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轿子抬入凤阳宫,芸儿唤小苟子叫了几个人,把徐太医抬进大殿,徐太医双目紧闭,四肢还在抽搐。
洛公主皱眉说:“芸儿,徐大人这是······”
芸儿说:“公主,太医院的郞大人诊过了,说是中风。小婢怕公主不信,只好寻了个轿子抬了过来。”
洛公主说:“我也算读过一些书,医书药典,也有涉猎;那郞大人也算国医妙手,为何诊断如此失误?双目紧闭,嘴唇苍白,面如土色,四肢抽搐,显然是癫痫之症,郞大人怎么给诊成中风了?”
芸儿乖觉,问道:“恕小婢见识浅薄,请问公主,中风和羊角疯,症状可有区别?”
洛公主说:“中风之人,嘴应该是歪的。”
徐太医连忙把嘴一歪,唾沫就从嘴角流了出来。
芸儿说:“徐大人的嘴果然是歪的。”
洛公主说:“中风之人,眼应该是斜的。”
徐太医连忙把眼一斜,瞪大了眼珠子,装的有模有样。
芸儿说:“公主,徐大人的眼果然是斜的。”
洛公主说:“果然是中风,我有一偏方,专治此症。芸儿,徐大人伺候凤阳宫,劳苦功高,我们也略尽心意。”
洛公主拿起兔毫,书写了个药方,说道:“芸儿,速速给徐太医抓药。”
芸儿接过来一看,说道:“小婢遵命。”
走出殿外,寻找了几个宫女,每人折了根柳枝,不由分说,一阵毒打,徐太医死挺着,努力装作中风的模样。
洛公主说:“这就怪了。自古中风之人,先打一顿,肌肉负痛收缩之下,面瘫之症必然缓解,对徐大人怎么无效?罢了,恐怕是肢体僵硬,故而不见功效,芸儿,烧个烙铁,给徐大人暖暖身子。”
徐太医吓得寒毛倒竖,连忙一个骨碌翻身跪下:“公主,下官死罪。”
芸儿说:“公主,您这偏方果然有用,徐大人的中风之症,竟然痊愈了。”
洛公主点头,说道:“徐大人,适才你突发中风,情急之下,我只好用家传偏方进行诊治,勿怪,勿怪。”
徐太医赶紧借坡下驴,叩头说:“谢公主救治之恩。”
洛公主说:“举手之劳,何足挂齿。今日召你前来,是要重谢你一番。”
徐太医捉摸不透这个“重谢”是什么意思,只是叩头说:“下官不敢。”
洛公主说:“昨日大典,我已遇着羊五公子,多日以来,徐太医上下其手、往来传递消息,功劳可是不小呢。”
徐太医叩头:“公主,羊司马可怜下官一条性命,果然带了羊五公子参加端阳献贺,也请公主可怜下官,高抬贵手。”
洛公主莞尔一笑,说道:“芸儿,替我赏徐大人。”
芸儿含笑说:“是,公主。”
徐太医偷眼看见那迷人的笑容,早已毛骨悚然。
芸儿把手一招,一名宫女托着一个锦盒走来,芸儿取了,说道:“徐大人,还不谢赏?”
徐太医连忙说:“下官谢赏。”拿过锦盒,轻轻放在地上。
芸儿说:“徐大人,何不打开看看?”
徐太医双手颤抖,慢慢打开,赫见一对夜明珠,毫光闪烁,显然是无价之宝,还有一张洛公主亲手写的字条:“明珠成双,以谢媒妁。”
徐太医心里万马奔腾:要早知道这次召我是为了赏我,我又何必受这一顿抽打?
赶紧叩头说:“下官何德何能,敢受此厚赐?请公主收回赏赐。”
洛公主把手一挥:“芸儿,把徐大人送回去。下值之时,你亲自送他出宫,免得侍卫认为他夹带内苑宝物。”
芸儿就领着轿子,送徐太医回去;徐太医想了想,把锦盒去药箱里藏了。
太医院门口,众太医望眼欲穿,仿佛在等待朋友,又像是在等着看热闹。
“郞大人,来了,来了,凤阳宫的轿子来了!”
郎太医说:“都回去坐好,莫让凤阳宫的人说我们躲懒。”
芸儿推开门,说道:“郞大人,徐大人回来了。洛公主叮嘱小婢,下值时要亲送他出宫;小婢记性不好,到时请郞大人千万要派人去提醒小婢一句,免得让公主追究小婢办事不力之罪。”
郎太医说:“遵命,遵命。芸儿姑娘慢走。”
徐太医晃悠悠的下来了,努力装作没事的样子,郎太医连忙一把扶住,说道:“徐大人,了不得,这次不但送你回来,还要亲自送出宫去,了不得啊!”却把徐太医扯得一哆嗦,喊道:“郞大人,松手,疼,疼······”
郎太医皱眉说:“徐大人,您哪里不舒服?”把袖口一翻,横七竖八的暗红淤痕,虽然隔着外袍被抽打,没有损坏皮肤,但看起来依然触目惊心。
“徐大人,您这是······又出了差错?”众同僚围过来,满脸关切,却又似笑非笑。
“我装作癫痫之症,想要逃了这差使,却被那公主看破,追究了大不敬之罪,受了责打。”徐大人半真半假的说道。
“对啊,我还帮你扯谎,说你中风,可芸儿姑娘还是抬了你去,实在是爱莫能助啊!”郎太医摇头说。
“正是。谁成想那洛公主读过医书,虽然不能诊病,却也一眼看破,我装的病症是癫痫,而郞大人说的是中风,所以赏了我一顿打。”徐太医摇了摇头。
“啊,徐大人,您可不能随便冤枉人,我诊的是羊角疯,这个病虽然猛烈,但发作过后,缓过来就好了;您就算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骗凤阳宫的人啊。”朗太医说道。
“是啊,就连我们也都看出来了,是癫痫之症。郞大人又怎会诊错?徐大人,这中风之症,是您自己告诉芸儿姑娘的吧?”众同僚纷纷说道。
“算了,别吵徐大人了,扶进内室,我们先给他治治伤。”郎太医说。
“饶命啊,郞大人,您就准下官几天假吧,凤阳宫我再也去不得了。”徐太医被涂了药膏,包裹的像个粽子,还不忘拱手请求。
“哎呀,徐大人,就连我这个主官,都得老老实实夜值;您不用夜值,洛公主还是倚重您的呢!此天恩浩荡,眷顾正浓,我若准您的假,就等于触了公主的霉头,您再忍几日,李太医一回来,我立马给您准假。”
“是啊,是啊,徐大人,忍一忍吧。若是我们欺骗洛公主,死一百次都够了,那洛公主只是打了你一顿,这件事就过去了,足见对您还是高看一眼的。”
徐太医不想再说什么,苦笑一番,说道:“下官独身在京为医官,也没亲眷,唯独家父曾为羊司马治过病,借此薄面,哪天我若死在凤阳宫,各位大人可否知会羊司马一声,给我收埋。”
郞大人拍了拍脑壳,说道:“这事儿我知道,当初就是羊司马举荐您入太医院的呢!您不说我还真忘了,昨夜夜值的吕太医今早跟我说,吾皇为羊司马的第五子和洛公主赐婚,昨晚开了晚宴,热闹的紧呢!您可以找羊五公子,求他通融通融,洛公主必然会给他点面子,或许您在凤阳宫里,能好过一点儿。”
徐太医吓了一跳,但仍然面色平静,拱手说:“谢郞大人指点。”
“唉,不敢当,不敢当,徐大人这是在为整个太医院挡灾啊!来,各位大人,一起把今日徐太医的公务分摊了,让徐大人好好养伤,派两个人轮流好生伺候着。”郞太医说道。
“谢郞大人。但下官不惯于被人伺候,就不用派人过来了。如此劳动各位大人,倒不如批个病状,容下官回家养伤。”徐太医说。
“凤阳宫的人,酉时还要送您出宫呢!您若是有了差错,那还了得!”郎太医说。
“是啊,同僚一场,伺候徐大人也是应该的,徐大人千万别推辞。”众同僚纷纷附和。
徐太医生无可恋——这明明是软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