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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神一点点靠近。
他交叠在胸前的双手开始舒张。
连接在女孩身上的线桥似有生命般扭曲、缠绕。
她的舌头外伸，眼睛充血。
窒息，是人最简单，也最痛苦的几种死法之一。
黑色线桥如同网罗开的巨网，缠紧女孩的同时，向着周边辐射。
“为什么、为什么......”
小老头眼珠子瞪圆，满脸的不敢置信。
他从业四十年，第一次遇到了超乎他理解外的状况。
序列一千以内的水鬼，为什么会出现在内陆？
手上挂着的怀表，在到处偏斜。
这指示的意思，是鬼神无处不在！
领域已经扩展开了。
没有人可以逃脱。
小老头一咬牙，想做最后的反抗。
他把手探入衣袖，摸出一副梆子，进行敲击。
特殊且符合某种韵律的震动声传开，那些网罗开的黑色线桥竟然有了退避的意思。
崔远退到了小老头身后，他能看见黑色线桥。
这些线桥的退避，不是畏缩，而更像是野狼的眈视。
它们在评估猎物的威胁性，也在等待更多的桥线聚集，随后对猎物发动围攻。
小老头的做法只是缓兵之计。
“真没办法吗，能不能切断鬼对现实的影响？”崔远劲量让自己保持理智。
黑色桥线是介质，是鬼神操纵现世的手段。
自己既然能看到这些物质，那能不能破坏它们？
“有，但不可能。”三共敲着梆子，很果断地回道。
“什么手段？”崔远继续问，没在乎对方的后半句。
他的语速很快，有点着急。
不过小老头却从最初的慌乱中，逐渐平静，露出一副知道自己是打雁人也早做好被雁啄的准备，泰然赴死。
“弦，超弦！这是唯一能跨越两个世界的存在，它可以向光穿过镜子一样，轻松穿过两个世界。”
“弦？”崔远不懂。
关于物理的东西，都是他的知识盲区。
“弦是不断震动的能量，是灵魂的构成体，是可以跨越空间的特殊物质。不管是神语，还是灵器，都是在制造一种震动的能量，这种能量就是超弦。不过这种手段已经失传几百年了，我手上这个梆子也是那个时代的产物。到现在，可能只有一些隐藏的古武世家，才有这种驾驭和掌控弦的方法。”
“弦能斩断桥线？”
崔远听得半懂不懂。
按照这小老头的说法，弦可能就是这个世界的超凡能量。
他貌似记得自己和女刺客搏斗的时候，有过空手接白刃的动作。
当时手掌和刀刃相接的瞬间，自己的掌心有一种特殊的能量波动，阻挡了对方的刀势。
“现在关心这个还有屁用，即便这时候有古武世家的人在，他们也没办法，根本看不见桥线，完全是无地使招！”
老头被问得有点不耐烦了。
他在敲梆子的功夫，从衣袖里摸出一张紫金色的玉简，随后贴在嘴唇上，嘀嘀咕咕，诵读起外人听不懂的术语。
赫然，这老头是在留遗言了。
在自己死之前，他想把鬼王出现的消息保留下来，传达给外界。
崔远也懒得说话了，低头握紧双拳，似在决策着什么。
“我早说让你小子走，这下好，要和老头我一起坠入未知世界，可开心否？某人反正活了大半百，风华已过，没什所谓了。”
三共老头留完遗言后，在最后的功夫，还不忘冷嘲热讽。
说着还把那张玉简递给崔远，“想说点什么就说点什么吧。”
“怎么用？”崔远接到手里，颇感费解。
他大概能猜到，这东西是个传音或者留音的灵器。
“贴嘴唇上说话。”小老头回答。
这时候，黑色线圈彻底铺展成一张巨网，整个茶楼都陷入一片死寂和湮灭。
他手里的梆子敲得更响，作着最后的抵抗，为崔远拖延时间。
“额。”崔远呆了呆，随即皱眉，“你口臭不？”
听到这话，三共登时老眼一翻，有点想把梆子敲在对方头上的冲动。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还思考这个！
你丫脑回路是有多清奇啊。
不过没多犹豫，崔远深吸了口气后，还是把玉简贴在了嘴边。
他像是做下了最后的决定，也是赴死的准备。
“鬼地方，老子去你*的！”
大吼一声，随后把玉简丢给老头，整个人拔身而起。
“你要干啥？”
小老头给他这声吼吓了一机灵，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去拉崔远。
此刻就见青年已经向前冲出，爆发力惊人，身形跃起两米。
“还是个武院出来的小子，可惜喽！”
小老头看到这一幕，微微咋舌，随后叹息摇头。
思想放空的瞬间，崔远再度找到了那丝掌控力，非常灵巧细微，好像自己可以驾驭一切。
血液在沸腾，跃起的瞬间，他似乎听到心脏在强有力地跳动。
前方的黑色连线，在同一时间开始扭动，联合编织，如同撒网。
崔远叱喝一声，为自己壮胆，身体继续保持前冲姿势。
心脏的跳动让他觉得气血沸腾，仿佛有什么已经满溢出来，要从体内宣泄而出。
他要斩断这些黑色线桥。
斩断！
心念所致，他抬起的手掌上荡起波纹状的气圈。
崔远回想着和女刺客战斗时的心境，回想着双方的招式，回想起女人手上那柄鬼头横刀。
嗡。
像是气泵破阀的声音，在这死寂茶楼中显得格外清脆。
他的手上凝聚出一把十丈长的横刀。
刀身呈白色，半透明，氤氲着如同一团能量体。
斩！
崔远无声挥刀，脸上蹦起一条条青筋。
这种全力以赴的格斗状态，对他的精神有不小的负荷。
“弦.....超弦！”小老头看到这一幕，一双牛眼瞪圆，连敲梆子的动作都停滞了。
那是超弦，是他追求了一辈子的东西。
也是他毕生的研究方向。
只因为那是唯一能和鬼神抗衡的力量。
但此时，竟然被个二十不到的小子随意驾驭。
黑色线桥被刃间斩过，似脆弱薄纸，刹那溶蚀。
网罗开的大网，立时破开一道口。
崔远跃出，前冲，提刀。
他指向鬼神，目标是女孩与之的桥线。
那条线才是主体，是串联因果的介质！
斩断它，一切才会破灭。
几步向前，崔远再度挥刀，跃起，斩下，没有一点拖泥带水。
自己的所有力气和重量都灌注刀身。
下一秒，刀刃和黑线相接。
时间静止了。
屹立在前方的鬼神，双目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