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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宁崩溃的痛哭着,忽然间,她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拉着,疯狂的下坠。
扑通一声,她坠入了水中,周身刺骨的冷,她只觉得自己四肢冷到僵硬,一动都不能动。
想要呼吸,一开口却喝进更多的水。
忽而,一只有力的手臂揽住了她的腰身,两片柔软的唇堵住了她咕嘟咕嘟喝水的嘴,给她度气。
敖宁猛地睁开眼,对上了敖彻的脸。
不,是敖彻少年时那张还未退去稚气的脸。
一瞬之间,敖宁的热泪涌出眼眶。
敖彻,敖彻!
敖宁努力的想要抱紧他,可她太冷了,她一动都动不了。
最终,她还是失去了意识。
在皇宫的那十年时光恍如一梦,在脑海里闪过……
最后的画面停留在敖彻那张含笑而终的面目上。
敖宁再次睁开眼,看见的是一个双眼哭成核桃的小丫头。
“扶渠?”
她的贴身丫鬟?
她记得嫁进皇宫之前扶渠就意外身亡了,怎么会出现在她面前……
难道她已经到了地府,和已故的人相遇了吗?
那敖彻呢,敖彻不是让她等她的吗?
嘶——
敖宁努力回忆着以前的事,却只觉得头好痛,脑袋里的记忆,断断续续的,连不成片。
按着额头,她摸到了一个硕大的包。
这是什么时候磕的她怎么不记得?魂魄也会受伤吗?
扶渠见敖宁醒了,又气又怕的哭:“小姐,您可终于醒了,您磕伤了脑袋,又掉进那冰湖里,幸好二少爷救了您,不然,不然……”
“都是四小姐落水又把您拖下水,她一定是不安好心,想把您害死!”
看着扶渠的嘴巴一直在一张一合的说话,敖宁却只囫囵半片的听清了个“四小姐”。
四小姐?敖月?
提起这个名字,敖宁的眼中顿时翻涌起恨意。
敖月!魏云霆!
虽然很多事情她都想不起来,可对这两个人的仇恨,她绝不会忘!
既然她生前没有给自己报仇,那现在他们都化作了鬼,那就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吧!
敖宁起身下床,却在经过铜镜时站住了脚。
镜子中的她,怎会这么年轻,仿佛,只有十四五岁的样子。
脑中闪过一个猜测,敖宁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好疼!
她愣住了,转头又掐了扶渠一下。
“哎呦,小姐,好疼!”
敖宁激动的闯出门外,冬日的阳光照在身上,有些暖,冬季的寒气袭来,又很冷。
鬼魂是不会知道疼,不会感受到冷暖的。
所以——她重生了,回到了十年前,还没有嫁给魏云霆的时候。
回到了十年前,她还没有伤敖彻那么深的时候!
来得及,一切都还来得及!
“敖彻呢,他在哪里?带我去见他!”
“小姐,二少爷在侯府。你落水之后患上风寒,病重难愈,楚氏就将咱们发落到这寺庙来了。这寺庙离侯府几十里,怎么见啊!”
扶渠愤愤不平:“楚氏说什么寺院清静,利于静养,却连汤药补品都不给,连多两个仆从都不许带!分明是要小姐自生自灭!”
敖宁记得,楚氏,就是敖月的娘。
敖宁有位大伯,楚氏便是大伯的正房夫人,楚氏和大伯生了个儿子叫敖放,而敖月是大伯小妾所处,从小养在楚氏身边。
后来大伯亡故,敖宁的爹威远侯见楚氏孤儿寡母可怜,便将他们接到侯府生活。
想起方才扶渠说什么落水,敖宁努力的思索,她记得好像是在十四五岁的时候,为了救敖月落水过一次。
当时敖月莫名其妙的叫她去冰嬉,然后敖月就掉进了水里。
敖宁去救她,却直接被拖进了水里,脑袋还重重磕到冰面,这还不算,敖月踩着敖宁爬上来之后就跑了,留敖宁在冰水里险些丧命。
那楚氏更是狠绝,见敖彻把她救上来之后,直接把她送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根本就是想让她死在这里!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母女两个个顶个的歹毒。
敖宁从小便把敖月当成亲生姐妹一样处处维护,敖月说什么是什么,要什么给什么。
她更是敬重楚氏,简直将楚氏当成了自己娘亲。
结果他们就是这么报答她的!
只恨曾经她还如此善待他们,看不出楚氏这一家人都是一群吃人肉啖人血的白眼狼!
“扶渠,收拾东西,咱们回府。几十里路而已,走着走着就到了。”
从前带兵打仗,百里奔袭也是常有的事。
敖宁穿起外衣,起身向外走。
扶渠闻言,迅速收拾了她们那点可怜的行李,兴冲冲的跟在敖宁身后。
“小姐,咱们这是回去找四小姐算账吗?四小姐实在是太过分了,总是欺压您不说,这次还想害您性命!您竟然每次都觉得他们是无心的,这次您可一定不能再心软了!还有楚氏,仗着自己主持府中中馈,处处克扣压榨,把四小姐养的白白净净,却让您吃苦受罪!”
敖宁却好像没听见,走的极快。
扶渠又叫了她一声,她才恍然:“你方才说什么?我落水之后好像耳朵不太好了,没听清。”
扶渠又哭了:“小姐您的命太苦了,落了水染了一身的重病不说,还磕坏了脑袋,耳朵也不太好了!就该把四小姐千刀万剐!”
这句敖宁倒是听见了。
“敖月是该千刀万剐,但是我有更重要的事情,敖月的事情先放一放。”
在剐了敖月之前,敖宁要先去见一个人。
一个,让她重生一世,想要紧紧抱住,再也不放手的人。
敖宁风风火火的往山下走,这寺庙坐落在山林之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若是出了人命也不会有人知道。
楚氏把她丢在这里,居心可见。
刚走到半山腰,敖宁就听见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
还未来得及反应,四周的草丛里就窜出一群大汉,个个三大五粗、黑布麻衣,手上拎着大刀,将她和扶渠围在了中间。
这是遇上了土匪。
从未见过这阵仗的扶渠,吓的一声尖叫昏了过去。
敖宁镇定的把身上戴的可怜的几件首饰摘下来,扔了过去:“诸位好汉,我身上值钱的东西只有这么多,若是不够,等我回城再遣人给你们送来。”
那些土匪不屑的笑了起来,直接无视了那点首饰,而是贪婪的看着她那张美到不可方物的小脸:“钱我们要,人也要。”
其中两个土匪直接上前去扯敖宁的衣服。
敖宁向后一躲,却躲的并不利索,被对方撕下了一角衣襟。
怪只怪落水之后伤寒未愈,她这身子还很虚弱。
若是没有生病,再加上前世她征战沙场的武艺,自是不用惧怕这些土匪。
可现在,她一个病弱之躯,还拖着一个昏倒的丫鬟,想要自保都难。
堪堪后退,却不及这些土匪步步紧逼。
“我爹是威远侯,我夫婿是声名赫赫的敖彻,你们若敢动我,他们定会叫你们不得好死!”
敖宁无计可施,只盼父亲和敖彻的威名能将他们吓退。
“我们杀的就是威远侯的女儿!小丫头,乖乖听话,哥哥们爽够了就送你上路!”
话音未落,一双双肮脏的大手便朝她伸了过来。
却忽然,有一袭紧蹙的马蹄声从身后传来。
比马蹄声先到的,是一只破风而来的羽箭。
箭身堪堪擦过敖宁耳畔,撩动她几丝长发,直射向冲在最前即将碰到敖宁的土匪的胸膛!
那土匪被这一箭带着飞出数丈,才掉在地上断了气。
敖宁这两生两世,只见过一个人挽弓能射出这样摧枯拉朽的劲道。
恍然回过头,她便看见,敖彻一手持弓,一手攥着缰绳,驾着黑马,踏着白雪,疾驰而来。
来到近前,敖彻挥剑,将另一要碰到她的土匪斩杀。
土匪头子见了,骇然大喊:“你是何人!”
敖彻一剑刺穿他的喉咙,鲜血喷溅,映着他冰冷的毫无波动的脸。
土匪头子直挺挺倒在地上,敖彻抽出剑,冷冷的说:“她的夫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