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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公主不置可否。芸儿赶紧转过头去,劝说道:“徐大人,那恩人救了洛公主性命,致谢还来不及哩,你千万别误会了公主的一番好意。”
徐太医说:“我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香囊已经奉还,要杀要剐,绝无二话。”
芸儿说:“徐大人,你是蠢的嘛。你想想,如果公主派人把你吊在城头,贴出告示,如果你那朋友不出来自首,那就是你错信了他,白白误了性命;如果你那朋友如同你这般重义气,自然会拼死来救你,到时不但自投罗网,你们也免不了被判忤逆之罪,白白搭上了两个重义气的好男儿。你再想想,这值也不值?”
徐太医抬起头来,说道:“你这婢女,人虽然长得漂亮,但心也忒狠毒。罢了,只要你们保证不伤害我那朋友,我就告诉你们他是谁。”
洛公主莞尔一笑,说道:“我本就无意伤他。芸儿,咱们不逗他了,我们一起赌个咒儿,让徐大人安心。”
芸儿站起身来,指着徐太医哈哈大笑,仿佛在嘲笑一个蠢货。
徐太医回过神来,叹了口气,说道:“公主千岁,吓死下官了。不敢让公主赌咒,下官如实禀告便是。”
洛公主说:“谢徐大人。”
徐太医说:“救你的人,是大司马羊侃家的五公子,唤作羊河。公主如果不信,可派人去查看,那手臂上的刀伤,虽然下官事后为他调配了舒痕胶,但时日尚短,疤痕应该尚未完全褪去。”
洛公主欲言又止,芸儿乖觉,抢先问道:“徐大人,请问这羊公子,年龄几何,生的模样如何?”
徐太医说:“那羊河,乃羊侃第五子,年方十五。自小拜子贡后裔端木戎为师,苦学十年,已有所成;不但习得儒门六艺,礼乐御射书数都有造诣,更习得端木家祖传刀法,可称得上文武双全之人。”
洛公主听了,心旌荡漾,说道:“劳烦徐大人了,他日见了羊公子,替我道声谢,来日有闲暇时,我一定亲自登门致谢。”
徐太医擦去额头上的冷汗,说道:“不敢,不敢。下官告退。”
洛公主说:“芸儿,替我送徐大人。”
芸儿不敢多嘴,也不敢偷懒,说道:“徐大人,容小婢一送。”一直送到太医院。众太医目瞪口呆,说道:“徐太医,了不得了,这是第二次了?莫非,又出了什么差错?”
徐太医再次苦笑,说道:“被这婢女捉弄,差点脑袋不保!唉,李太医什么时候回来,这要命的差事,我是再也不想做了。”
“李太医告假一月,才刚过三日,徐太医多多保重。”同僚们似乎在劝慰,又好像在幸灾乐祸,七嘴八舌说了一会儿,就各自散了。
徐太医回到桌子,心里说:“羊兄弟,不是我出卖你,实在是那主仆俩一唱一和,我招架不住啊。”
芸儿回到凤阳宫,几名宫女正在给洛公主换衣服,不由得问道:“公主,您这是要去哪里啊?”
洛公主说:“出宫啊,好不容易探得恩人的下落,不去当面致谢,又怎能安心?”
芸儿狡黠的笑了下,说:“公主在自欺欺人哩,明明想去探一下羊公子,偏偏拿致谢来搪塞。”
洛公主说:“就你懂得多!回头我让储秀宫的洪公公寻个牙婆子,把你发卖给又老又丑的花子,看你还乱嚼舌头不。”
芸儿赶紧服软,可怜巴巴的说:“公主,小婢再也不敢了······”
洛公主换完衣服,说:“叫王侍卫来见我。”
王侍卫是梁武帝给凤阳宫派的侍卫统领,就在宫内一处小小耳房内呆着,出入都得走偏门,没有命令踏入宫内庭院一步,就论同死罪。
芸儿对一名小太监说:“小苟子,去喊王侍卫来回话。”
王侍卫就在太监的引导下,跪在大殿,拱手说:“属下奉令听公主差遣。”
洛公主屏退众人,说道:“王侍卫,我要出宫。”
王侍卫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说道:“属下不敢从命,吾皇下了严旨,若是公主再出宫去,就把属下们的十几颗脑袋砍了去。公主饶小的一条贱命吧。”
洛公主说:“那好,我就去皇祖父面前,参你个忤逆之罪。到时候,掉落的不只是你们十几颗脑袋吧。”
王侍卫伏地说:“公主,您如果执意如此,就直接把小的脑袋砍了去吧,抗旨是灭族之罪,忤逆主子,也是灭族之罪,横竖是个死,公主现在砍了小的脑袋,胡乱还能保住家小。”
洛公主倒吃了一惊,这一招屡试不爽,今日这王侍卫怎么宁死不从了呢?当下可怜兮兮的说:“王侍卫,我一直把你当大哥看待,所以有要紧事要出宫去,才让你跟着保护我。既然你不愿意跟我出去,那么我只带芸儿出去,如果再遇到强贼,你就跟皇祖父说,我会一直记得他对我的疼爱的······”
王侍卫叩头说:“公主,现在有不明势力盯着您,您千万不能出宫啊。”
洛公主说:“到时候,你就跟皇祖父说,我是偷偷的跑出去的,跟你没关系。”然后回头喊道:“芸儿,我们走。”
王侍卫膝行几步,就要阻拦,芸儿呵斥说:“大胆王植,你敢唐突凤体?”
王侍卫赶紧低头说:“属下不敢。”
就这么一缓,洛公主和芸儿就从他身边跨过,大喇喇出门去了。
王侍卫握紧拳头,使劲儿砸了下地面,站起身来跑回耳房,吆喝说:“弟兄们,赶紧换身衣服,随本将军去寻死。”
王侍卫套上一辆马车,追上洛公主,下马拱手说道:“请公主移銮。”
洛公主嫣然一笑,说道:“我就知道王侍卫最好心了。”
王侍卫架着马车,慢悠悠的来到宫门口,守门侍卫长戟一搭,说道:“例行检查。”
芸儿探出脑袋,拿出腰牌,说道:“我们是凤阳宫的,奉命为洛公主采买,若要误了公主的事,咱们做奴才的,谁也担待不起啊。”
“原来是芸儿姑娘!”凤阳宫的人,被梁武帝宝贝惯了,那些侍卫谁敢触这个霉头,验看了下腰牌,拱手道:“公务在身,芸儿姑娘莫怪。”然后大手一挥,长戟撤去,拱手说:“芸儿姑娘慢走。”
出了宫,沿着大路走了许久,台城门口,卫士又拦住说:“大典在即,吾皇有严旨,全面戒严,没有诏书,台城许进不许出,速速回去。”
王侍卫就收了马,低声向着车轿内说道:“公主,光天化日之下抗旨,总是不好,折损了吾皇威仪,吾皇面子上也挂不住······”
芸儿也劝道:“公主,我们回去罢·····”
洛公主无奈,失望的说:“好,那我们回去罢。”
忽然,一名内侍骑着快马追来,掏出一张诏书,低声说道:“洛公主,吾皇有密旨给你。”
芸儿接过,洛公主在车轿内一看,是一封短信,还有一道放行诏书。信里说道:“淽儿,呆闷了又要跑出去?你刚出凤阳宫,祖父就知道了,就算你来禀报一声,祖父又怎会拦着你?批你两个时辰,天黑前不回来,以后就不要再出宫了。”
洛公主激动的热泪盈眶:“皇祖父对我最好了。芸儿,快把诏书给他们。”
芸儿摇了摇头,探出头,没好气的说:“你们看好了,诏书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