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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琦，快叫表叔……这是你爸爸过去的好友，褚方。”
“表叔。”
经过刚才那异样的一眼，王之琦没有任何犹豫。
“你好……之琦，那个，我说明一点，我是你爸爸，王彦，的忘年交，好朋友，这么多年没有联系，现在突然拜访，挺冒昧的。”
“是够突然的，我说怎么突然多了个叔叔呢，不过你看起来比我大不了几岁吧。”
褚方回头一想，20年前，这丫头才4岁，而自己今年29，可不就是大不了几岁吗。想到这，他倒是有些赧然。
“还真是，我比你大5岁，要不……叫哥哥也成。”
“瞎说，年龄是年龄，辈分是辈分，还是要称呼叔叔的。”
姜琦倒是没想到这个刚认的弟弟，竟然这么年轻，从面相上看，还以为他40了呢。
也是，有些人就是看起来成熟，况且人家一定程度上是高人，而且是帮了自己大忙的，自己刚刚在办公室里认作弟弟已经算是高攀了，再给他降一辈，人家心里不定怎么想呢。
这还真是想多了。
三个人正说着话呢，服务员开始陆续将一些冷盘摆上桌，姜鑫也拿着酒从外面走进来。
对于之琦农家院小厨房的大厨来说，家宴的份量其实更重。
如果是招待贵客，那主要看的是食材的贵重，燕鲍翅、佛跳墙，反正大江南北，高端宴请基本上都是粤菜、淮扬主打，再配搭几个地方特色，就齐活了。
可家宴，那在于是否用心，更考验厨师的功夫。食材也多是普通的野蔬、菌类和一些不太常见的河鲜、肉禽之类，不管是菜，还是肉，因为其“野”，才更需要厨师好好侍弄，否则还真没有家常菜好吃。
今天主勺的是跟随姜琦多年的总厨，姜鑫特别交代今天这一席可不简单，是真正的家宴，别看只有三个人，却是母女俩都同时出席作陪，而这个“叔叔”更是首次出现，就以私人家宴来款待，能一般得了吗？
四素两荤六个冷盘一上，褚方顿时感觉到大厨确实匠心独具了，光摆盘都颇下了一番功夫的。
这时，姜鑫也将拿出瓷坛装的酒倒在两个分酒器中，分别递给了姜琦和褚方。
这酒非常特别，自家酿的，借用了一个古称，名为“绿蚁”，别说，酒液还真是绿莹莹的，在酒杯中呈现一个凸起的弧度，显得比较稠。
这是高度酒的典型特征。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姜鑫微笑着将四句诗念完，除去现在是夏末，同“天欲雪”完全不搭之外，还算是贴合此时宾主双方的和谐气氛的。
姜琦亲手写了一小杯，双手举起，递给褚方，自己也端起酒杯。
“方子，既然是家宴，我们随意喝，但是这第一杯，我需要敬你……谢谢你，一路走来，多少辛苦，我都觉得……值了。”
姜琦虽然没有明说，但无论是女儿王之琦，还是侄女姜鑫，都是目瞪口呆，谁都能听出来，她说的不是场面话，而是肺腑之言，语气情真意切，就好像她欠了这个男人很大人情似的，这个叔叔到底帮了她什么大忙？
“姜琦姐，您言重了。”
两人都是扬脖满饮此杯。
酒的味道很醇厚，穿喉入胃，如同一线火热的岩浆，很舒服。
“好酒，这大概有54度吧？”
这是褚方第二次喝酒，第一次喝酒可是因之昏迷了一个多月呢。
好吧，那不是因为酒，但在赵广尧兄妹看来，那就是酒做的孽。
“62度。”
姜鑫抿嘴一笑，她最喜欢的就是在陌生人面前故作轻描淡写的说出这个吓人度数，然后瞅着他们惊讶的表情而内心偷乐，这也是专属于她的小腹黑。
果然，褚方如她所愿，脸上顿时凝重起来，姜鑫顿时开心不已。
不过，褚方的担心不是因为别的，而是这么高度数的烈酒，对于姜琦来说，那就是毒药啊。
果然，一杯酒下肚，姜琦的眉头皱了起来，她本想不让他人觉察地摁一下胃部，没想到一阵像钝刀子割肉的痛楚突然袭来，一下子从胃部席卷了全身。
她一下站立不稳，右手撑在了桌子上，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水。
“妈……”、“姑姑……”
两个女孩子不约而同地跑过来，褚方也站起身来。
“是不是胃病又犯了？”
姜琦坐下来好半天才缓过来，她刚想张口说话，感觉自己的嗓音都是哑的，不得不淸了一下喉咙，才暗哑地说道：
“没事，别大惊小怪的，主要是空腹喝酒，度数又高，猛一下刺激到胃了……别介意啊，方子，我敬你第二杯。”
三个人连忙劝阻，还是姜鑫有眼色，她连忙让服务员盛上一小碗已经熬得稠糯的小米粥，放在姜琦的面前。
“姑姑，酒不急一时，空腹喝酒确实不好，您先喝些粥暖暖胃。”
在众人劝说下，姜琦才放下酒杯，坐下来喝起来小米粥。
一小勺温热绵软的粥汤入胃，那种痛感再次袭来，虽然没有第一次那么剧烈，却也是疼痛难忍，难道是胃穿孔了？
真不是时候。
虽然非常痛苦，但她还是强忍着装作若无其事，风平浪静，只是她不敢再喝粥了，可是……
这酒，一定要喝的。
于是，她再次端起了酒杯。
褚方早已通过她喝粥的片刻间隙，延缓了时间，锐利的“见无色”视线直接将姜琦看了个通透。他看到姜琦胃部的病灶受到烈酒和粥汤的刺激，已经开始渗血。
她危在旦夕。
怎么办？
难道说现在叫救护车？
一旦到了医院，所有的秘密都保不住了，且不说有多少人惶惶不安，有多少人幸灾乐祸，即使她本人恐怕也受不了这个噩耗。
那接下来，就是大手术、化疗和缠绵病榻了。
即使手术再成功，晚期胃癌的五年生存率也不会高于10%，而且即使她能挺过这五年，可她啥也不能干了，如日中天的商业王朝也许就此划上休止符了。
当然，还有王之琦……先失去爹，又要失去妈了。
褚方突然感觉到很难过，过往的岁月里，他是个孤独的人，没有亲情，所以当姜琦提出要认他为干弟弟的时候，他的内心涌上来一股暖流。
虽然这只是他在冥界偶然间碰到的一个小插曲，也是自己力所能及能够兑现的承诺，可是对于被帮助的人来说，那简直就是天上飘来的一段纶音。
原来，帮人的感觉，这么好。
还有，兄弟姐妹手足之情，原来是这样的……温馨。
面对着强忍着疼痛，笑意盈盈的姜琦，褚方轻轻接过酒杯，再轻轻放在桌子上。
“……姜琦姐，像姜鑫小妹妹说的，酒不急一时，刚才在办公室里，我说有个礼物送给你……还记得吧？现在……你听我说，这个礼物必须现在给你，你也必须拿着，现在正是时候。”
说到最后，褚方的口气甚至有一些严厉。
王之琦和姜鑫一听，互相看了一眼，都觉察出对方的震撼，能在素来强势的姜鑫面前以这样口气说话的，他们还没有见过，更没有见过送礼还能送得如此理直气壮的。
之所以这么想，那是因为她们没有见过原来王彦是如何发脾气的。
女人的强势不是天生的，当初和王彦在一起的时候，姜琦也是小鸟依人，软语温存。
她们更没有想到，姜琦听到褚方的这些稍微严厉，却又无比熟悉的训斥的话语，泪水一下就涌出了眼眶，夹杂着思念、委屈和多年的孤独与隐忍。
她听话地坐了下来，雾气迷蒙的双眼紧紧盯着身旁的褚方。
褚方没有再去触碰那个装有玉璧的锦盒，而是直接拿出了一粒龙眼般大小的紫晶。
在紫晶的内部，无数条互相缠绕着的能量线闪烁着微微的光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