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红色蒲公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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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欢儿你看这些红色蒲公英。”赵母站在一片草从前。此时正是初春,小草刚刚冒头,但是几株红色的花朵高高地站生长在草丛中,和周围嫩绿的小草格格不入。

    赵欢儿凑上前去:“咦?真的是红色的蒲公英诶!”

    “蒲公英的开放时间长,基本上随处可见。但是其实这红色蒲公英,我和你哥也才是第二次见,上一次见已经是十二年前了。”赵母望着这一小簇红色蒲公英,却不像是在欣赏这世间罕见的花朵,更像是在回忆过去的某段时光。

    “可是这春节刚过,并不是蒲公英开放的季节呀?”赵欢儿在红色蒲公英前蹲下。太阳虽已不是正午的太阳,阳光也没有那么强烈,但在这寒冬刚过的季节照在身上还是会让人感到些许的温暖。或许是赵欢儿的影子包裹住了这些红色蒲公英,它们没有阳光的照耀,颜色变得有些暗沉。

    “这花十二年才开一次,不能和普通的蒲公英相提并论。”赵母看着蹲下的赵欢儿,有些感叹。这一晃眼就过去十二年了,小欢儿也从十二年前一只手便可抱住的小娃娃长成了如今的样子。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赵母也蹲下来,摘下一朵红色蒲公英,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并将刚摘下的花朵放进去,然后拿出一小截针线将荷包缝好,完成后随手将针线放在地上把缝好后的荷包递给赵欢儿,“欢儿,生辰快乐。这是娘前些日子绣的,你不是最怕痒了吗,我在这里面放了些防蚊驱虫的草药。”

    赵欢儿惊喜地接过母亲递来的荷包,荷包有一股淡淡的药草香,上面绣着一只鸟儿。鸟儿的头部和尾部都有长长的羽毛,和普通鸟儿不一样的是它有两双羽翼,两翼上下交叠,上翼向上展开,下翼往左右两侧扇动。

    “谢谢娘!”或许是因为这天是爹的忌日,而孙府佣人不多,每年这个时候都有忙不完的事情,所以赵欢儿对于亲人没有特意给自己过生辰也没有什么意见。这是十二年来赵欢儿第一次收到娘亲的生辰礼物,她看着这个娘亲亲手绣的荷包,面露喜色。

    赵母看了看天色,挎上缝荷包之前放在地上的篮子,拍了拍手说,“你们不想看看红色蒲公英飘在空中的样子吗?”

    “想看想看!我来!”赵欢儿喊道,然后把脸靠近花朵,跃跃欲试。

    “我也要!”赵吉说着也蹲下去。兄妹二人用力地吹散蒲公英,似乎在比较谁吹的多。赵母看着阳光下嬉闹的兄妹俩,以及漫天飘浮的红色蒲公英花瓣,眼神中却不经意露出一丝难过。

    “好啦,我们该走啦,该去祭拜你们爹了。”三人手拉着手用同样的方式走出石壁,向着最初的目的地出发。

    “对了娘,那个灵器的碎片长什么样子呀?”赵欢儿好奇地问。

    面对女儿的好奇,赵母只是神秘地笑了笑,推辞道:“下次有机会再给你看。”

    赵欢儿嘟起嘴没有多说什么。

    “哎呀!我忘记买纸钱了,瞧我这记性。”快走到墓碑的时候,赵母突然拍了拍脑袋懊恼地说,想了想将装了烧鸡和半坛酒的篮子交给赵欢儿,“欢儿你走的慢,拿着这东西先去你爹坟前,我和你哥哥赶去山下小镇买些纸钱。”

    赵欢儿心里其实是有些不愿的,她作为六小姐的贴身婢女虽然地位卑微,但两人从小一块长大加上六小姐待她极好,不管做什么都带着她,所以欢儿基本上没有一个人去做过一件事,何况这个地方一年也就来一次,地形属实不太熟悉。毕竟还只是个小女孩,一个人在这难免有些无所适从。赵母看出来女儿接过篮子时的犹豫和不安,鼓励道:“欢儿,你今天起就十二岁了,娘当初十二岁的时候都开始帮家里上山抓药了。不要怕,你爹的坟就在前面不远处,而且孙大人早就将这周边的山贼匪徒清理了,近年来从没听过这附近出过什么事。”

    “好吧。”赵欢儿有些费力地拎着篮子,勉强地回应道。

    赵吉拍了拍妹妹的肩膀:“我和娘会速去速回的。”说完便和母亲快步向山下走去。

    没办法了,只能自己先去了。

    赵欢儿一边走着,一边回想着刚才的经历。哥哥说爹在遇见娘之前有学习过御灵术,以前还说爹的拳脚功夫不错。教习先生刚来教课的时候,六小姐曾说想学御灵术,记得那时候先生说学习御灵术的前提是拥有灵器。也就是说爹身上一定也有灵器?而娘跟我说爹是去请产婆的时候被山贼杀害。可是功夫不错又有灵器,爹怎么会就这样被孙大人口中的乌合之众所杀害呢?该不会是哥哥时隔太久,将记忆中父亲的实际水平美化了吧……不过所幸孙大人那时带着亲卫从边疆返京,虽没能及时救下父亲,但好在产婆安然无恙。产婆安然无恙?难道说父亲是为了保护产婆所以才不敌那些山贼?

    赵欢儿一个人待着的时候喜欢想很多,这个时候她越想越难过,如果爹还活着,他们现在会过着怎样的生活呢?虽然不清楚,但肯定是不用寄人篱下的吧。可是如果不住在孙府的话,那也不会认识六小姐了。赵欢儿不禁又想起和六小姐一起玩闹的场景,以及六小姐和五公子打闹却总是被欺负,然后气急败坏的样子。想到这些赵欢儿不自觉地又笑了出来。

    “小姑娘,笑什么呢?”赵欢儿突然感觉一阵带着脂粉气和酒香的风吹过脸颊,风中还夹杂着这句语气听起来很是轻浮的话。她转过身,身后一个青衣男子靠在树旁半仰着头,手中正拿着只比自己篮子里那坛酒还小上些许的酒壶往嘴里灌。

    是个醉鬼啊。赵欢儿生怕自己的行为刺激到他,装作没有听见的样子转过身小心翼翼地继续往前走。

    “诶,小姑娘,你别走呀。”醉鬼在身后喊着。

    傻子才听你的话!赵欢儿暗自腹诽一边悄悄加快了步伐却又不敢太明显。

    “唉,这酒怎么就喝完了。”那人意犹未尽地说了一句话,然后赵欢儿听见了“砰”的一声——是酒壶砸在地上碎掉的声音。

    娘和哥哥应该不会这么快回来,此时赵欢儿只希望前面可以遇到其他的人。

    “咻——”这是锐器划过空气的声音,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赵欢儿心里一紧,还来不及做出反应,下巴与颈部已经感受到一股寒意。那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握着一把匕首,弯着腰站在自己面前。他身上的酒气扑面而来,让人有些头晕。

    “小姑娘,不要动哦。你是跑不过我的。”醉鬼嘴角上扬语气中却没有丝毫笑意。或许不应该叫他醉鬼,他虽然面上有着宿醉的潮红,眼神却很清明,一双桃花眼盯着赵欢儿似笑非笑。

    冷静!现在慌乱是没有用的。不知为何,赵欢儿莫名想起陪六小姐上课时,教习先生说的话:“作为一个贵家小姐,以及……贵家小姐的贴身侍女,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要保持冷静,从容不迫。即便心里再怎么慌乱,表面功夫也要做足,这样才不会丢了大家族的脸面。而且只有冷静,头脑才会清晰,才能想出解决的办法。曾经有一个贵族小姐在一次某个大家族组织的马场聚会上骑马,但马儿受了惊,那位小姐顿时慌了。可是那种情况下,人越慌,马儿越不受控制。最终,她从马上摔了下来,恰巧地上一堆碎石子,眼睛受了伤,脸也毁了。”

    一定要冷静,现在可不是什么面子不面子的问题,而是事关性命。

    赵欢儿握篮子的手微微颤抖:“你要干什么?我……我身上没有钱。”赵欢儿一边说一边垂着目光,用余光观察着周围。现在正午刚过没多久,周围全是树,不知道会不会有樵夫或者猎户经过。娘以前提到过采草药的最佳时间是清晨,但也不排除有些草药最佳采集时间是正午前后,希望采药的人不要遇上,毕竟……赵欢儿抬眸看了一眼眼前的男子,毕竟可能打不过他。

    等会,赵欢儿仔细看了一眼男子的眼睛。他也很是随意地环顾着周围,而眼神给赵欢儿一种并不警惕也毫无杀意的感觉。不警惕显然是实力的差距。而没有杀意,要么是此人真的没有杀她的想法,这种情况可以不用太紧张;要么此人是个疯子,想到什么做什么,这种情况紧张也没用。

    想到这里,赵欢儿的身体不再紧绷。而身体放松下来之后,可以感觉到更多东西,比如——面前的匕首上有一缕自己的碎发,许是匕首太锋利,刚才划下来的。这缕碎发挂在匕首上,碰到自己的脖子,怪痒的。

    要说赵欢儿最难以忍受的事情,一个是各种虫子,还有一个就是痒。此时脖子上这种若有若无的痒,还不能挠,简直无法忍受。赵欢儿看着那缕碎发,鼓起勇气往匕首上轻轻吹了一口气。碎发被吹了下去,缓缓飘落在篮子中的烤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