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狭窄的过道,斑驳的墙壁,掉了漆的木门虚掩着,拥挤的房间里摆着三张铁床,或坐或站的人们围着小小床边上,嘘寒问暖着床上躺着的人。伴随风而来的是刺鼻的福尔马林味道,冷寂无奈,还有莫名的恐惧侵蚀着来到医院的人们,医院是一个没有人喜欢的地方,盈满着不安与悲伤气息的地方,绝望,悲伤交织着出生婴儿哇哇大哭的喜悦心情,构勒着一幅悲喜交加的另类画面。
几家欢喜,几家愁。
病房外走廊上,人来人往,凌乱的脚步声,交头接耳的谈话声,医生护士紧张忙碌的工作着。
妈妈自那天滚下阶梯被送进医院已经第三天了,妈妈微闭着双眸,虚弱的身体透露着悲伤的表情。
爸爸趴在妈妈病床上休息,我坐在椅子上看着他们两个人,心中不由得难过。
贫贱夫妻百事哀!
打了两天的保胎药,也不知道能不能保住小弟弟。医生说只能先试试,实在保不住,再清宫。
妈妈听到这话时,直接晕倒了,而爸爸颤抖了一下身子,扶住妈妈对医生说:“保大人”
今天是第三天,保不保得住,一会去检查才能知道。
心中百感交集,回到1999年的这些日子,人,事,物,有时是那么的熟悉,可有的时候却又那么陌生。我的记忆里像是出现了偏差,总感觉有什么部分缺失了一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回到的是小时候,而小时候的记忆除了深刻的部分没有忘记,而其他的早已模糊。
呆在医院的这三天,奶奶没有来过一次,正常不过的事,本来就是没有交集的人,不论这事是否因她而起,对于她来说也不过是我们的事,于她无关。妈妈没说什么,爸爸也没有,他们的心里明白,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保住他们期盼已久的小宝宝。钱没有可以再赚,但是宝宝没有,也许这辈子就不会再有机会了。
“妈妈,不用太难过,报告还没有出来呢,弟弟坚强着,他一定也想出来和我这个姐姐一起玩呢”我握着妈妈冰冷的手,安慰着她。
妈妈眨了眨眼,对我轻轻的点了头。
“陈红英?”护士拿着药,看着单子上的名字叫道。
“是”爸爸被护士的叫声,惊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睁着睡意朦胧的双眼回道。
护士姐姐核对好名字,手脚利索地换好了药,转身继续给下一个病人换药。
爸爸轻抬手臂,看了眼手表,然后对我和妈妈说道:“红英,夏夏,你肚子饿不饿,要不要我去食堂给你们打点饭呢?”
妈妈摇了摇头,翻了个身,侧躺着面对我。
“爸爸,我也不饿,你再睡一会儿,我看着药”
“不睡了,我下楼去抽只烟,夏夏陪妈妈一会儿,好吗”
爸爸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出了病房,本就消瘦的背影今天显得格外的苍白无力。
明天和意外,不知道哪一个先来。本该高高兴兴过年的我们,却在冷冰冰的医院里度过了2000年的春节,特别的千禧年。
生活不是说过喜悲参半的嘛,怎么开心的日子没过几天,就发生了这些不好的事?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眼前突然天旋地转,脑壳一阵晕眩,脑子里不停地重复“为什么”,这三个字在我的脑袋里不停的循环,时而高亢激昂,时而悲凉忧伤……
似曾相识的感觉从记忆里的某一个角落涌向我,如奔流不息的河川涌入大海。
“夏夏,夏夏,夏夏……”爸爸紧张焦急着摇晃着我身体,不停的叫着我的名字
我从刚才的头晕目眩里回过神来,不明所以的看着爸爸。
刚才的感觉是什么?为什么隐约中感觉到悲伤与痛苦不堪呢?是前世的记忆?还是此刻的心情呢?可是为什么我记不得发生过的事呢?
爸爸摸了摸我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确认我并没有发烧,松了一口气说道:“夏夏,你是不是这几天跟着爸爸在医院,没有睡好,累坏了呀”
“爸爸我没事,刚才应该是不小心晃了神,你看我,好好的呢”我假装镇定自若的回道。
“没事就好,夏夏要不要……”
这时医生拿着B超单,走进了房间,打断了我们的对话。医生走到了妈妈的病床前,看了看妈妈,问道:“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肚子还是会时不时的疼”妈妈看着医生说道。
医生转过头来看了眼爸爸,眼神示意了一下,又转过头去对妈妈说道:“从B超单上看,虽然胚胎长的还不错,可是已经停止发育,没有出现胎心搏动,我们建议尽快引产,拖得越久,对母体百害无一利。”
医生语气云谈风轻,像是照本宣科朗诵一样,他诉说事实,而我们五雷轰顶,未出生的小宝宝就这样被判了死刑。
上天没有给他来到世上的机会,也没有给我们机会。他匆匆而来,又匆匆而走
妈妈翻过身体,背对着我们开始抽泣,薄薄的被子贴着妈妈的肩头一下又一下的拂动。一阵寒风吹来,空气里满是悲凉。
爸爸跟着医生出了病房,我杵在原地不知所措,如果一开始对于这个宝宝的到来是惊多于喜,现在我却是满满的难过与不舍,最伤心的应该就是妈妈了,她满怀希望的等待着宝宝,没有想到一场意外,就这么把她的血肉带走了。
我就这样呆呆的站着,脑子不停的浮现出很多画面,有小叮第一次出现的场景,有和李原见面的场景,有和爸爸妈打年糕的声音,有和奶奶吵架的场景,还有一幅现代医院病房的场景……
我的思绪杂乱无章,分不清是现在的,还是没有回来前的,心脏隐隐的作疼,脑子嗡嗡的响,脑袋越来越重,重得要跌入地狱。
“哐铛……”我头痛欲裂的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往下坠地,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夏夏”随着爸爸的一声大叫,我知道我正逐渐失去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