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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云谱被顾东亭送给柳行风开始,后者就一直在琢纸,手指抚过,滑腻有如女人肌肤,无论你怎样折叠,甚至是胡乱塞成一团,再次铺张开来时,这张绢纸照旧平整光滑,没有半点折痕,也没有字迹显示。
他问过顾盼兮,这张绢纸的秘密到底是什么,可答案却只有三个字,不知道。
他试过用水浸泡,可青云谱只是静静漂浮在水面上。
他也试过用火烘烤,可青云谱还是没半点反应。
于是,柳行风知道,以自己的道行,想要窥破这中间的奥妙,还早。
到了学校后,他明白身怀重宝不轻示于人的道理,也就把这绢纸贴身而藏,再不拿出来反复研究做无用功。
胭脂扣的一番话,让他隐隐觉得,这女人就是冲这玩意来的,不然她为何几次三番跑到谢苍生茅屋里找茬?
儒门历代相传薪火不灭的重宝,会是什么?柳行风再次把绢纸贴身藏好。
今天下午没课,他回到寝室的时候,三个男人都躺床上睡懒觉,有人说大学第二年是最累的一年,因为课多,所以一有闲暇,大家都疯狂补眠。
悄悄的爬上床,柳行风望着天花板发呆,忽然,手机震动起来。
是这一届班长林川地电话。这哥们哈哈笑道:“柳大寝室长。通知你们寝室各位。本周五。咱们集体去河南开封旅游。旅行团已经联系好。除去班费。每人再交两百元。不想去地打电话跟我说。顺便说一句。嘿嘿。可以带家属哦。”
“瞧你春风满面。又泡到哪个妞?”柳行风小声笑着问。
林川笑道:“梅开二度。梅开二度。这个世界男女比例一百零八比一百。好歹我不是剩下那八个。呵呵。你不也那啥了么。”
柳行风一笑。小声道:“你消息还真灵通。呵。现在那几个家伙在睡觉。等他们醒了我再通知。”
“嗯。好。麻烦了。新官上任不容易啊。以后多多。”
柳行风笑眯眯地道:“当然。当然。”
在床上躺了半个多小时,那仨儿终于相继醒来,柳行风把话说了,那三个巴不得天下大乱没课上的家伙举双手赞成。
“呃,去哪?”陈经纬汗兮兮的跑了趟ATM取钱交上,忽然问道。
柳行风数了数手上的大红色毛爷爷,八张,笑眯眯的道:“河南,开封。”
陈经纬皱眉道:“开封?什么地方,好玩么?”
“我没去过,估计应该还不错,那可是曾经做过全国首都的地方,反正我们课多嘛,难得请假出去散散心。”柳行风头也不抬的说道。
徐南山笑着道:“开封是七朝古都,什么汴梁啊,大梁啊,东京啊,汴京啊都是它的名字,战国时是魏国的首都,五代十国地时候也有几个国家坐落于此,其中最有名的是北宋。”
陈经纬哼一声:“有文化了不起啊,哥上网查查,也能倒背如流。”
徐南山笑眯眯的一点不生气:“我知道你就是嫉妒我,嘿嘿,找沐颖去,睡了一个下午,精力充沛啊……”
陈经纬直瞪牛眼,却只能目送徐南山大摇大摆走出寝室,男人的自信的确是来自女人啊,你瞧徐南山多大牌。
柳行风没注意两个人说话,因为他感觉到灵魂一阵震颤。
“行风,你们要去汴京?”魏长卿主动联系上柳行风。
柳行风道:“是啊,每天上课也忒枯燥,正巧那个女人可能要有所动作,去开封玩一玩,说不定还能找出青云谱的奥秘。”
自从柳行风地伏龙菩提被化解,魏长卿就再不如之前那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毕竟,属于柳行风自己的路,还得他自己来走。如果过多倚靠自己,那终其一生,也不过是个二流角色。
所以,什么青云谱,什么胭脂扣,这些在你能力范围之内的事,你自己解决,别来问我。
魏长卿很明白的告诉柳行风,柳行风表示理解。
所以魏长卿沉寂了许久,除了偶尔传授一两套武功让柳行风抄录在册,其他时间,都只是自顾自参研炼神之法。
“师傅,怎么了?”柳行风见魏长卿久久不说话,问道。
魏长卿怔了一怔,道:“没什么,没什么。”
柳行风忽然想起,魏长卿是从南宋穿越到现代,寄居在自己体内,那么,他对北宋故都的情感,绝对非同一般。
可接下来他的问题,都是石沉大海,魏长卿没理他。
这让柳行风感觉怪怪的,他本能的感觉到
定自若的魏长卿思潮起伏。
晚饭时分,柳行风跟顾盼兮商量一起去开封旅游的事,顾盼兮雀跃地答应了,金融学院的课程安排也极度让人不好过,能出去散散心,而且还是跟爱侣一起,无是件心旷神怡的乐事,晚八点后,送顾盼兮回到宿舍,原本有闲逛爱好的柳行风被好奇心驱使,早早回寝。
李藏舟等三人都在戴着耳机杀,很安静。
柳行风没加入到那个行列里去,他只是平心凝神,端坐在椅子上,稍嫌拥挤的桌面堆满书册,可他眼观鼻鼻观心,尽量做到“此身非我身”五字要诀,试着融入魏长卿的记忆。
这是一件很玄的事情,道经里许多记载都提到过如何出窍,如何入定,基本原理还是“此身非我身”五字,柳行风通读经典,脑子里已形成一个大概轮廓,所以做起来并不难。
他试着去感应,去融入,一点一点,如滴水穿石,静谧而悠远。
渐渐的,他闭上双眼,心静如水不起波澜。
黑暗总能给予人们不安全的感觉,柳行风嘴唇轻轻开阖。
一缕柔和的阳光打破黑暗地束缚。
柳行风看到一个身穿白袍的年轻瘦削男人打开床边的窗户,窗外金阳初升,普照万物,齐鲁大地一片苍茫。
“万里江山如斯妖娆,可惜却支离破碎……”男人轻声呢喃。
床头一个玄衣男子盘膝而坐,三缕长须无风自动,道骨仙风。
玄衣男子睁开眼,叹道:“幼安,何故生此愁绪?”
看到这双凛然生威的细长凤眼,柳行风明白,这个约莫四十多岁的男人,正是乃师魏长卿。
而那个神色坚毅,身如古松般地年轻男子,或许就是号称词中之龙,对后世词坛影响莫大的辛稼轩。
辛弃疾,原字坦夫,后改字幼安,号稼轩,南宋著名词人。
这是他高一地时候背熟了的。
冬日严寒,辛弃疾呵出一口白气,道:“前辈,这江山,已经变了太多了啊…这齐鲁北地,汉人们大多忘了宋人衣冠,距岳鹏举、韩良臣地年代,也已过去了二十多年…”
魏长卿目光冷冷,淡淡道:“你没信心么?”
辛弃疾微笑道:“有信心不一定赢,但没有信心,一定是输。既然如此,我为何没有信心?只是,我怕朝廷没信心。”
魏长卿站起身,昨夜与这小友连床夜话,大谈家国大事,武功霸业,辛弃疾年纪虽小,气魄却大,颇让魏长卿心折,英雄,必然亦惜英雄。
“幼安,齐鲁二十万义军,以你为魁首,无论如何,你不能倒。”魏长卿沉吟着吐出这一番话,续道:“当今圣上虽然看似懦弱,其实却暗自厉兵秣马,我知你不信,可是,二十年前,临安斗武大会我夺得天下剑主之名,那见证人你道是谁?是岳飞岳鹏举,他正和秦丞相谈笑风生。后来我才知道,岳帅是在和秦丞相谈论国库经费足不足够这数十万大军北上。其结果自然是不能。这并非虚言,三军未动,粮草先行,任哪一位名将打仗,也不能没有饭吃。你现在统领二十万义军,知道这中间的难处了么?我想,这二十年来,陛下想必已经囤积了足够地粮食,以供大军出征,只差一员大将,我与你虽只是相交数日,却明白你能担大任。”
说着,魏长卿深深地看了一眼辛弃疾。
辛弃疾淡然一笑:“前几日,江北草上飞自北国归来,告诉我一件事,先帝遗下一子,我想,陛下是不会想要把这位皇子接回了。”
魏长卿摇头道:“先前有谣言道陛下为巩固皇位,故意按兵不发,可那时被金人掠夺,国力大损,根本无力北伐,所以才有此谣言。可如今二帝病死北国,圣上根本无所顾忌,就算先帝皇子归来,他毫无根基,怎么有能力夺陛下皇位?幼安,你是流的将才,若这中华大地能让你尽情舒展拳脚,成就必不在岳鹏举之下。岳鹏举之死,或许多少和那句‘直捣黄龙,迎回二帝’有关,但最根本的,还是那‘立太子’一事,犯了皇家的忌讳。”
辛弃疾叹道:“前辈,你是在劝我对官家表明忠心?”
魏长卿道:“陛下很看重你……”
辛弃疾呵呵一笑,在桌上铺展开一张雪白笺纸,刷刷刷提笔龙飞凤舞的写了一段瘦硬字体。
魏长卿接过纸来一看,满意的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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