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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裕王有些无助的目光望向演武场上空：“是大哥，还是二哥？”
吴青云摇了摇头：“下官是真的不知道。不过下官相信，这个答案，马上就会有的。”
“怪不得，怪不得，你们能查得这么快。”
裕王没有理会吴青云的话，只是有些失神地在喃喃自语。
吴青云也懒得解释，裕王此刻不动手，正合他的心意。
不久前的翁府中，暗凤卫刚进院子，就遭到了极为凶狠的偷袭，很快倒下了一片。
看着四周墙上露出来的尖刺，以及地面上已经密密麻麻插满了的箭支，暗凤卫首领脸上已经是面若寒霜。
吴青云在翁府里留下的全是强弩手，而且他还在最短的时间内，在这院内尽可能多的布置了一些陷阱，以求最大限度地杀伤来袭之人。
虽然他有把握会有局外之人进来搅局，但万一猜错了呢，还是能拖多久就拖多久吧。
“首领，怎么办？”
“杀出去。这院已经搜过了，这里地形狭小，不利我们展开作战，先冲出去再收拾他们。”首领语气冰冷，杀气腾腾。
这帮强弩手实在狡猾，利用自己远射的特点，在屋顶和各种障碍物之间四处游走，让自己手抓不住，刀砍不到。小小的院子，也让暗凤卫人数的优势无从发挥，只能吃哑巴亏，着实折损了不少人手。
但暗凤卫人数确实是多，而且皆是精锐，他们想走，那些埋伏的兵士也拦不住。
府外便是空旷的大街，在一片震天的喊杀声中，暗凤卫终于冲杀了出来。
“上房。”暗凤卫首领怒喝道：“给我把他们统统剿灭。”
一声令下，数十名暗凤卫瞬间跃上房檐，正当此时，“嗖嗖嗖”的声音接连不断地响起，刚刚登上院墙的数十名暗凤卫应声倒地，纷纷一头栽进了院子之中。
“是谁？”首领又惊又怒，所有人都是背后中箭，显然是有渔翁在这院外伺机而动了。
“在这玄都城中，已经很久没听人问起过本统领的姓名了。”一片盔甲的撞击声中，大队的金甲军士从翁府附近的街巷中一排一排地开了出来，逐渐对整座翁府形成了合围之势，当然，围住的还有暗凤卫。
“羽，羽林卫。”暗凤卫统领喉头动了动，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
“看来你眼睛还没瞎。”羽林卫整齐划一地向两旁退开，让出了中间那个伟岸的身影。
看着那个身影越走越前，暗凤卫首领眼中的人像也愈来愈清晰，他的声音也开始止不住地颤抖起来：“路大，路大统领。”
来人一身透亮的金甲，腰间佩着长剑，与其他羽林卫相比，头上没有戴着兜鍪，反而戴着一顶束发的小冠，正是羽林卫现任大统领，路遥。
路遥说自己很久没有自报家门确实不是吹嘘。路遥之名，名满天下，甚至比皇子宰相都要更加出名。不仅是在朝堂上，在民间，路遥也是声名显赫，即便是那些狂傲的江湖武人，见到路遥，也要恭恭敬敬地行礼。
路遥能拥有这一切，除了因为他战功累累，更重要的是，他是名副其实的玄都第一高手。
人生至今，未闻败绩，敢闯入玄都的刺客杀手，不法之徒，听到路遥之名，无不胆寒。
“既然认得本统领，还不跪下受缚。”路遥漠然开口。
首领迟疑了一瞬，但旋即摇了摇头：“我等皆是死士。只有为主人效命至死这一条路。路大统领声名在外，在下倒是早就想领教领教。”
“愚蠢。”路遥厉斥道：“你所谓的忠诚，不过是被他人利用的棋子。”
暗凤卫首领张了张口，似乎要说些什么，就在路遥注意力分散的一霎，一把闪烁着摄人寒光的长刀已经直刺路遥面前。
下一瞬，路遥手起剑落，剑光带着一道细长的血线洒落空中，“钉铛”一声，长刀坠地，暗凤卫首领捂着喉咙，缓缓倒了下去，眼中尽是不甘。
“他的剑，怎么能这么快？”
路遥面无表情地将剑没入剑鞘，缓慢而有力地吐出了一个字：
“杀。”
刚刚寂静了片刻的翁府，再次爆发出激烈的厮杀声，吴青云留下的几十名羽林卫强弩手也再次在院墙上现身，加入了战斗，与府外的羽林卫一道，形成了前后夹击之势。
可奇怪的是，从暗凤卫潜入翁府，发生战斗到此刻，时间已然不短了，可从守城的金吾卫到治城的京兆尹府，不约而同地保持了沉默，一个人都没有派来。
一个时辰后，尖锐的交鸣声终于渐渐止歇，暗凤卫大部战死，只有少数被擒，浓稠的血液在翁府门前汇聚成一条半丈多深的血河，流淌不息。
“跪下。”在羽林卫的厉声喝斥下，被擒获的暗凤卫纷纷被压跪在了地上，有负隅顽抗的，被往腿弯上狠狠一踢，也瞬间软倒在地。
路遥走到跪着的第一个暗凤卫身前，冷冷地开口问道：“听好了，本统领只问一遍，你们的主子是谁，答者免死。”
说罢，路遥森然的目光投向了第一个人。
“我不。”
那人刚刚开口，“不”字都尚未说完，声音便戛然而止了。因为他的脖间出现了一条细细的血线，死不瞑目。
路遥走到了第二个人面前。
“我不。”
又倒下了一个人。
路遥一路砍瓜切菜般地悠悠走过，闲庭信步间，近百名暗凤卫连绵不断地倒下，目光开始渐渐涣散。
“我，我说。”
第一百零一个，路遥终于听到了一个不一样的答案。
缓缓伸出那把滴血不断的宝剑，抵住了开口之人的喉间。
“讲。”
“我等皆是裕王殿下密训出来的暗凤卫，替裕王殿下办事。”
“有何凭证？”
那暗凤卫一把撕裂自己的衣袖，露出了左上臂，上面赫然刺着一只黑色凤凰。
“就这？”
“大统领明鉴，我等皆是裕王殿下蓄养的私兵，他怎么可能留给我们属于裕王府的凭证。但我们吃住、训练皆在裕王府，您若去搜，必能找到证据。”
“那裕王今日派你们外出为何？”
“殿下令我等前来翁府，劫回秦总管和几个女子。”
“是这样吗？本统领怎么听说，裕王是派你们出来夜袭宫城，封闭玄都九门，夺取三省印信的呢？”路遥语气淡然，说出的话却如锋利的刀子，割得跪倒在地的暗凤卫浑身战栗。
“不，不是啊。”那名暗凤卫颤抖着身子，战战兢兢地抬起头，刚想否认，却正对上路遥那杀意毕露的双眼，瞬间蔫了，匍匐在地，重重叩首：“事实确如大统领所言。”
“很好。”路遥脸上第一次露出笑意，手腕微微一动，长剑瞬间回鞘，路遥高声道：“裕王谋反，羽林卫卫戍宫城，警戒玄都，职责所系，即刻发兵，平叛裕王府。”
“是。”四周的羽林卫轰然应是。
“诸葛严。”
“末将在。”听到路遥发令，羽林卫队伍中即有一人当先走出。
“事出紧急，本统领先行率兵前往裕王府，令你即刻入禀大内请旨，并将裕王谋反一事通传三省六部府司，及京兆尹府，虎贲卫，金吾卫。”
“末将领命。”那名叫诸葛严的将领躬身领命，迅速转身离去。
“发兵。”路遥狠狠一挥手。
裕王府中，已经僵持了小半个时辰的双方，随着裕王重新站起身，再度剑拔弩张起来。
只是此番站起身来的裕王殿下，身形摇摇晃晃的，像是喝醉了酒，浑身乏力，仿佛随时要倒下。
“吴青云。虽然本王知道，你说的多半是真的。但坐以待毙，不是本王的风格，临死还要拉个垫背的，才是本王所好。既然暗凤卫回不来了。那拖延下去也就没有意义了，就让本王看看，你们这些人，能在本王的手下，究竟能活下来多少吧？”
裕王一抬手，台上的强弓瞬间对准了演武场中央的众人。
“殿下，殿下，殿下不好啦。”裕王刚要挥手，小德从阶梯之上，连滚带爬地闯了下来。
“又出什么事了？”裕王眉头皱得很深，听过方才吴青云所言，他对将要发生之事已经有所预料。
“羽林卫，羽林卫的路大统领亲自领兵，把王府给，给围住了。”小德上气不接下气。
“路遥。”裕王面色不变，呢喃着道：“原来是大哥。”
“殿下，殿下。”眼见裕王走神，小德急忙催促了两声：“现在如何是好？”
“他们有陛下的旨意吗？”裕王的眼神渐渐坚定起来。
“没，没有。”小德回想了一下，羽林卫确实没有出示过圣旨，连口谕都没有。
“没有圣旨，那他们就不敢强攻本王的王府，你去，拖住他们。本王处理完此间的事情就来。”
“啊这。”小德有些傻眼。
“废什么话，还不快去。”裕王已经转回头，再次面对着吴青云他们。
“是，是，是。小人这就去。”小德又匆匆地跑了回去。
看着裕王的眼神，吴青云与李流云对视了一眼，双双握住了腰间的刀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