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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坛边，韩缙近距离观察着这张魔琴，怔怔出神。
他早已知晓天启者的神异，却没想到其身世竟如此魔幻，还与夏姬有着这般联系。
犹豫了片刻后，他还是开口问道：“你不恨她么？毕竟是她的存在导致了你母亲的死去。”
“不。”黎初夏的情绪慢慢恢复平静，回道：“我不恨她。她是通过我母亲的生命诞生的，从某种意义上讲，也是母亲生命的一种延续，不是么？”
韩缙默默点了点头。
黎初夏又道：“最开始的时候，部落的人们将她视为魔神，对她充满了畏惧。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除了我之外，甚至没有任何人敢于接近她。”
“部落没有再选新的首领，而是按照我母亲在任时的规矩继续发展着。而我和她仿佛被孤立了一般，生活在这个排斥着我们的部落。”
“终于，一切迎来了转机。正如在危急时刻她从魔琴中诞生并拯救了我，她总是能够带我从困境中走出来。帕斯卡神庙，这个后来被九黎全族奉为圣地的地方，迎来了它的第一位客人，也是唯一能够解读其秘密的人。”
“从神庙走出来的首领大人仿若脱胎换骨。她依旧是稚嫩的小女孩模样，但身体中潜藏着的能量却足以让任何人战栗。她找到了离部落最近的祈愿金字塔，从中获得了许多宝贵资源并带回了部落。”
“在众多高科技物品的帮助下，我们部落几乎是全方位地迎来了突飞猛进。在她降临的半年之后，大家终于对她的能力心悦诚服，真心奉其为首领。”
“那是我人生中最开心的一天。”
黎初夏的脸上荡漾出温暖笑意，“韩缙，你知道么，我们部落原来甚至不叫‘黎晨’。这个名字，是根据她的姓名而起的。”
这听起来为什么像女频玛丽苏文啊？这金手指开的也太离谱了吧？某位被键盘带飞的好运儿不怀好意地问道：“夏姬，你就没有怀疑过这一切么？神庙、金字塔...这些都不是人类目前的水平可以创造出来的，而是外来人的遗留之物。”
“你所心心念念的首领大人，会不会就是他们之中的一员呢？而你的母亲，会不会也是间接死于他们的图谋当中？”
“韩缙。”
这两个字冷彻如冰。
当一个人生气到一种程度时，她的语气反而会不带任何感情般的冷淡。
正如此时的黎初夏。
“很多喜欢阴谋论的九黎族人试图抹黑首领大人，就说她并非出自九黎族，而是来自星空之中。在他们口中，首领大人并非真心关注九黎族的成长，而是类似于奴隶主一般奴役着全族。”
“可整片大陆上，只有我们黎晨部的人才知道一个秘密。”
“那就是——这个世界原本就没有几个安全区！”
“安全区、安全区，何谓安全？没有猛兽，没有任何能威胁到人类本身的生物才叫安全。”
“当一个危险区的猛兽全部死亡，它就会自动转变成安全区。”
“可神光帝国并没有把我们的星球改造成温室的意思，他们只是做了简单的‘分区’，随后就撒手而去，留下一堆秘密在大地。”
“这十多年来，大陆上的安全区数量多了无数倍，甚至超过了危险区的数量。”
“这都是我们首领用尽心思为人类打下来的！”
“而作为代价，即使我们拥有着最高端的科技和最丰饶的资源，这些年来黎晨部的人口数量竟然还是负增长。”
“我们扛着人类前行的时候，他们在干什么？”
“韩缙，你要是还有点良知，就不要相信谣言，不要跟着黎盈他们搞什么小动作。”
“否则...”黎初夏紧盯着韩缙的双眼，凝声道：“你会后悔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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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初夏离开了。
她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
“言已至此，如果你还是执迷不悟，那我跟着你也没有意义。你还是想想清楚再做决定吧。”
韩缙很迷茫，他也想“想清楚”，但他想不清楚。
在他眼里，夏姬简直是个谜语人，说话的语气跟怨妇别无两样，好像他抛弃了对方，抛弃了那位天启者一般。
可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过好不好？
迷迷糊糊地回到黎贪部的驻地后，他随便找了个借口把黎盈给糊弄了过去，随即回到自己的房间苦思冥想着。
他究竟要不要相信黎初夏的话，要不要继续跟黎盈他们一道走下去呢？
很关键的一点是，韩晚凝如今还在黎晨部内呢，这也是他不得不顾忌的地方。
沉思状态下的韩缙被外界的声响所惊醒，只见小蚩尤一蹦一跳地走进屋内，脸上挂满了骄傲之色。
“师父，我对文字的研究有进展啦！”
好学生黎正尤放下一块木板，上面刻着一些常见的“象形文字”。虽然它们还有着一些疏漏之处，但足以称得上文字从无到有的出现，这已经让韩缙足够惊喜了。
他摸了摸对方的小脑袋以示鼓励，但内心的阴霾依然难以化解。
小蚩尤看着师父闷闷不乐的样子，问道：“师父，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不开心呀？”
韩缙知道眼前的孩子虽与历史上凶名赫赫的魔神同名，却只是个单纯少年，便也没法跟他说明一切，因为黎晨部的历史和他如今的处境实在是过于复杂了。
他只能略一思索后解释道：“蚩尤，师父遇到了难以抉择的事情，不知道该做出何等选择。”
小蚩尤努力踮起脚摸了摸韩缙的头，笑道：“师父，别难过了，这不是有我在呢！”
韩缙被他逗得一笑，少年又道：“师父，在我眼里，你就是无所不能的。你怎么会感到迷茫呢？”
“曾经的我想要成为和你一样的大英雄、千人敌，于是学会了广播体操，身体也逐渐变得强壮。后来你又告诉我，学武救不了人类，我便开始学着创造文字，也取得了不错的进展。”
“师父，不管你遇到了什么困难，只要相信自己永远是对的，这就足够了，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