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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宜乐又想把名字改成“today不宜hay”了。
为了把人吓跑,他撒了一串谎。
除了型号作假之外,其实他挺喜欢运动的,初中时还每周都会和朋友一起打篮球,后来走小提琴专业,为了保护手才不怎么打了。
他也喜欢拼模型,因为很有趣,拼完很有成就感,就算划伤手也值得。
他本就心虚,liang的一再退让,令他更加无所适从,裹着被子在床上打了几个滚,声嘶力竭地号叫:“我顾宜hay何德何能,何德何能啊!”
“这么高,我不行,我肯定不行!”
伦敦中心的一家室内攀岩馆里,梁栋的舍友董俊哲面对高耸的人工岩壁,头摇得像拨浪鼓。
“这条路线不算很高。”梁栋说,“可以选roe攀登,会有工作人员保护。”
董俊哲还是害怕,指着场馆侧边低矮的岩壁:“我没练过,还是去那边儿童区爬着玩吧。你玩你的,不用管我,我就是来见识见识。”
梁栋便点点头,检查一遍行装,示意工作人员可以开始后,抬头最后一次确认路线,手脚并用攀上岩壁。
即便是条新路线,他的攀爬速度还是很快,身姿矫捷如同猎豹,每个大幅跨越都能做到快而稳,选取支点也足够恰当,引来好几名初学者围观。
董俊哲拿了瓶饮料坐下看,有穿着场馆工作服的工作人员用英语搭话,说你朋友身体平衡感和力量都很强,像专业运动员。
“他还真不是。”同为工科生的董俊哲摊手道,“说实话,我也是刚刚才知道他如此擅长运动。”
今天的攀岩馆之行,是董俊哲自己要跟来的。
他和梁栋同住一个屋檐下,却交流甚少,这回的小组讨论被分到一起,两人碰头的次数才多了起来。今天上午有课下午休息,董俊哲睡午觉醒来,打算去冰箱里找东西吃,出房门就看到一身运动装的梁栋要出门,随口一问听说他去攀岩馆,好奇之下便跟了过来。
眼下见平日里沉静寡言的梁栋在岩壁上迅捷攀爬,董俊哲吃惊之余不由感叹:“果然,越是看似冷酷的人,越是有不为人知的一面啊。”
半下午,两人在场馆里的咖啡厅稍做休息。
运动完的梁栋在场馆提供的盥洗室里快速冲了个澡,披上大衣,拿出镜盒开始摘隐形眼镜。
十二 月初的伦敦呵气成冰,靠窗的玻璃上结了一层厚厚的霜。
同行的董俊哲没话找话说:“没想到你还会攀岩,还这么厉害,那边的工作人员都以为你是专业的。”
梁栋近视度数不深,戴隐形只是为了运动方便,故而不常戴,动作称不上娴熟。
“不专业,随便学的。”他边说边眨了眨干涩的眼睛,“很减压。”
“是需要减压,快期末了,想到圣诞假一过就考试,我头都大了。”
将镜盒放回背包里,梁栋没有戴上框架眼镜,眼神因此有轻微的涣散迷离。
听了董俊哲对减压的解读,他似乎想说点什么,最终还是抿唇,淡淡“嗯”了一声。
咖啡袅袅升起的醇香热气中,两人边喝边聊小组课题。
说话间隙,梁栋从背包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随后面无表情地塞了回去,仿佛看的是一条推送广告。
这倒是让董俊哲想到了什么,随口问:“上回你说的那个网络相亲对象,处得怎么样了?”
一块方糖在梁栋指间兜了个圈,还是回到了原来的圆盘里。
“不合适。”梁栋垂眼敛眉,叫人瞧不出情绪,“他觉得,我跟他不合适。”
晚餐梁栋一个人吃。
董俊哲去宿舍楼那边参加厨房arty,叫他一起,他不想浪费时间去听那些让人无动于衷的冷笑话,像平时一样随便找了个理由推托了。
他在回来的路上买了些食物,到住处时炸鱼薯条已经凉了。
微波加热后,梁栋坐在桌前,动叉子之前想了想,又在上面堆了一层辣椒粉。
高估自己承受能力的结果是第一口就被呛到,梁栋用面纸捂住口鼻,咳嗽不止,被辣得脸都涨得通红。
等喝完三杯水缓过来,他打开音乐a,点开小提琴曲合集,在一支名为《ncerto??a or,rv356(1987 digital reaster):3-resto》的曲子称得上激昂的音乐声中,撑着下巴睡着了。
醒来时,曲子已经播放到合集的第四首,旋律明亮辉煌,听起来跟第一首并没有什么不同,连名字都差不多。
梁栋戴上眼镜,许是被音乐声催眠得太彻底,点开梁瑗发来的图片时还有点蒙。
梁瑗:【我找到嫂子的照片了!】
屏幕上是一张乐团合奏时的照片,专门截取了左手边小提琴手的部分,在第二排中间的人身上画了个醒目的红圈。
梁瑗:【在他们学校公众号上找的,我照着乐团的名单核对过了,这个就是嫂子!】
在妹妹的欣喜若狂的衬托下,梁栋冷静得有点过分。
他左手捧手机,右手将图片放大,将圈起的人的模糊五官与脑海中稚嫩一些的版本重合,然后打开手机相册,点开顾宜乐发来的女装照。
从眉毛到嘴巴,再自下往上比对,连下巴的宽度和两眼之间的距离,都不一样。
那头梁瑗还在叽叽喳喳夸嫂子长得好看,拉琴肯定也好听,这头的梁栋却像个误入的局外人,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对他来说,任何事情都是与其设定目标,不如直接付诸行动。
所以行动一旦受阻,经过不遗余力的试错以及反复验证,结果均让他失望到开始自我怀疑,他便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了。
出于谨慎,梁栋不得不在输入框里再次强调:【他还不是你嫂子。】
临发送时,手指在键盘上停顿几秒,移到句子开头,把“还”字删掉了。
十二月的某天下午,顾宜乐所在的乐团的首场表演在校音乐厅圆满落幕。
虽然不是第一次上台表演,顾宜乐依然兴致高昂,听指挥孙老师说有意将他调回一提,更是夸张地手舞足蹈,扬言要请全乐团吃饭。
不过没几个人来。乐团的演出结束后,有一场钢琴系新顾问谭迁的小型演奏会,大家都去听了,只有顾宜乐,背着琴蹑手蹑脚地从后台的小门往外挪,做贼似的。
跟他一起的彭舟问他这是干吗,他竖起手指压在唇边“嘘”了一声,压着嗓子说:“小点声,捉迷藏呢。”
半个小时后,坐在kfc里的彭舟一脸无语地往嘴里塞鸡块:“可真会找地方藏。”
顾宜乐豪饮一口可乐:“这不是正好请客吃饭吗,来来来都别客气,敞开肚皮吃!”
作为唯二客人之一的卢箫笛看着满桌的炸物很是无奈:“姐姐我正减肥呢,要知道你请这个,就不来了。”
“炸鸡的热量没比奶茶高多少。”顾宜乐不以为意,“吃!吃饱了才有力气减肥!”
三个人就开始埋头苦吃。
两个汉堡下肚,彭舟瘫在座椅上打了个嗝,叹息道:“唉,这样的生活太糜烂了,应该去听那位谭老师的演奏会涤荡一下灵魂。”
顾宜乐和卢箫笛在啃鸡翅,都没搭理他。
“听说那位谭老师和我们年纪差不多大,已经在国外拿了好多奖……”
还没说完,卢箫笛在桌子下面踢了他一脚:“吃还堵不住你的嘴。”
彭舟莫名其妙:“这也不能说吗?”
“要看对谁说。”卢箫笛瞥了顾宜乐一眼,又将视线移回彭舟身上,略带玩味,“我要是在你面前提蒋榆,你高兴吗?”
听到蒋榆的名字,彭舟条件反射地来了句国骂,然后拿起一个空托盘举在头顶,缩头缩脑四处张望:“蒋蒋蒋榆没在这儿吧?学姐姐姐你可别吓我!”
听说向彭舟表白的正是隔壁团的首席,顾宜乐也没有特别惊讶。
卢箫笛吃完回团里排练了,为照顾彭舟这个大胃王,顾宜乐带着他去隔壁麦当劳续摊。
“还记得上回吗?”顾宜乐尝试新吃法,用薯条蘸甜筒,一面吃一面说,“就我们两个团一起在阶梯教室听讲座,那位蒋首席来晚了,经过你旁边的时候手里的水洒了你一身,当时我看他瞧着你的眼神就不太对。”
经顾宜乐提醒,彭舟也想起来有这么一茬:“卧槽,你怎么不早说?”
“我也刚想起来啊。”顾宜乐摊手,“那次学姐说看到你俩在一起,我回家才想起这件事。”
彭舟忙撇清关系:“别别别,我跟他可没在一起啊,那次琴房楼底下是他堵我。”
并不嗜甜的顾宜乐发现薯条这么吃别有风味,咂巴两下嘴,开玩笑说:“他堵你干什么,要把百万名琴借给你拉?”
“不是……”
彭舟面露难色,搓着裤缝纠结半天,凑到顾宜乐耳边说:“他跟我说,只要我肯接受,让我做1,他做0。”
晚上回到家,喝汤时顾宜乐还在纳闷,这都什么破事?
一个个争着做0干什么,做1他不香吗?
再说含泪做0是个什么操作?给我们天然0留点机会不行吗?
汤是管梦青煲的,她最近在学,说要在儿子出国比赛前把他养得白白胖胖,为国争光。
“我们乐乐真是越看越好看。”管梦青慈爱地看着喝汤的儿子,“照片和小梁交换过没有啦?”
旁边蹭汤喝的顾东插话:“交换什么照片,现在的小年轻都直接开视频。”
“那更好。”管梦青眉开眼笑,“小梁的妈妈就长得老漂亮了,儿子肯定差不到哪里去。”
为避免父母发散思维,顾宜乐及时制止他们的想象:“交换过了,不合眼缘。”
管梦青惊:“怎么不合,你看不上他还是他看不上你?”
顾宜乐心说要不是您夹在中间我至于绕这么大个圈子吗,现实却是头都不敢抬,含糊道:“就互相……都没看上吧。”
“怎么可能?”管梦青腾地站了起来,搬出家里的相册,唰唰抽出几张,“乐乐你把这几张发过去,我就不信那个小梁不心动!”
顾宜乐捧着母亲精心挑选的靓照回到卧房。
拧亮台灯,他把几张照片摊在书桌上,长长叹了口气:“已经晚了……”
拿起手机打开微信,与liang的聊天进度还停留在昨天晚上,liang说可以做0,顾宜乐回复说不喜欢硬邦邦的0,那头就再也没回消息过来。
顾宜乐不由得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过分了,人家步步退让,哪怕拒绝也应该极尽委婉,不该如此生硬,如此不近人情。
原以为他不回复了,自己便能轻松一些,可事实上并没有,心里还是沉甸甸的,难受得要命,香辣鸡翅都拯救不了沮丧的心情。
顾宜乐趴在桌上,把脸埋进臂弯里,觉得自己简直有病。
趴了一小会儿,又坐直身体,借着最后一点勇气打开和liang的对话框,打算说点什么挽回局面。
以普通朋友为出发点的交流,顾宜乐有信心和他聊上一箩筐,比如英国的天气,国外大学课程的设置,网络上形形色色的人,还有今天刚尝试的薯条的甜食吃法。
liang喜欢吃甜,一定是个内心柔软的人。他的声音那么温柔,还带着点一本正经的可爱。
顾宜乐的后悔来得措手不及,铺天盖地,渴望和他做朋友的手指在输入框里滑来滑去,一个不慎,把选好的图片发了出去。
手忙脚乱地把薯条蘸甜筒的照片撤回来,又觉得多此一举,毕竟这照片本来就是要发给他看的。
撤回痕迹已经留下了,顾宜乐嫌打字慢,火急火燎地发语音:“我按错了……对不起!”
然后盯着对话框目不转睛。
现在是北京时间晚上八点,伦敦时间中午十二点,liang肯定醒着。
这句“对不起”里有两重意思,希望他能感受到。
感受不到也没关系,顾宜乐想,我可以再说一遍。
两遍也行。
果不其然,不久后,对话框上方出现了“对方正在输入”的字样。
顾宜乐狠狠松了口气。
然而,这字样不到两秒就消失了,和脸上的笑容一起。
顾宜乐捧着手机等啊等,直到开始打哈欠,在床上躺下,那边的伦敦市民也该吃过午餐投入下午的学习和工作中去了,都没等到liang的回复。
等关掉床头灯,最后的光源熄灭,身处黑暗中的顾宜乐反而不困了。
他睁大眼睛瞪天花板,喃喃自语:“生气了,他真的生气了。”
接着手握成拳,捶打自己因为经络阻塞隐隐作痛的胸口,恨铁不成钢地唾骂:“顾不宜乐,你活该!说什么不好,非要说人家硬邦邦……你真是活jb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