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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30年的岁月,褚方总是担心夜晚的降临。
其实,他担心的不是夜晚,而是担心自己在夜晚中一睡不醒,从此离开这个世界。
但现在,他变了。
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渴望夜幕的降临,渴望做梦,因为在梦中有另一个世界在等着他。
他坐在床上,盘点着今天一整天的每一分每一秒,人生的转捩点就这样突然来到,他的思维速度还远远跟不上这种翻天覆地的变化,而且这种翻天覆地还不为外人所觉察,他也不敢让其他人知道。
只是那种剧烈的变化在他心里撩拨着,只能自己把玩,渴望和折磨并存,微妙又难以排遣。
他双手虚合,掌心中凭空绽放一簇蓝盈盈的火苗,释放着似乎能融化一切的力量。
他双眼盯着这簇火苗,除去感觉它煞是好看之外,想不出除去给彩凤炼制饲料和生篝火之外,还有什么用,总不能拿它来炒菜吧?
那样倒是不用交燃气费了。
看着火光,他想起了那面透明石壁,他从怀里掏出那面像方镜一样的石壁,凑着台灯左看右瞧,怎么看都像是一方上好的玉璧而已。
或许在弥勒佛手里也能卖个好价钱。
不过一下给周师这么多世所罕见的玉石,说不定就会给自己带来难以预料的麻烦。
而且,他想起自己倒在地上浑身抽搐的时候,是彩凤衔来的这方玉璧丢在自己胸膛上,也是这方玉璧吸收了阳光,然后又将蓄积的能量不断地传输到自己身体中,自己才扛下了一劫。
这方玉璧,绝不会是普通的玉石这么简单,它就像一个中介,或者一架桥梁,让自己的身体沟通了天地之间某种玄妙的东西。
想到此,他将这方玉璧再次揣到怀里。
然后,他又从衣柜里面找出来个双肩包,找了几身换洗衣物和洗漱用品,等把这些东西打包完毕,他在屋里转了两圈,突然意识到一些问题,于是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他来到奶奶居住的正房,侧耳听见老人均匀的呼吸,奶奶已经沉沉的入睡了。
平常都是奶奶等待他先睡来着,也许今天是因为那四分之一药丸的关系,奶奶睡得特别早。
他关好奶奶的房门,来到厨房,找到一个塑料袋,准备装些盐、大料、酱油醋之类的调料,后来一想在那个山清水秀没有一丝现代工业痕迹的地方,出现一只塑料袋,怎么都显得违和,而且也污染环境不是。
他彻底丢掉携带塑料袋的念头,转而找出一个无纺布袋,装了十几袋海盐,酱油醋几瓶,花椒大料什么的,想了想,他又拿了两袋辣椒,拎着一大包东西来到庭院,也幸亏自己家经营商铺,这些日常用品向来不缺。
他从庭院中的花坛走过,眼睛无意识地飘过,注意到奶奶经常松土的花铲。
褚方这才猛然意识到自己缺少什么东西了,是防身用品。
一想到那凶猛的独角猛虎和体壮如山的独角兕牛,自己的脊梁骨一阵发紧,到那片秘境之中,不单单有玉石鲜花青果泉水,还有他从来没有见过,也无力对抗的猛兽。
他平息了一下慌乱的心情,先是到厨房抽出一把厚背砍骨刀,然后走到西南角的储物间,寻觅着能让自己感觉用着趁手的工具。
想起一天来,自己都沉浸在赚钱的快乐之中,早就把秘境之事抛在了脑后,早知道应该问问赵广尧,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渠道,弄到远距离攻击型武器,比如弓弩之类的,或者工兵铲、匕首也行啊。
蓦然,他从杂物堆中发现了用剩下的长约1米多的两截螺纹钢,而且显然是因为操作问题,截口都是斜截面的,稍微磨砺,便能够成为锋利的枪尖。
让不由得让他喜出望外,这种东西韧度、强度、杀伤力都非一般兵器所能比拟,毕竟是现在工业文明的产物,如果找到机会,也许能够顺利捅入那只猛虎美丽的皮毛之中,至于说更加强壮的青牛,估计也有极大的威慑作用。
他这样想着,却完全忘记了受伤的猛兽会做出如何的反噬,至于说他有没有机会靠近那只猛虎,他也都选择性地忘记了。
说白了这也纯属心理安慰罢了。
等他自认为一切都准备好了后,他才安心地回到了自己的卧室,他换上夹克衫、牛仔裤,脚蹬一双防滑防水的登山鞋,把两截螺纹钢放在身边,又把无纺布调料袋、后背砍骨刀装进塞着衣物的双肩包内,然后合衣躺在床上,静等梦境来临。
大旺见他那一副要出门的行头,登时就明白了一切,不由分说一个箭步冲到床上,依偎在他的身边。
梦境像以往一样,很快来到。
他搞不清楚是怎么来到这堵长墙旁边的,只是在他降临的一刹那,他立马开始检视自己的东西,是不是有所疏漏和遗忘。
这个莫名的梦境似乎和他息息相通一般,替他打点好了一切,双肩包已经就背在肩上,双手沉甸甸的,各握有一截螺纹钢,大旺也从他的身后窜出,一扭身跑到前面,开道去了。
他们沿着长墙再次来到那个熟悉的洞口,没有犹豫,直接钻了进去。
几百米过后,前方出现那三个岔路口,他稍一犹豫,直接忽略了左右两条通路,直接从中间大步昂首走入。也许迎接他的还将是无限清新的空气,和布满翡翠鲜花的美丽新世界。
当然,还有那只已经神采飞扬的彩凤了。
不知道他离开这一天,彩凤有没有饿着,有没有想念他的篝火和烤肉。
在这种越来越强烈的希冀中,他和大旺无比欢快地向前方万花筒般的洞口大步踏了过去。
眼前一花,彼岸世界无比诡异的阳光照得他几乎睁不开眼睛。
他连忙举起右臂,想要用衣袖遮一遮光线,就感觉右手的螺纹钢刺入了什么地方,然后一只极为硕大的虎头猛地从空中浮现在他的脸前。
哪里有什么阳光,现在早已是日落黄昏,刚才让他睁不开眼的就是这双老虎冒着蓝光的巨眼而已。
我靠不会吧,这家伙竟然就在一直在这里等着我?
他怎么知道我会在此时此地出现?
由于老虎恰好从空中猛扑下来,迅猛的势头锐不可当,恰好这时褚方举起了右臂,手中那只有尖锐截角的螺纹钢不偏不倚地刺入独角猛虎的脖颈中。
一时间,无论是独角虎,还是褚方都呆了。
老虎势头未减,猛地从空中跌落,她从尘埃中别过虎头,想要寻觅面前这个弱小的人类,到底是用什么伤害了自己,但无论头怎么扭动,他都看不见凶器,而且那根刺入脖颈的利器扎得越来越深。
褚方呆立在独角虎面前,忘记了一切行动,他被吓懵了,只有大旺还清醒着,他狂叫两声,拽着主人的裤脚使劲往后挪动。
大旺的气力不知道何时变得很大,褚方一个趔趄,站立不稳,顿时跌倒在鹅卵石中。
这时,他才心中明悟,这里的一切似乎都停滞在他离开的那一刹那。
那时天色黄昏,猛虎从他背后偷袭,他掷出一块石头,彻底激怒了独角猛虎,她腾身从空中扑来,然后他突然消失了身影……
而当他身影再次浮现时,空中的老虎似乎突然被人按动了播放键,从定格中活了过来,乘势扑下……
在独角虎的眼中,这个弱小的人类从来就没有离开过,只不过他的装束似乎突然不一样了,而且手中多了一把能够伤害她的凶器。
说实话,凭着猛虎巨大的身躯和厚重的皮毛,即使螺纹钢扎入了脖颈,对她的伤害也没有多大。
只是突如其来的惊吓让她失去了方寸罢了。
这时,独角虎冷静下来,站稳了身躯,暮霭中两只巨眼冒着穿透一切的光芒,毫无波澜冷酷地盯向地面上狼狈匍匐的褚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