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希佬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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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晃悠着走在新春的街道上。太阳已经升起高过了头顶,街道上的行人多了起来。离开县衙前的大街,紧邻的就是火焕大仙的庙宇附近的街道,和县衙旁的街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宽阔的街道边都是摊贩,都是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的。每一条街道都有一个约定俗成的日子,大量的摊贩都会在那个日子里前往特定的街道。这些都是这么多年下来的市场规律。过年的时候,就是这庙宇边的街道最为红火。

    “你还记不记得你那个飞下来之前的事情啊?”老乞丐尝试的询问。他似乎笃定了少年是挺好说话的,没什么危险了,讲话也开始大胆起来。

    “太阳,但是比现在的大很多。”少年的目光一直在往街边的商贩们扫着。很热闹,卖吃食的,卖香烛火蜡的,卖手艺玩具的。街上的行人也是,男女老少,摩肩接踵。

    老乞丐有点郁闷,就一个太阳,这不是等于没说么。比现在的大很多,你飞在天上肯定比在地上大啊。老乞丐继续问道:“父母亲人什么的你还记得吗?或者有什么很特别的东西吗?你叫什么名字你还记得吗?”紧了紧他的破裘衣,街道上虽然热闹带来的人气,但是冷风还是如同刀子一般。

    少年摇摇头,这么多问题他都无法回答,或者说他本来也没有经历过这些东西。他第一眼有意识的时候,映入眼前的就是巨大的太阳,再重新睁开眼睛,他就看见面前这个人,睡得很沉。他学习他的呼吸,他的眨眼耸眉,每一个细致入微的动作。虽然他并不明白这些是什么意思,一路走来,只要遇到人他就一直在学习,从语言到行动。一直到县衙里的成列到门房的书籍,这些书详细的,具体的展示了,这个社会运行的一些规律,过程。其实在老衙役给他那本书的时候,他早就已经翻阅过当时身边所有的书籍,只是当时并没有人注意过他的行为。询问,更是让他获得理解。他就像一张白纸,不断的吸收汲取,用世间的各种颜料,将自己染色,将自己像一个人。但是很多东西他还没办法理解,这个世界很庞大,很多东西需要时间来沉淀。就像他到现在还没明白,为什么面前的老乞丐一直表达出一种对他感到恐惧的神情,不同于他面对那个被称为县尉的男人,那也是一种畏惧,但是并不是恐惧。虽然他现在的恐惧有所消退,但是还是始终跟自己保持距离。

    火焕大仙的庙宇很大,是这座江南小城中最大的建筑,城里城外,本地他乡的很多富绅都捐赠过,他们的名字都被刻在庙门口的一处高大石碑上。高出庙门的石碑上密密麻麻的刻着小字,每一个长排都是好几个捐赠人的姓名。庙前有河流,需要穿过一座桥,才算是从庙边上的街道进入礼拜的场所。这条河流就是从城隍庙后头流淌过来的。初一的庙宇里人流比除夕那天少了很多,或者说比初一的凌晨里少了很多。很多最为虔诚的香客在跨年的时候拜完大仙也就离去了。现在在这附近的,多少没了那么多信仰的味道。至少在路边的摊贩眼中,钱的重要性远超礼拜。老乞丐还在边上絮絮叨叨的想要问出点什么来,少年无意打断他的想法,这是他的自由,而且这并不影响什么。

    “至少先有个名字吧,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叫你。”老乞丐提议道。少年停下脚步,脚上的草鞋上的纹路已经被磨得很平整了,一点也不硌脚。除了略微有些大之外穿的并不影响走路。但是突然停下来,整个脚掌还是往前一滑。

    “那我应该叫什么名字呢?”少年平淡的问道。短暂的时间让他还没有学会和理解人世间的悲欢苦痛,他的表情和声音一直都很平淡,就像在无云的夜晚,寂静得天上的繁星高挂天空,不带一丝波澜。老乞丐挠了挠头,他虽说识字,有点小聪明,但是取名这种专业的事情,但愧知识浅薄,诚恐贻笑大方。回想起自己在北方时候的经历,多是请些老学究或者是出名的神婆神汉,亦或是大家庭里的长辈。这正好边上就是火焕大仙的庙宇,想来里头的侍奉之人多是经验老到的能掐会算的,取个名字应该不难。便对少年说:“这取名,虽说只是暂时的,哪天你想起原来的名字了就用原来的名字,但是现在也不能含糊,不如我们直接去庙里求个名字,一般这种经年大庙里的都是得道高人,取个名字应该是轻而易举。”少年不置可否,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让他虽然在意却很难表现出来。

    两人走过庙门前的石桥,高大的庙门附近人很多,但是岁数都是颇为年轻,而昨日里的香客上了年纪的居多。过年的时候香客极多,庙里到处都是弥漫着烟雾,老乞丐并不太适应,虽说香的味道尚可,但是架不住一阵一阵的朝鼻子涌进来。他带着少年来到昨日里歇息的大榕树下。远处的戏台上似乎在准备着什么。开年大戏一般都是在初一的下午开始,到时候这就又演变成了庙会。老乞丐坐在榕树的根上,少年站在边上,俯瞰着庙里的人群。这个地方视野的确不错,就是过于偏僻了,人自然而然的少了很多。

    “你自己去逛逛吧啊,我得歇会。”老乞丐喘着粗气,对着少年说道。昨日的人群过于密集让香火味反而被冲淡了,今天这直接一口吸入太多让他一时间缓不过来。看着准备离开的少年,老乞丐喊住他,从破裘衣的内夹层的口袋里取出几文铜钱,又塞回去两文,将摊在手上的三文钱递到少年的手上,“钱,买东西用的,别乱花了,看到什么想吃的想玩的买一点。”他回想起当年他还小的时候,逛庙会的时候带他来的奶奶总是会给他些钱让他自己去玩,然后奶奶就去里面礼拜,那是他无忧无虑的童年生活。少年接过钱,仔细的看了两眼,塞进口袋里朝老乞丐点了点头,顺着上来的小路往庙里走去。老乞丐摇了摇头,他心中期待的少年开心的样子没有出现,他很想看看,因为当他小时候接过钱时,那种喜悦他自己再也体会不到了。

    少年身上略小的棉袄有点紧缚住身体,行动有点不太方便。少年孤独的穿行在人来人往的庙宇之中,这里多是结伴而行的少有像他这样单独行走的。众人脸上都洋溢着对新春的喜悦和对未来的期盼。孩童在嬉戏玩闹,大人在礼拜聊天,不时的从外面传来鞭炮声,更添了一份春节的气息。

    大仙庙的广场上有一个石搭的戏台,是附近最大的,在各地巡回表演的戏班子都会在过年时来这里竞相登台,也算是小城少有的特色。两座小庙多是刻着大仙的事迹,成仙前的伟光正,成仙后的救苦救难,两座小庙里也同样供奉着一些大仙敕封的一众仙神。这些多是富绅出钱修的,自然敕封的仙神也是富绅的先辈们。这些富绅的先辈们的事迹都被混在大仙的成仙前后的事迹中,或是帮了大仙大忙,或是受了大仙点化,林林总总的故事丰富多彩。少年先后参观了这两座小庙,里面祭拜的人不多,但是供品却是丰富非凡,让他看得眼花缭乱。正中的大殿边上连着后头有挺多小的房间和几座偏殿,有的是庙里的庙祝的住处,有的是解决各种事务,就如同老乞丐之前说的专门帮人取名算卦的等等,还有靠后的房子是专门给远来参拜的人预留的客房。

    少年刚准备去正殿看看,边上的偏殿内传来的吵闹声和扭打声让他停住了脚步。一个富态的中年男子挥舞着手中的折扇朝着一个庙祝打扮的人打,两人一前一后的冲出屋子,吵闹声瞬间引来了一大片人的围观。富态男人被几个香客拉住,这庙里除了这些庙祝之外并没有什护院的,毕竟就在县衙边上,还是附近有名的大庙,没有泼皮无赖会来这里放肆。少年站在边上的台阶上看着下面的众人,他的边上也是站满了人。

    “大家给我评评理啊!”中年男子看已经被拉住了,也没法再在人群中冲过去,喘了几口气开始大喊,“我去年刚出生个孩子,我特地来大仙庙里,花了二两白银,就为取一个好的名字。谁曾想这个人,收了钱还胡乱取名,还借机侮辱我和我的孩子,要不是我还特地去我们家交好的大家那征询过,还真不知道他的肮脏无耻,卑鄙下流。”众人被二两白银唬住了,这真的是一笔好大的钱。那庙祝站在人群中,众人的目光一起看向他,齐刷刷的,可他却是一点都不惊慌,语气平淡的说道:“大家听我解释,我这取名是严格根据经义、阴阳五行八卦还有孩子的出生年月各个方面,是绝对正常的,最后的名字也是他自己拍板决定的。”

    人群中有好事者问道:“到底取了什么名字啊?”一声引来众人附和和讨论。

    庙祝的声音颇为宏亮,众人的窃窃私语都被压了过去。“泊棠。”人群中似乎也有懂这一些的人,甚至还有人暗暗点头,觉得不错。中年男子却是声嘶力竭的喊道:“可是我姓王啊!”

    “王泊棠,王泊棠……王八汤!”念叨了几遍却众人的脸色变得怪异了起来,有几个没有受过专业训练的更是轻轻笑出了声。当一声笑声传来,所有人都被传染了一般,这附近都是一片的笑声。中年男子面如死灰,庙祝也是,再也没有刚才的镇定。两人在人群的笑声中都灰溜溜的,悄悄的溜走了。少年看着开怀大笑的众人,他并没有理解是什么意思,但是这不妨碍他也学着笑,从让人看得很不舒服的皮笑肉不笑,到正常的笑容。

    两位主角的离场让快乐持续不了多久,但附近都是在讨论这件事情,一路上时不时的传来笑声。少年心想,原来这就是取名,得参考经义、阴阳五行八卦、出生年月,取得不好甚至会被人笑话,似乎是个大学问的事。附近的人群散开,少年顺着楼梯,走到了正殿的大门。高大的门槛就和边上的小庙有着明显的差距,正殿的辉煌程度越超边上的两座小庙,更不要说那破破烂烂的城隍庙了。大殿的正中心,高大的火焕大仙像耸立在那,少年抬起头,看着这泥塑神胎,那高大的神像上的眼睛似乎也在盯着他,却又似乎在看向门外。

    “孩子,你该对大仙保持敬畏,直视大仙这不太好。”略显苍老的声音在少年的耳边响起。

    少年侧过头,一个头发银白的老者站在他的身边,他看上去和老乞丐似乎差不多年纪,挺拔的身形却是让他的气势和老乞丐那畏畏缩缩的样子形成鲜明的对比。身上的打扮是这庙里的庙祝。

    “不看神像就是对大仙保持敬畏了吗?”少年问道。他看向站在他身侧的老人,差不多的身高,双方都直视着对方的双眼。

    “不,保持尊敬得从心里,但是行动同样是内心的表达。”老人看着少年那平淡的眼神。

    少年点点头,平淡的说道:“受教了。但是我为什么要对一个从未见过,甚至只是一个泥塑的雕像保持敬畏呢?”

    “人与人之间要保持互相尊重,但是当一个人的贡献太大,甚至是拯救了这个世界,成为了神,那我们就需要对他保持敬畏,你能够出生都是因为大仙消灭吞噬世界的巨蛇,你能够吃得饱穿得暖是因为大仙传授的知识和留下的种子,你的一生所经历的所接触的都是大仙的恩泽,人要有感激之心,在大仙面前你难道不该保持敬畏吗?”老人的目光充满了狂热,声音变得高昂起来。边上的参拜者似乎被感染了一般,行为动作更加的虔诚。

    少年看过那些刻在墙上的壁画,上头的确有很多类似这样的故事,但是在那些成列在县衙门房的书里面也有很多农学相关的书,里面的描述里面却是没有火焕大仙这个人。他虽然无知,却不是傻子。学着边上礼拜的人拜了拜,少年转身走出了大门,灿烂的阳光下,大殿里头显得黑暗不少,虽然里头的长明灯的烛火一直发散着光芒。扭过头去,看着那被黑暗遮住的大仙的面部,少年的眉头紧锁,他在里头有熟悉的感觉,在这大仙殿里。那庙祝在后头说道:“你如果对大仙有什么疑惑,尽管来问我!”

    当少年远远的离开之后,里头的庙祝似乎从狂热中苏醒过来,他的身体似乎有点虚脱,远不如刚才见到少年时的挺拔,佝偻的像老乞丐一般。他晃晃悠悠得从后门走出大殿,回到了他的房间。仰头躺在了床上,似乎是睡着一般。

    少年走出庙门,兜里偶尔叮当响的铜币提醒他,老乞丐说让他自己看着买他喜欢的东西。街上很热闹,他之前有看到书贩。自从在县衙里看见书籍,少年就明白了这东西的重要性,他需要这些书来让他尽快的了解这里。可能他真的如同老乞丐说的,他只是失忆了,很多东西都忘记了,重新学习一遍就好了。书贩的摊位远不如别家的红火,快接近中午的时候更是没有一个客人,摊主是个青年,手上捧着一本书在看着。当少年走过来时他甚至都没有发现。

    少年飞快的翻阅似乎是打扰到了坐在那老神在在的青年,看着摊位上来了客人,他连忙放下手中的书,却发现是一个少年。虽然长得挺高挺俊,但那稚气未脱的脸实在是出卖了他的年龄。“客官,你要买什么书?”青年摆出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但是比少年之前刚刚学会笑一样还难看。“你手上这本是《水经志》,是讲我们东南的水文的,虽然是二十年前的版本了,但是你知道的水文这种东西他要改变是要经过很长很长时间的,上一次特别巨大的水文地质改变可以追溯到二百年前了。所以别看这本书虽然是二十年前的,也是无伤大雅的。”少年飞快的翻阅到了最后,有重新从摊位上翻出一本。

    “这本是游记,上面讲的多是地质的事,我都把同一类型的书都规制在一起的,这样你们也好找,你要什么书啊?我来帮你找,这里的书都是我手抄的,我记得特别牢。”青年似乎有点自豪,“你应该是帮你们家大人来买书吧,你直接说名字,有的话我帮你找,没有你也可以不用浪费时间,直接去别摊了。”青年笃定这人该是替他的长辈来买些农书的,像是他这个年纪的,有钱人家的孩子多是上了私塾或者官学,那藏书自然丰富,根本看不上自己这小破书摊里的书籍。少年停了一会,从棉袄的兜里取出老乞丐给的三文钱,问道:“这些钱能买多少书?”他并不知道这价格和钱的购买力。

    青年的脸一下子垮了下去,脸上的笑容也不再维持,:“你家大人也太不讲道理,哪有就给你三文钱就出来买书的,这里的最便宜的也要十文钱。这些书都是我手抄的!”青年从书堆里掏出一本薄薄的书递给少年,“纸笔墨,还有书上的知识,这些都注定了书本不会便宜的。”青年对少年说道。这些只是普通的线装书,和县衙里的那些外表精致的书籍真是云泥之别。装书的人虽然很努力,但是边缘的线条还是有点凌乱,看上去并不是很美观。

    少年没想到三文钱竟然连一本书都买不下来,他原本还打算全部带回去的。青年在边上喋喋不休:“小孩,你是不是偷偷拿钱去买吃的去了,这下坏了吧,要被打屁股咯。”

    少年平淡的回答道:“没有。”过于平静的声音让青年有点尴尬,双方好像年龄互换了一般,他刚才的表现绝对没好过一个十几岁的孩子。

    “你说,你这些书都是自己抄写的?”少年问道。

    青年回想起刚才的尴尬,让他不得不摆正了心态面对面前的孩子。“没错,多是一些寻常的志怪故事还有农书,讲的都是种稻养桑、天文地理,还有这一本《母猪产后护理》,这本似乎是从北方那边过来的,用词都和我们这都不太一样。我抄写的时候费了好大的力气。”少年顺势拿过来翻看,确实和之前的书都不太一样,很多话就像是他最开始读书一样,生拼硬凑起来的。

    “我帮你抄书怎么样?”少年放下手中的《母猪产后护理》问道。青年似乎懵了一下,这太跳跃了吧。

    “你认识多少字啊,抄书不是简简单单的临摹,很多书都是有错误的,我在抄书的时候都会进行修正的,而且这活很累的,你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受不了这个苦的。”青年卷起手中的书左右踱步,他的心里补上了一句,我也要是有钱我也不会抄书来卖了。抄书这活其实也不算什么见得人的勾当,一般的书都有专门商户来制造,他们和书的作者达成协议,正版的书籍都是会有商户的大印的。但是这事也不会有人来管,因为抄书利润真的很低,且不说花费的纸笔墨,更重要的是时间和产量。只有一些困苦的穷书生才会从别人那借来书籍抄写下来自己用,算是省下了买书的钱。

    青年重新坐回刚才的位置,问道:“你为什么想要抄书啊,要赚钱啊,你去干点什么不好,抄书这活赚不来得钱的。”他似乎有点感慨。

    “我想要看书,但是没钱。”少年回答道。青年看着少年那不太合身的棉袄,似乎明白了什么。叹了口气,重新带上了笑容,:“没事的,你要是想看书可以来我这里,我平常是在百岁坊里摆着摊,你可以来找找我,要是看书有什么不懂的也可以来问我。对了,我姓刘,你叫什么?”青年看着面前的人,仿佛看见了以前的自己。那时候,他也是这么穿着父亲以前穿过的棉袄,在街上,听着茶馆先生讲的状元郎的故事。那天,他回去跟他的父亲说,他想读书,他也想当状元。第二年的春天,他就穿着父亲的旧棉袄去到了先生的家里,读书认字。但是,过了两年后,那个冬天,父亲躺在床上再也没有醒过来。先生送了他两本手抄的书,他现在还留着,虽然书页都已经被他翻烂了。生活的压力让他的梦想变得支离破碎,看着面前的少年,他的梦似乎被黏合,但是上面却满是裂缝。终究是碎了。

    少年看着眼角有点发红的青年,点了点头说道:“刘先生,我还没有名字。”刘生似乎有点惊讶,但是他总不能越俎代庖帮人取名字。

    少年将之前看的书上的问题回忆起来,一一询问,青年被他的问题震惊,虽然都是浅薄的,但是数量却是很多。而且面前的少年似乎是把书都给记下来了,他问问题的时候都是精确到书中的页码,虽然他并不知道页码,但是少年总是会把那一页的内容都背下来给他听。刘生好奇的问道:“你是把书上的内容都背下来了还是就背了大意。”

    少年看着满脸惊讶的刘生,平淡的说道:“看过的就全记下来了,这很难吗?”刘生想起那年那个茶馆先生讲状元,见书过目不忘,倒背如流。他还以为只是夸大了,现在见到了个活版的。他将手上的书递给少年:“这书你拿去看看,下午我来考教考教你。”少年接过书,翻看起来。没一会功夫,书已经被他翻到了一半。刘生像是见鬼一样,这哪是读书啊,这印书也还得搁着风干呢,怎么就翻这么快。刘生掏出自己的水葫芦,喝上一口水压压惊。没一会功夫,少年就将书递回给他。刘生随便挑了几个书本中偏中间的问题和内容,少年想也不想直接就回答出来。看着刘生拿着书一言不发,少年问道:“刘先生,有什么问题吗?”刘生麻木的摇摇头,这只是大概两三柱香的时间,他就翻看完了一本自己要看小半个月的书,虽然其中多是死记硬背下来的,并没有理解其中含义,但是这在这种天才面前又算什么问题呢?等他读过更多的书,理解了更多的道理,再重新回味刚才的内容,他自有一份见解。

    “没问题,就是你实在是,怎么说呢?你是个天才!但是你需要一个好的老师,这过目不忘的本领是你的本钱,但是没有老师只会让你迷茫。书中的内容不仅多更是百家之言,不经讲解和自己的思考,总是会产生很多的误会。还有书中的内容并不一定是正确的,需要自己去甄别,就像这庙里的那些壁画上的故事,都是假的,但是很多没有见识的人却信以为真。”刘生将自己多年读书的经验交给少年,天才是耀眼的,但是缺少打磨,再好的宝石也只是一块坯子,成不了大器。他不希望面前的少年的未来,因为这尽信书而夭折。

    “刘先生,那你能当我的老师吗?”少年问道,他的确很需要一个老师。

    “哎,我一个庄稼汉,虽是读过几本书,认识几个大字,但是哪能当你的老师。当你教我的先生也已经过世了,不然我可以推荐你去他那里。”刘生有点惋惜,毕竟他只是上过几年的私塾,圈子不同,他也不是很了解该去哪里找老师。“但是,你现在可以在我这边多看看书,虽然这边多是杂书,但是像是平常的经义也是有的。”刘生安慰少年。

    刘生给少年搬来一张小板凳,两人就在书摊边安静的看书。喧闹的街道和他们仿佛是两个世界。已经到了吃饭的时间,刘生从小篮子里取出了馒头递给少年,问道:“你不回家吃饭吗?现在已经是中午了。”他怕少年看书看得太认真错过了时间。少年接过馒头,一边看书一边回答:“人在庙里,看样子还没出来。”刘生这才放下心来。

    中午的街道相较于上午而言安静了不少,行人少了很多,摊贩们也都取出自带的食物开始吃起午饭、远处突然传来马蹄声,安静的大街上仿佛平静的河面突然投入了石子,众人都抬起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平常城中的街道是不允许骑马的,但是有重大事件发生自然可以事急从权。少年也抬起头,看见上午见到的县尉骑着马,后头跟随着另外两个身着衙役差服的人,急匆匆的过了桥,进了大仙庙里。摊贩们开始议论纷纷,这种事情可是少见,大仙庙里似乎出了什么事情。

    “我跟你讲,肯定是上午那个王八汤的父亲气不过,又去庙里闹了,我刚才还看到有个庙祝急急忙忙的从庙里出来往县衙那边跑呢。”边上的摊贩对着聚在一起看戏的人说道。

    “听说这名字最后是他自己选的,也真是好笑啊。”有好事者补充道。

    “我就说大仙庙里的人怎么敢在大仙的道场干出这种事情,也不怕大仙降下罪来,这个人真的是哎呀哎呀。”又有虔诚的人对着评论道。

    “别乱说,里面死人了,我刚从里面出来,再等会官差估计要过来封庙了,都不给出来,我赶紧逃出来了。我以前在山南见过,也是个庙里死了人,好家伙直接就把庙给封了,结果凶手还没抓住。”一个街上的行人凑过来说道,他的表情里面有点骄傲,他是在这群人里知道的最多的一个。更多的小道消息加上死了人这种特别引人注目的话题让他一下子成为了全场的焦点,这让他的话被当做真理。

    少年放下手中的书,他决定回大仙庙里去,毕竟老乞丐还在里头。放下书同刘生道别,刘生也知道少年的家人似乎就在庙中,而且现在在官差已经进了庙,只是叮嘱他要小心,也没有拦住他。少年来到人群中,庙门被县尉带来的两个官差挡住,但是这里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过了桥就形成了一个大的人群,人们团团的围住这个门口。少年一下子就混了进来,衙役也没有过多的关注混进庙里的人,他们的主要任务还是防备有人出庙。

    县尉下马就在几个庙祝的带领下来前往死者的房间,他只感觉到今年自从开年来就好繁忙,早上天才刚亮就被人从被窝里叫醒,说是抓住了去年通缉的人贩,还要他带人去救人贩关押的孩子。刚刚提审完人贩,卷宗都还没有整理完,大仙庙里竟然又死了人,这在小城里可是大事请。来报的人竟然说死的是大庙祝,前两天他们还一起喝过酒,现在就要去见尸体了,想想还是有点膈应,再加上这死的可是是小城里有头有脸的大人物,这节看来是没法好好的过了。

    在几个庙祝的簇拥下,县尉来到大庙祝的房间,熟练的让人保持附近的案发现场,自己一个人走进房间里探查。尸体的确是大庙祝不错,死亡时间大概是两个时辰之前,尸体身上除了头顶上有血迹但是并无外伤,很奇怪。死者的面部表情平稳,似乎死之前并没有什么挣扎。案发现场也没有找到什么凶器,门窗紧闭。庙祝说是在辰时三刻看见大庙祝从大殿里走回的房间,后来一直没有见过他,直到午时庙里开饭的时候去找他,却发现他死在了房间里。庙里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但是来这里的人很少,只有庙祝会来。这里是他们的居住区。县尉并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除了大庙祝的死法非常的诡异,只是头顶不断溢出鲜血,却没有一点伤口。他叹了口气只能等仵作验完尸才能知道死因,但是恰逢春节,县衙内大部分人都是休沐,一时间很难将人找齐,就连门口的两个差役也是之前去抓人贩才留下来的。走出房门,对一个围在众庙祝中间的青年庙祝说道:“你们仔细回想一下,大庙祝死之前和谁在一起过,或者说过话的,统统找人带过来,我得问话。还有,这里现场不能有人进去,你们派人守着。”庙祝们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连忙点头答应。这青年庙祝叫做齐禄,最近几年大仙庙的事多是由他来管理,但是上头压着的这个大庙祝,却是让他很难受,县尉有点怀疑他。

    至于守护现场和找人的事,县尉很是无奈,这些事情本来是该由官差来干的,但是实在是没有人手。他跟着一起走出偏房来到偏殿里等着,他要等支援的到来。县尉从几个当值的庙祝那里仔细听着今天庙里发生的事情,除了王泊棠的事略微有点出头,其他的都和往日一样并无多少奇怪的地方。而且大庙祝的死法虽然怪异,但是也不像是被人杀死的。

    少年混进庙里,重新来到大榕树边上,看见老乞丐靠在大树脚下,一边晒着太阳一边打着呼噜。一路走来除了门口的地方因为被堵上了似乎有点骚乱,其他地方还是很平静。大仙庙还算挺大而且庙祝们发现死了人也没有大肆宣扬,毕竟他们不蠢,至于指望平日里拜的大仙来找出凶手,他们宁可相信大庙祝是触怒了大仙才死的。看着还在睡觉的老乞丐,少年也没有叫醒他,反正现在也出不了庙。他决定去逛逛,至少去看看到底有没有死人。

    几座庙里都是人,如果死了人那必然所有人都会产生恐慌,那就只有在正殿后面的那些房子里面,难道真的有人会为了一个名字而杀人吗?少年不禁对名字这个东西更是在意了。

    穿过人群,果然在偏殿的入口有几个庙祝守着门不让人进去,虽然他们尽量表现的很平淡,但是焦虑,慌张的神色全都表现在了脸上。多亏了这个地方庙外的人本来来的也不是很多,才让他们用各种奇奇怪怪的理由搪塞过去。人群中也有庙祝,他们在打探上午和大庙祝见过面的人,只是并不专业的他们除了引发了一些小小的骚乱之外一无所获。少年并不认识大庙祝,他也不知道上午和他讲话的人就是死者,他打算直接溜进去。

    很轻易的就进了门,几个庙祝根本没有什么心思守门,随便一点响声就让他们成为了惊弓之鸟,结伴的往响声的地方去了。附近的房子里都没有人,少年尝试着打开一间偏殿的房门,里头的装饰并不简朴,但是成列很是简单只有四五个蒲团和房子的正中心靠里位置摆着的大仙像,说是偏殿,其实也就是一间小房子。晃了几间,发现里头大同小异,他见识过之后他也不再重新一间一间的看了。

    只剩下里头的一片房子,不同于最外头的偏殿,这里看上去就是住人的房间,装饰虽然颇为普通,但是比其他偏殿都大上不少。五六张床摆在房间里头,这样的大通铺似乎就是庙祝们住的地方。这一片房间的中间围着一个小院子,露天的院子中间摆着几张桌椅。当少年走进院子里,刺鼻的血腥味不断侵扰过来。顺着味道来到一处房子,轻轻推动房门,吱呀一声,房门应声开启。少年走进房间,这个房间不同于刚才的大通铺,装修华丽的堪比之前所见过的左右两个大殿里头一般,各种字画文玩装饰随意的摆放着,雕花的木门遮挡住了刚进门时的视线,一个房间愣是整出了一个二进的院子一般的感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绕进了他的鼻子,绕进最里头,上午那个狂热的白发老人仰面躺在床上,整个枕头和部分的床单都被血液浸透,散发出浓郁的血腥味。少年平静的站在他的面前,看着他安静的躺在那边,没有呼吸,没有言语,眼神中更没有了一点狂热,只有空洞无神。少年有点疑惑,他在这个房间里有感受到一股熟悉的味道,和正殿里一样的味道,只是更加的淡。但是他一点都想不起来这味道的来源和自己是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经历。他仔细的看着面前的死者,用心的记下他死亡之后的特征,再和熟睡的老乞丐的活动一一比对之后,他似乎有点明白老乞丐为什么怕他了。昨晚他也像这死人一般,毫无波动。但是不同的是,他并不需要这些活动,呼吸、心脏的跳动等等这些,他只是在学。少年也不禁的开始好奇自己是什么,从哪来,到哪去。

    大广场上,锣鼓开始响起,戏班子开始进行表演,下午的表演只是热热身,但是能争到第一个上台的,自然是这附近最有名的戏班子。少年悄悄的回到人群中,现在的人群可比上午密集太多了。门口的两个衙役似乎已经不再管了,密密麻麻的人不断的从入口拥挤进来,正月初一的大庙会要开始了。少年站在人群中,他虽然不矮,但是高的人还是挺多的,他得垫着脚才能看到台上的场景。几个穿着鲜艳的,画着脸谱的人在台上咿咿呀呀的唱个不停,台下的叫好声也是此起彼伏。边上更是各种乐器吵闹个不停,还有很多扛着扁担叫卖的声音也回响在其中。好一会功夫,边上的乐器声越发的激扬,叫好声也是源源不断,再过了一会,一片掌声中台上的人就退了下去,又换了新的一批人上来。

    少年忽然感觉肩上一沉,转过头来发现是两个庙祝。两人畏畏缩缩的靠过来,放低了声音对着少年说道:“小孩,你父母呢?去和他们交代一声,我们要带你去见一个人。”能在大庙里做庙祝的人不说长得有多么的好看,至少是长相方正,形象在这一行里非常的重要。两人虽然长得不算猥琐,但是躲躲闪闪的让他们的气质全无。边上的几个人回过头来看着他们,虽然庙祝的衣服代表着他们的身份,但是还是有人忍不住发出声音提醒道:“这是谁家的小孩,有庙祝说要带走了,都来看看。”

    两个庙祝有点尴尬,连忙正了正身形对着四周说道:“大家不要惊慌,我们是大仙庙的庙祝,这个孩子与大仙有缘,晚上的祭祀大仙要他来当童子的。孩子的家人可有在的,也可以一同前往。”众人听到解释也不再关注,继续看戏去了。也有不少中年妇女看着少年俊俏的模样,也偷偷的讨论着这是谁家的孩子,说媒预备役加一。庙祝本来是想着减少影响,才如此小声猥琐,却没想到弄巧成拙。之前有个信徒说有个少年在早上的时候和大庙祝说过话,他们这才特地来找。少年朝两人点了点头,他想到应该是上午的事。

    三人绕过人群,走到偏殿里,县尉正在和一个奇怪打扮的中年人交流着,两个庙祝上前打断道:“县尉大人,李远说的那个少年找到了。”李远就是上午在边上虔诚跪拜的信徒,他一直到县尉来的时候都还在那。

    县尉和中年男子停下了交流,看向三人,看到少年有点惊讶,毕竟上午才见过一面。“孩子,你应该认识我吧,早上我们才见过面呢。”县尉坐在椅子上问道。

    少年朝县尉拱了拱手,这是他从王谷那学来的。“是的县尉大人。”

    “有人说你上午的时候和庙里的大庙祝说过话,就是那个头发花白的老头。你们说了些什么东西?”县尉问道。见到少年一点都害怕或者扭捏,县尉对他自然很有好感,问起话来都声音轻了许多。

    “回县尉大人的话,上午我的确在正殿里碰到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当时因为我直视大仙面容,他过来阻止我,告诉我要对大仙抱有敬畏之心,然后还说了那些刻在偏殿里的故事。”少年如实回答道。

    “那你当时有没有发现大庙祝有什么奇怪的,比如奇怪的动作或者表情表现之类的。”边上的中年男子问道。

    县尉在一边介绍道:“这是本县的医官,你要如实回答他的话,这事关重大。”

    少年回答道:“并没有,我当时觉得他很精神。”

    “精神?”县尉疑惑的说道,“前两天我看他那畏畏缩缩的样子,怎么也精神不到哪里去啊。”

    中年医官取出纸笔在一边记录,问道:“你知道大庙祝已经死了吗?死因很奇怪,他的脑子变成了一团浆糊,但是没有任何外伤。”

    “哎,他还是个孩子你和他说这些干嘛。”一旁的县尉连忙打断道。“你不用担心啊,我们就是问问情况,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干起活来什么都不管的。你们先把他带到隔壁去吧,等会要是还有什么事我们询问你。”县尉对着两个庙祝说道。

    少年跟着两个庙祝来到隔壁,除了两个庙祝还有另外的好些人,不大的偏殿中,人们都相隔着坐着,站着。有两人吸引了他的注意,一个是上午在一旁的李远,还有一个是个特别年轻的女人,美丽的事物总是最为耀眼。李远看到少年进来,走过来说道:“大庙祝是多么虔诚的一个人,他就这么去了,你也不要伤心,他肯定是受到火焕大仙的感召了。他生前如此提点你,肯定是希望你来继承他的衣钵,你要努力啊。”少年一脸疑惑,这人怎么就这么自来熟,还有上午大庙祝怎么就提点我了,怎么就要我继承衣钵了?

    边上的女人轻轻笑了一声,却没有说任何话。她穿的很鲜艳,似乎是正准备上台一样,脸上的妆容还没有卸下来,姣好的面容配上亮丽的衣服,只是轻轻一笑就吸引了全部人的目光。她的身边一直站着一个老者,离得并不是很近,但却是将边上的人同她都隔开了。只有李远对她并不在意,他似乎已经看透了世间的浮华,已经超脱了。少年随意应付了一下李远,就在边上的角落坐下,他不太想和李远离得太近。

    “这事得上报,这不是我们能处理的事情,得通知缇骑。叶小姐还被卷进来了,我看到她头都大了。”医官对着县尉说道。

    “这个我刚进去看到他死的模样我就猜了个大概,但是姓候的不在,上报还是得等他回来。你看到叶小姐头都大了你还敢把她叫过来询问?”县尉抿了口茶水,“我倒是没想到那个小孩这么淡定,这可是死了人了,他一点反应都没有,难道真是个傻子?”

    医官耸了耸肩膀说道:“没办法,几天前她和刘居见过一面,刘居是个什么人你不是不知道,真要把这位惹火了一剑下去人就没了。至于这少年,我只是顺口说了一下,他要是真见到尸体了指不定就哭了。但是他刚才说话很有逻辑,一点也不像个傻子,你为什么说他是个傻子呢?”

    县尉笑了笑说道:“你也知道这刘居要是把她惹火了就是一剑下去了,那他既然是今天早上死的那必然和叶小姐没关系了,你还找她不是自找苦吃。这个少年,早上的时候不是有人抓住人贩了吗,里面就有他还有个老头,似乎是爷孙,然后老李告诉我这孩子是个傻子,呆呆木木的。还说要多分点赏钱给他们爷孙俩。哎好好的一个节,又是人贩又是命案的,真是不安分啊。”

    “等下要怎么处理,今天是祭祀,如果封庙必然会造成恐慌。”医官问道。

    “那还能怎么办,我们又查不出什么来,等缇骑来吧,外面就过两天报一下这老家伙病死了就好了。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来查,我就不掺和了。”县尉站起身来说道,“走吧,去把尸体处理一下然后回去吧。庙肯定是不封的,真在年节里引发混乱,姓候的不得找我拼命,他任期快结束了。我这些天还是都待在县衙安全点,万一再出什么事我也好及时动身。”

    大概是外头唱了三场戏,青年庙祝终于进来,行了个礼,告诉他们可以走了。人群直接走了出去,留下李远恭恭敬敬的朝他回礼,少年坐在最里头的角落,落在了后面,青年庙祝走过来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少年问道:“刚才那个女人是谁?”

    “附近最大的戏班青花班你知道吧,不仅府城那边闻名,听说前段日子还去了京城里了呢。她就是戏班的花旦,还是戏班的班主。”庙祝解释道,“也就前两天来这里的时候和大庙祝见过一面所以也被传招过来问话了。听说人家的来头很大。”青年庙祝很有耐心的解释道。少年点点头,朝庙祝行了个礼往门外走去。

    “哎等等,晚上当童子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就站在大仙像边上就行了,很多人都抢着当呢。这能沾上大仙的福气。”庙祝追上来问道。

    少年想了想答应了,那大庙祝死的很古怪,这个大仙也很古怪,这个一直让他当什么祭祀童子的庙祝也同样很奇怪,但是这里他有熟悉的感觉,他也很想搞搞清楚。庙祝似乎有点高兴,连忙让少年不要反悔。少年点点头,他得先去通知老乞丐一声。

    走出阴冷的偏殿,门外,阳光明媚。午后的暖阳晒得人直打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