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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不敢歇,然而一转头,江揽月便沉沉的睡着了。
吃了药,原本就爱犯困。更何况,她不养足精神,怎么跟这些豺狼斗?
太后的病情耽误不得,然孟淮景却心安理得的出府跟心上人幽会去了,想也知道,定是有人帮他兜着底。
那位可不是什么有耐心的性子,估计要不了多久,便要等不及发难了。
江揽月猜得一点儿也不错,第二日一早,她才用过早膳,预备一会儿喝药。那边,寿安堂便来人了。
来的还是陆老夫人最倚重的心腹——赵嬷嬷。
一来便要往里闯,拦都拦不住。
江揽月正接过南星接过来的帕子擦手,听到声音,忍不住皱了眉,却道:“请赵嬷嬷进来吧。”
“听见没有?夫人都说让我进去!”赵嬷嬷趾高气昂的声音传来,没一会儿,便进了门,身后跟着嘴撅的老高的杜若,偷偷的朝她翻着白眼。
赵嬷嬷背对着她,自然看不到,一门心思都在眼前的江揽月身上。
她满脸笑容,眼底却透着打探,才进门,目光便在对面坐着的人身上爬了个遍。
江揽月察觉到,眼里的笑意渐渐敛去。
她原还不打算在这个时候撕破脸,可是这些人,一个个的都这般肆无忌惮!真是岂有此理!
眸光逐渐幽深,她冷冷的看向赵嬷嬷,嘴角噙着一抹冷笑。
这般可怕的神色,与她往日截然不同。赵嬷嬷打了个冷颤,心底居然升起丝丝凉意。
不知怎么的,便不敢再像方才那样放肆。
但她到底是奉了老夫人的命令来的,自然不能露出怯意给老夫人丢脸,于是掩饰般的伸手扯了扯衣襟,干笑着:“一入秋,这天气是越发的凉了。”
江揽月扯了扯嘴角,眼角眉梢却没有一点儿笑意。
南星跟杜若更是对侯府的这些人厌烦透了——这一天两天的,就不让人安生一会儿!
更是笑不出来。
赵嬷嬷自己干笑了一会儿,看见这主仆三人严肃的目光,尴尬的收了笑容,闭上了嘴巴。
夫人……似乎哪里跟以前不一样了?
如此一来,对于今天的来意,她便有些没底。但是碍于陆老夫人的命令,她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口:
“昨日夫人遣人去告假,说是病了,老夫人担心得一夜没睡好。
这不,今日看您也没有去请安,便连忙遣老奴过来,看看您身体如何,若是实在难受,便请侯爷给您开个药,喝了也就好了。”
江揽月听了,却是险些没笑出声。
让孟淮景给她开药?
别人不知道孟淮景这个‘神医’的猫腻,她赵嬷嬷身为陆老夫人的心腹,还能不知道?
况且经过上一世的事情,她哪里敢喝孟淮景开的药?
怕不是一喝,不是好了,而是死了。
江揽月心里明白,赵嬷嬷嘴上说着陆老夫人关心自己,实际上却不过是来打探罢了。
昨日里喝了一天的药,已经舒服多了。今日再喝一天,明日便能好得差不多了。
她懒得再同这赵嬷嬷打机锋绕弯子,免得一会儿耽误她喝药的时间。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并没有笑意的笑容,淡淡的道:“不必麻烦侯爷了。”
赵嬷嬷便笑着点头,等了又等,竟是没有等到下一句话?
按照江揽月往日灵巧体贴人的劲儿,不应该再问问她今日来有什么事么?
在她的期盼下,江揽月终于开口了:“如今看也看了,若是没事儿,赵嬷嬷就先回吧。”
就这?
赵嬷嬷诧异的抬头,却见方才还坐在桌前的江揽月已经起了身,看样子是打算进里间卧房去了。
那怎么行呢?她的事还没办呢!
赵嬷嬷心里一急,也顾不得别的了,连忙叫道:
“夫人,其实老夫人今日派老奴过来,除了看看您,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
顿了顿,又想起方才的尴尬,她一点儿不敢再拿乔了,又飞快的接道:
“侯爷这两日接了一个病人,得的病症,实在奇怪。就连……就连御医们,也束手无策!”
此话一出,南星跟杜若都面露惊讶——能动用御医的……是皇室的人?
江揽月经历过一世,早就知道这个消息,自然不为所动。但是为了不引起赵嬷嬷的怀疑,还是假装诧异的看了她一眼。
赵嬷嬷却以为她这是生了惧意,心中方才压下去的心气儿又冒了头。
“老夫人说了,这实在是关系到咱们冠医侯府的大事,让您无论如何,也得去一趟寿安堂,商量此事。
她知道您身子不舒服,已经让老奴带了软轿过来,脉案也已备好,只需您挪动一下的事儿,便能保我们冠医侯府百年的荣光。
若是事成,老夫人对您感激不尽,侯爷那边也必定更加怜惜您……事不宜迟,要不您这会儿便跟老奴一道过去?”
这番说辞,实在是陆老夫人跟她商量了许久的。
怀柔又不失强硬。按照江揽月往常的性子,想必不会拒绝。
赵嬷嬷笑眯眯的后退一步,手轻轻抬起,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江揽月也冲着她微微一笑,果决的吐出两个字。
“不去。”
“什么?”
“我说,不去。”
赵嬷嬷的笑容僵在了脸上,眼中的神色是不可置信。
江揽月却笑得欢快:“若是我没记错的话,前日母亲还才因为我行医的事情大发雷霆,说我不遵守妇德。
为了不让她老人家生气,我发誓从此不再行医,如今更不好插手侯爷治病救人的事情。免得老夫人又生气,一个不孝的罪名压下来,我可担待不起。”
“你……”赵嬷嬷跟陆老夫人早就料到江揽月说不定会用这话推脱,闻言一点儿也不慌,悠悠的道:
“话虽如此,可是老夫人说了,您既然已经嫁进了侯府,总不能置侯府的脸面与前程不顾吧?”
“侯府的脸面与前程,自有侯爷去挣,关我一个妇道人家什么事?”江揽月冷笑道:“嬷嬷要是无事,就请回吧。我身子实在不爽利,不能招待了。”
赵嬷嬷没办成事,哪里肯走?见江揽月转身要关卧房的门,顿时什么也不顾了,将陆老夫人教给她的杀手锏,也拿了出来。
“夫人,当初您怎么进门的,别人不知道,您心里应当清楚才对。若不是因为您的医术,如今只怕不知道在哪个小门小户,为了一天二两银发愁呢。
如今进了侯府,您却说以后只愿意掌管中馈,不问它事?恕老奴直言,掌管中馈的主母有许多,能用医术的却不多。您如今如此任性,就不怕惹得老夫人不快?届时……”
话音未落,‘啪’的一声巨响贴着她的耳朵响起。
赵嬷嬷下意识的伸手捂住火辣辣的脸,脸上却是迷茫,一时还没明白过来、又或者是不敢相信……这个一向温柔的江揽月,居然敢动手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