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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家这边本来已经准备好了冰窖。
听到消息,连忙找了另外几家人商议。
除了宁家,王家是买粮最多的,其次是沈家,李家,跟他们相比,宁家存粮不多。
但好在宁家人少,也是足够用的。
王家光是小妾就不少,沈家虽然没有,但孩子能生啊,李家又要养着不少镖师。
石家是最不担心的,因为他们就是运粮卖粮的,谁家缺他家都不缺。
听到受灾,粮价起伏不定,这些与常青院的两人好像没有任何关系。
余枫依然是每日研究药方,研究药量。
宁安也是每日老老实实被煮。
等到宁安开始第二个疗程时候,宁家人已经基本不过来看了。
因为不仅是南边传来发洪水的消息,北边也传来了。
这两个地方往年也最容易受灾,但这次不一样,洪水蔓延了下县,一连好几个地方都被牵连了。
宁家人忙着安置过来的难民,这是城主下令让众世家联手。
也就是他们世家不忍民众受苦,不然城主就算下令,世家也不会尽心。
而城主也显然知道这点,故意的。
谁让她夫人过去提亲沈家不同意,不光沈家,他夫人又问了别的几个,都没同意。
不只不同意,听完还匆匆忙忙把孩子嫁了,这事他可都记着呢。
因为去年大雪,早就准备了的人家自是不急,但也有很多人家没准备,哪怕粮价每日都在上涨,也只能咬牙买粮。
与此同时难民也越来越多,就连宁家哥俩都出去帮忙了。
红玉到是听说了怎么回事,但小姐正在关键时刻,她也没说,只能忍着担心跟着一起出去帮忙的老娘。
从难民逐渐增加,宁家人就问了“老哥儿是从哪来啊?”
“俺们是从云县过来的。”说完就跟着众人排队领粥去了。
云县都受灾了,要不是人过来了,他们还不知道消息。
这次受灾面积很广,难民更是多到他们会江城都放不下。
直到城主下令不在放人,才知道整个大晋有一多半的地方,都遭了灾。
而朝廷的救济粮迟迟没发下来,所有人都心里沉甸甸的。
京城这边,丞相一再上书,求圣上下旨颁发救济粮。
圣上就在大殿饮酒作乐,气的丞相直言“天要亡我大晋啊!”
“放肆!”圣上摔了酒盏。
又连跪下了几位重臣“圣上,丞相也是为了大晋,还请圣上宽恕丞相。”
圣上怒极反笑“好啊,好啊,真是好,你们是我大晋的官员,还是丞相的官?!
来人,把他们拖出去斩了。”
这下所有人都跪下了,异口同声的祈求到“不可啊,圣上。”
“怎么?你们也要陪着陈相爷一起死?”圣上冷笑说说话,好似他们一同意就要推出去斩首示众一样。
看着安静的重臣,圣上满意的笑了“既然你们如此恳求,那就让丞相去治水吧,不是发了水患么,不治水要什么粮食。”
“你个狗皇帝,你当什么皇帝,连百姓你都不管——”一个小官话还没说完就被守在一旁的禁卫杀了。
剩下的人,无不是面带悲色。
退了朝,众人聚在丞相府。
“您真要走?没有粮,没有兵,水患已经蔓延大晋,如何治水?”
陈相苦笑“子昂(陈相的字)只能拜托各位,拿出存粮。”
“那也是杯水车薪啊。”
“可不是,要我说您先别走,在求求圣上。”
“对啊,这一去生死不知——”
其实大家更想说的是,看圣上的样子,陈相这一去,怕是不会再重用了。
不仅不重用,还要被贬。
陈睿也知道,他还知道代表圣意的他,会被愤怒的百姓打杀。
但他也要去,他不能眼看着百姓不管,所以他想让几人配合他,运送官粮。
但他知道这假传圣旨的事,等他走了被发现,这几人就是处死的命运。
他不敢提,也不忍心。
“不管如何,晋朝水患严重,百姓心中不稳,朝廷要是在不拿救济粮,怕是要活不下去了。”
人要是活不下去了,自然会拼死一搏。
“那就开粮仓,我们跟着你一起走。”
陈睿叹了一口气,说到“这一去前路未知,你们要是趁早离开,辞官离去还能过上安稳日子——”
“子昂,你别说了,晋朝以危,各处水患,哪还有安稳日子?”
几人连夜收拾行李,带上家人,还有几个交好的兵将,带着官粮一路浩浩荡荡的去向灾区。
圣上听闻此事,直接下令劫杀,把粮食带回来。
水患那么严重,粮都给百姓吃了,他吃什么?这丞相是想造反啊!
去劫杀的将领正是圣上杀了大将军韩明后,接替他的人。
一个宠妃的弟弟,没什么本事,但很会说话,圣上也很信任他。
圣上看着陆续辞官的人,更是生气,他不开仓振粮又怎样?百姓死了就死了,到时候还能生,他不缺那几个。
这帮人一个个像死了爹娘一样,圣上气的,直接杀了要辞官的人。
我大晋的官,是你想不做就不做的?
这下安静了许多,却有更多的人连夜跑了,不知跑向何处,圣上也只能气的摔了几个物件。
而陈睿他们,还未走到一半,就被圣上派的人追上了。
粮食被抢,人更是死的没剩几个,跑出来的就只有陈睿,任烈和任烈的儿子。
而陈睿的儿子,是最先死的,看到人,他儿子忙去阻挡,被斩杀了。
任烈原是大将军手下的人,自将军去后,任烈被贬,一直销声匿迹。
这次还是主动过来说要护送陈睿,任烈的儿子也是英勇不凡,所以才能护住陈睿。
而剩下的人,一个都没跑掉。
陈睿的女儿也在被抓后自尽了。
陈睿跪在地上痛哭,被任烈跟任邢拽走了。
要不是陈睿走在最前面,怕是也跑不掉,但陈睿现在觉得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任烈一路护着陈睿去了任家,他们一家被贬,都搬到了祖宅。
但是还没进去,就看见了遍地的尸体,包括任烈四岁的小儿子。
孙潭镇看见是任烈帮助陈睿逃走,直接去了任家祖宅,杀人泄愤。
孙潭镇别的聪明没有,但他知道,他要是把任家人杀了,圣上必然会高兴。
这等不为圣上着想,不体谅圣上,不尊重圣旨的人,自然是死不足惜。
三人收敛了尸体,茫然的跪在坟前。
陈睿哭道“是我对不住你们,我对不住你们任家。”
任烈也哭,三个儿子就剩了一个,夫人死了,母亲死了,整个任家就剩下他们俩了。
任邢哭着喊着“我要杀了孙潭镇!我一定杀了孙潭镇给你们报仇。”
任邢的妻子,还有刚出生的女儿,死状凄惨,他的女儿是被摔死的,夫人就抱着女儿,背后被插了一剑。
看着任家父子这样,而这些都是被他陈睿牵连的,陈睿就算有心去死,都不能死。
他身上背着的是任家上上下下的人命,还有那几个因他而死的至交好友的全家的性命。
他们明明可以活着的,明明可以不跟他一起,明明有机会退隐归山。
陈睿闭着眼睛,眼泪顺着脸颊留下,颓然的跪倒在坟地上“咱们得走,这地现在不安全。”
跌跌撞撞的起身拉起任家父子,又说“咱们得活着,活着才能报仇。”
三人踏着月色,和任家村血液铺成的血路,向远处奔跑。
这一次,他们没有了家人,没有了牵挂,只剩下不知前路的迷茫和彷徨——还有恨。
恨皇帝昏庸,恨奸臣当道,恨天意弄人,甚至恨自己。
如今,他们也只能靠着怨恨活着了,靠着这股恨意,生不如死的活着。
一路上两人看着因水患而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百姓,心中的悲凉倒是少了不少。
他们俩都是心中有百姓的人,哪怕因为救灾粮而家破人亡,也不忍看着这么多人流浪。
但现在,他们俩没粮没银,就算想帮忙也是有心无力。
只能随着群众一起流浪,看见有人体力不支,过去帮忙。
等到了地方,才知他们去的是远洲。
远洲是仅存的还未被洪水侵袭的地方。
但是到了远洲城,远洲城大门紧闭,城外还倒下不少百姓。
“我去喊人,我带着官印。”陈睿还未说完就拦下了。
“你如今只是罪臣,城主看见你直接杀,都不用关押。”任邢毫不客气的说。
陈睿愣了一下,心中凄凉,是啊,当了一辈子丞相,下意识就像拿出官印下令,他哪是丞相了,他连家都没有了。
“邢儿!”任烈语气严厉的喊到。
任邢不服气的说“我说的不对吗?要不是咱们他早就死了。”
说着说着任邢又开始难过“要不是他,咱们任家也不会只剩咱们俩,我女儿也不会死。”
“是我的错,是我对不住你们。”陈睿面色苍白,一路上行走,缺水少粮,嘴唇都干裂脱皮了。
“任邢,你给我闭嘴。”任烈喊完就看着陈睿说“不怪丞相,丞相也是为了大晋,为了大晋的百姓。
我们任家一家忠烈,生是为百姓守卫边境,死也是为了百姓平安,我们从不后悔助丞相送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