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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露出的半个眼珠子,灰灰沉沉,早已没有一丝活力,似乎连动都懒得动,只是木木地朝着她。
侯思今心里咯噔了一下,她脑海里突然蹦出了一个名字。
林存年。
看来这老板林生薇认识。
“您,认识我吗?”
老板低了头,声音黏糊不清,像卡着浓痰,“认识,大明星林生薇,谁不认识。”
她想要继续问下去,老板突然转身离开柜台,拿着她的手机朝着后面一扇门进去。
不对。这个老板和林生薇绝对不止是他说的那种认识。
可是,一个大明星和这个不起眼的小店能有什么关系。
她眼神忽然飘到了柏一凯身上。他刚刚一进来,就一个人坐在那只黑咖啡沙发上,不吭声也不动,就静静坐在那里。
“你和老板很熟?”
她一拐一拐地走近,坐在旁边的沙发,手托着脸,仔细望着他。
“不熟。”
“那你干嘛带我来这?”
“我在这家修过几次手机,技术还不错。”
她撇撇嘴,这个理由她可不信。他这样的人恐怕能找到这家店都不容易。
“别骗我了。”
他突然偏过头,脸色沉暗,与那外面混沌一片的夜色一般,深邃得不见底。
“什么意思?”
侯思今被他凌厉的眼神吓到了,她就是随口扯的一句话,他怎么如此警惕在意。
“我…就是觉得你这样的大明星,在这样的店修手机,有点…怪怪的。”
一紧张,舌头都不利索了。
还好他也不在意了,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就朝着门外望去。
外面不过是一汪薄凉幽沉的夜色,映在他深邃漆黑的双眸,更显沉坠不堪。
她默默地待在一旁,也不敢说话了。旁边这个人心情似乎不怎么好,从一进门她就感受到了,可是她想不通这是为什么。
哒哒哒哒。房间里突然静寂下来,她这才注意到墙上的石英摆钟。她的疑虑更加深了,这和林生薇家里的竟然一模一样。两个摆钟下面都坠着一只小小的石刻纸鸢。
老板一定和林生薇是相熟的。估摸着年纪的话,差不多能做她爸了。可她转念否定了,林生薇可是被证实过是孤儿。
所以,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
她开始不着边际地各种浮想。
想法一多,各种杂七杂八就来了。她忍不住又开始回味今天那个温热的一捏。丁加呵,她的男神今天竟然接触她了。可是明天要拍戏了,好像没有他们两个单独的戏,哎…她这时倒有点羡慕孔可玲了,他们可是一整部对手戏…
“修好了。”
侯思今连忙站起来,一下起得太急,踉跄了一下,崴伤的那只右脚又加了一层痛。
“我帮你拿,你站着别动。”
柏一凯掣出刚刚及时扶住她的那只手,走向柜台。
“看一下,是不是修好了。”
她接过来,又看了一眼石英钟上的时间,的确是修好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冒出了许多未接来电,一看都是卢花打来的,她连忙回了过去。卢花这人,只有要紧工作时,才会一个接一个打。
“卢花姐,什么事儿?”
手机里是一片静音。奇怪,明明通了,怎么又不说话…
她皱了皱眉,想要挂掉,可是马上就感到不对劲。电话那头传过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她知道,那是她买来搁置花的花瓶…卢花现在还在她家,花瓶无缘无故碎了,她却又不说话…
心里一阵不好的念头晃过。
“柏一凯,快,快送我回去。”
她拽着他的袖子,脸色变得煞白。
深夜的天沉重得实在可怕,直直地压下来,黑幽幽一片,像一口深井。窥下去,不见底,只是眩晕,有着说不出的压抑。
柏一凯的车加到了最大码,风从缝里钻进来,刮得她脸颊生疼生疼。今晚看起来真是静谧,可是她的心却像是被一群密密麻麻的虫蚁啃食着,有着说不出的慌乱。来这的几个月,看似是较稳当的,可是,她一直不敢把心沉下。这平静的背后她总觉得有一股暗流急湍,在某一个黑暗的角落,等着她卷入,然后不留情面地一口吞噬掉。
车一停,她急忙下去,却又是扑通一声摔在板硬的水泥地上。
“别急,说不定没什么事。你脚现在不方便,我先上去看看情况。”
她扶着他的胳膊站起,像没了魂似的,“行…那你赶紧上去。注意安全。”
黑夜里,他的身影很快淹没。
她抬头看了看,房子漆黑一片。卢花在她家里怎么会不开灯。
心头的紧张不安让她暂时忘却了脚上的疼痛,她索性把两只高跟鞋褪下,提着裙子急速往楼道里跑。经过楼梯口时,她只觉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谁?”
后面空荡荡的,只有向远处蔓延无尽的茫茫黑暗。
她心头像是被紧紧地捏住了,忍不住直咽口水,大气也不敢喘,连忙转身,啪啪啪地向上跑。
楼上的光虽然暗沉沉的,此时却是一种安慰。
房间里像被一群发狂的野兽捣过。她精心选过的景泰蓝花瓶碎成一地,冷冷清清地躺着。茶几已经整个被翻了过来,紫砂壶骨瓷杯稀稀疏疏地散在地上……她已经感觉不到足底新增的像针刺般的痛,只是木然地看着这凌乱不堪的一切。
影影绰绰,黄暗的光笼着,像是虚无缥缈。月光此时不合时宜地照进来,透着瘆人的白,显得凄凄惶惶,惨不忍睹。她朝着光下,那个微微蜷缩颤抖的人影走过去。
卢花坐在沙发上,脸色惨白,一副惊魂未定的眼神,向下不停闪着。
她给自己镇了镇心,然后慢慢坐在她身旁,用手轻轻笼着她的肩。
“卢花姐,发生什么事儿了?
她的手掌冰凉冰凉,紧紧捏住她的手。
“生薇,这里太危险了,你不能一个人住在这了。”
“到底怎么了?”
她看着卢花惊恐的眼神,心里也是一紧。
“这算什么事儿呀!今晚…我一开门,就被一个人猛地推进去。还没来得及开灯,他就把我绑了起来……花瓶茶壶全碎了……哎呦,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卢花越说越激动,身体忍不住颤动着。
“我…和谁结过仇吗?”
卢花一个劲地摇头,“你和谁有没有仇我哪知道,你的私生活我向来干涉不深啊!”
侯思今暂时也理不出思绪,只好竭力安慰着,“卢花姐,没事的。说不定是…是一些极端的私生饭,我以后注意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