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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夜色无月
万籁俱寂的汴京东南祥符河道
七百八十九亩土地最高的土坡上,一位老者左手握着令旗,右手紧握长刀,威风凛凛,这老者正是“秘色瓷王”尉迟江峰。
尉迟江峰站在土坡边上,左右看了看面前的黑衣汉子们,威严地扫视着刘庄村这片土地,大声喝道:“我尉迟江峰在此立誓,拆掉老刘庄,新盖大官窑,所有的责任,与尔等无关,从现在开始,我是尉迟江峰,你们什么都不是,你们就是老夫手中的铁锤,手中的大火,就是彻天震地的一把长剑,执行我的命令,开始吧!”
一位蒙脸的汉子,走出队形,大声说道:“禀尉迟大人,刘庄村,共有百姓五百九十七口,外出七口,十二岁以下有三十六口,三十岁以下七十八口,六十岁以下四百二十四口,六十岁以上五十二口,据实奏报!”
“好!入列!”尉迟江峰摆了摆手。
一个矮胖的汉子,走出队列,大声说道:“禀大人,这些人口根据房屋居住区域分成五列,一队由董凤池带队,老少一百一十二人,到洛邑赏玩石窟,例行三日,加上来往时辰共八日返还!”
那个矮胖子刚退入队列,又一个高个子汉子,走出来,正要禀报---
尉迟江峰对高个子汉子,摆了摆手,说道,“弟兄们,时间紧迫,不再一一场数---,我现在就知道一句话,那就是刘庄村,在庄内还有活着的人没有,哪怕是一只猫,一条狗,都要清查清楚---”
人众当中,站出来一个矮个子汉子,大声说道:“禀大人,我们已清查三遍,却是无有活着的,甚至是一只狗!”
“好,我再次感谢各位!”
突然,一个女人从边上的队伍中,走出来,尖利的嗓音,大声禀道:“大人,祥符县衙衙门有房屋六间,人员二十七人,今夜全部到位,刘庄庙院有房屋五间,僧众九人,羁押八人,一人流失--”
尉迟江峰皱了一下眉头,喝道;“流失?不等了,县衙、庙框同时拆除,开始吧!”
尉迟江峰说完,拿着令旗的手,大力一挥,边上的一个汉子见状,看了看在场的汉子们,大声喝道:“按舵行动,开始!”
霎时,惊天动地的巨鼓猛击九下,三百名黑衣汉子,蒙着脸,带耙、带火、带铁锤等各种能用的工具,分了六队,分散消失在土坡中央。
突然,从大坝中,冲出来一位和尚,正是刘庄寺院庙匡原生长老,他什么时候进来的,不知道,他怎么进来的,也没人知道,而原生长老也已经预测到眼前的状况,大喊一声:“大人,庙匡不能拆啊——!”
尉迟江峰看了看原生,冰冷似铁,眼睛瞪着原生,抬头看着这个漏网之鱼。
原生长老大声,哀求道:“大人,我是本院庙匡原生长老,刚从汴京回来!祥符今年异象昭显,六七月份,定时大水无疑!”
尉迟江峰冷笑了一声,“大水?”
一个汉子也忍不住问道:“大水?”
有几个汉子也看到了这个和尚,也在猜测,这和尚怎么进来的。
尉迟江峰见和尚吃惊地看着自己,嘿然一笑,厉声喝道:“何方野僧,竟敢在此大放妖言!来人!将野和尚乱棍打出十丈之远!”
一群黑衣汉子不由分说,举着棍子,蜂拥而上,对着原生长老一阵乱打,连拖带拽地把原生长老拉到了河堤下,推倒在一潭泥坑里。
那原生长老被打的满脸淌着血,在泥坑里挣起身,悲声喊道:“你们暗拆,失去家园,安有百姓命在——!”
原生长老忍不住,双手合十,跪在地上,哭道:“天啊!”
夜幕深深,鼓声再次大作!
六支队伍互相交织,棍棒齐下,铁锤齐下、火把飞舞,原生长老看着自己的庙匡,被推到了,被点着了,又看了看衙门,看了看村中倒塌、着火的民房,闭上了眼睛,口中念道“孽缘啊”。
这一夜,这场龙火,曾经的祥符刘庄村、祥符衙门、刘庄庙匡从此荡然无存----
天亮,红日东初。
一顶便轿在尉迟府邸停下,走出一身青绸袍服的户部老侍郎姜晶。
门庭内,两位带刀的衙役,虎视眈眈地盯视着姜晶,满脸怒气。
姜晶的两个家奴也着实吃了一惊,暗暗抓紧腰刀,挡在姜晶的前面。
对峙了半晌,都不说话。
一个家奴只好对大门内大声喊道:“尉迟大人,户部侍郎姜大人到访!”
“你们是姜大人,也不说清楚,请进吧!”一个衙役说道。
“真的,假的?让我看下你的牌牌?”另一个衙役问道。
“放肆!”姜晶忍不住喝道。
随着门响,院内响起脚步声。
那尉迟江峰满身疲惫,披着一件棉袍,一摇一晃,张着嘴,打着哈欠,从廊间蹒跚而来,见着门外是姜晶,笑道:“哎呀,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你,我叫你老姜头,还是喊你老牢头,我困啊,刚睡下,你这么早,到我这儿,有何----”
“你也不让我进屋,就在这院里,胡侃!”
“对对,赶紧进来!”
二人进了内院,尉迟江峰令人砌了壶好茶,关起内门。
姜晶见只剩他二人,对着尉迟江峰笑道:“听说昨夜,一场龙火,差点烧着你,你胆子够大,我看看你还能活多久!”
尉迟江峰闻听,吃了一惊,赶紧问道:“哎呀,这什么话,有这么大的火吗?”
姜晶冷笑道:“尉迟大人,你是什么样的人,老朽当然知道,当年的‘秘色瓷王’,那阵势,不是惊天动地,也是大河大浪,而如今,你刚出牢,这么大的声响,有那多么人,没了家园,什么都没有了,要找人拼命的--”
尉迟江峰吃惊道:“我只负责拔掉,善后不是由你和齐进君进行的啊,这么祥符县没死一个人,就是我大功一件!”
姜晶呵呵笑起来,诡秘地问道:“呵呵,你,大功一件?你有圣旨吗?”
尉迟江峰一听,吃了一惊,问道:“啊,老搭档,你说的有理,这---下步该怎么办?”
“你自己看吧,圣旨到,,,,”
尉迟江峰看到姜晶突然拿出了圣旨,敢接跪接。
“----,善后处理之事---,拽回天牢,钦此!”
尉迟江峰大吃一惊,说道:“还得回天牢,陛下这怎么个意思?”
“什么意思,你就看不明吗,这是在救你啊!”
“救我?”
姜晶叹道:“对,就是为了救你,障眼耳目,刘庄被毁拆的百姓,安安稳稳了一辈子,遭遇一夜之间,沦为地狱般的日子,当时,他们就会蒙圈,会铤而走险,朝廷必须有个‘替死鬼’,有个以时间换空间的档口,缓过日子,他们就会换个更好的地方生活居住,你也就出来了--”
尉迟江峰叹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帅士之滨莫非王臣’,赵家天下,既然拆了,就给钱呗!还要让人顶罪,是不是多此一举---”
姜晶叹道:“我是户部官员,陛下在符县刘庄设立汴京官窑,是利国利民之举,祥符水源充足,交通便利,木材茂盛,离京城十多里,都是大宋官窑设立最好的风水---”
尉迟江峰说道:“我是曾经的瓷王,我一眼就看中了祥符县这个风水,才把未来赌给自己,盛一统在这设立官窑,天时地利人和全部齐备,,盛一统一定会独步天下--”
二人正在说话,又有“砰砰”的拍门声,把二人吓得一哆嗦。
尉迟江峰吃惊地问道:“谁?”
一个声音从屋外传来,“你们密谋的好事,拿下!”
尉迟江峰、姜晶当时面如土色。
门开了,进来一个人,真是兵部尚书“九天观音”何朝宗。
“何大人,,何大人,,您刚才,,,拿下,是何用意?”姜晶问道。
何朝宗看了看二人,笑道:“再有几天,祥符百姓就要回来了,应奉司派人督查拆除之后,善后的进度!”
“啊,,”尉迟江峰、姜晶叹了一口气。
姜晶看了看二位,庄重地说道:“我们草拟一下,准备报备陛下,详情,,以天火天灾的名义,告知祥符县百姓,稳定人心,,,以朝廷的名义,赈灾,这补偿的标准按房舍、人头进行认知,,,,对响应补偿的百姓,他们的房舍、村中的果树、水井、都可补偿,,,如果造谣生事,,以‘株连九族’的旨意颁发,,谁稳定,谁得益,,,”
尉迟江峰看着姜晶娓娓道来的“条条框框--”,忍不住点头,“好呀,太好呀,真是太好呀!”
何朝宗也点了点头,心里也是暗暗佩服。
姜晶看二人认真听着他的“谋略”,又说道:“最好的方式,去置换,朝廷也不用多出更多的银子,老百姓立即就可安居乐业--”
“置换?”
“对,一种是利益置换,也就是说钱房交易,把倒塌的房屋按二十里外的现存房舍进行估价,在估价基础上再加价,补偿给塌舍的百姓,任由他自己购买。”
“妙招,真是妙招!”
“另一个置换,是舍对舍,在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处置空屋,离汴京越远越增加货币补偿,离汴京越近减少货币补偿,最后达到,东西南北全平衡,人心都是一杆秤,老百姓也就是自然明白,好房舍就得好价钱,这就是平衡---”
何朝宗笑道:“看来,我这兵部,也不用去弹压闹事的人了,还是帮助修建房屋最好!”
尉迟江峰道:“太好了,我也能早些走出天牢了!”
姜晶笑道:“尉迟大人,你的一个小动作,救了你自己!”
尉迟江峰吃惊道:“啊,这么悬吗?”
何朝宗道:“对,就是这么悬!”
姜晶笑道:“何大人,去现场了吧,你发现了秘密?”
何朝宗诡秘地一笑:“对,尉迟大人,你应该感谢那把龙火,它把庙匡砸塌了,祥符县衙门点着了,所以,昨夜的,,,天火,,,救了你!”
尉迟江峰吃惊道:“龙火,救了我,,”
何朝宗突然大喝道:“来人,拿下尉迟江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