抖了一下,他不得不说下去,不得不说下去,他不能停在这句话这里。

    “这几天,我总在想一些奇怪的事。”

    他慢慢地说:“从小到大,我其实不算有一个完整的家,所以最开始的时候看到别的同学有Alpha和Omega爸妈一起带着去玩、去上课、去春游的时候,我一直都特别羡慕。所以后来分化之后,我就开始谈很多次恋爱。

    “恋爱的感觉吧,谈得多了,就觉得也就是那样——当然有甜蜜、快乐、然后又到吵架、分手,没什么太多差别。但起码,我觉得我没那么孤单了。”

    “我不到23岁就结婚了,那时候你们都觉得,也太早了吧?但我没觉得,说白了,我那时候挺自信的,觉得自己能搞定恋爱,也觉得自己是遇到了对的人。”

    许嘉乐自嘲似的笑了一下:“靳楚,我一直以来的理想型。天真、柔弱,很会撒娇,特别甜的一个Omega,我和他就几乎没怎么吵过架。更何况,他也想要一个家庭,跟我一样。文珂,你知道的,我特别想要一个家庭,真的特别想要。”

    “我知道的。”

    文珂轻声说。

    “我真的以为我爱上了靳楚。”

    许嘉乐慢慢地说:“结婚之前,我曾经有几天非常的不安。我对靳楚的感情,就像是一壶烧到要开了的水却始终没开,就在那个温度,90度,始终没有沸腾,永远就是这十度的差别。可是后来一步一步走到要结婚的时候,我忍不住想,那十度真的存在吗?谁能证明它存在?或许人本来就爱不到那个程度,至少我不会。”

    “我将就了,文珂。”

    许嘉乐脸上的表情,嘲弄中带着一丝悲哀,喃喃地说:“在当下那一刻,其实在我心底,我隐约知道我将就了,可是出于对家庭的渴望,对未来的向往,我把这一丝丝的疑虑埋藏下去。然后,人的一生,就这么改变了。”

    “如果那时候,我能坚持一下,只要再咬牙坚持几年,那么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样了?我没办法不这么想。有时候也挺想恨的,可是最终,谁也不能恨,只能恨自己——是我自己没挺住。”

    许嘉乐抬起头,看着文珂轻声说:“可是那时候我不知道,我以为九十度就已经足够了。谁也不能未卜先知地告诉我,原来有一天,我其实能遇到一个能让我抵达一百度的人——”

    他说到这里,轻轻闭上了眼睛。

    他总是会回到了那个夜晚,见到慕容静雅的那天晚上,他的心情是那么的糟糕。

    而付小羽在阳台上,强硬地把他搂进怀里,告诉他“我会一直陪着你”。

    他无法形容他浑身上下那种的颤栗感觉,他近乎惶恐地环着付小羽。

    “再多抱一会儿呗?”

    他无法形容他问出那句话时战战兢兢的心情。

    是第一次到来的一百度。

    在他三十岁这一年,才姗姗迟来。

    这世界上,好像只有爱情是不能习得的。

    看多少书,多少电影、书籍,理解过多少描绘爱情的诗篇,都没有用的。

    它没有降临之前,谁也不能确信它真的存在。

    从那一天之后,他每多爱一秒钟,都会多惶恐一分。

    他越接近真正的爱意,越接近付小羽一点,就会越清楚地印证了一点——

    他是有原罪的,对自己、对他的孩子。

    从八年前选择和靳楚结婚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早早注定了某种不幸。

    而这所有的、隐隐的惶恐和罪恶感,终于都在付小羽从越南向他奔赴而来的那天清晨,彻底压垮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