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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车,不知是否是因为刚刚一路跑过来的缘故,侯思今感到十分闷热,索性将遮住自己半张脸的大围巾从脖子上绕下来。
她昨天来时,下了公交站走了一段路,所以并未感到这条路的崎岖不平。当时走得急,也没注意周围的景像,现在坐在出租车上,她闲着无事,只好留意车窗外的风景。
外面小区楼显然有了些年岁,暗黄破旧,歪七扭八,有几栋像是好久都没有人住过。
没想到临城竟然也有这么荒凉的地方。
想起之前,她在汀城那个不算富饶的小县城里生活了二十八年,总奢望着到大明星生活的临城看一看。想象中的临城应是每一个角落都是熙攘的人群、刺眼的霓虹灯……
“原来临城也有这样的地方。”
侯思今忍不住叹了一声。
“小姑娘,一听你就不是本地人。这可是老城中心。”
“老城中心?这看着可一点都不像。”
“二十几年前的事了。不知哪里来的疯子,在这放了一把大火,把好几个商业大楼都给烧没了。当地人觉得晦气,就闹着要迁到城东。”
“哦。那还真是可惜。”
“小姑娘,你声音听起来怎么这么耳熟咧!”
坐在侯思今前面的出租车师傅突然回头瞅了瞅。
一张熟悉的面孔。
“大叔!”
可不就是昨天晚上的群众演员大叔嘛。
没想到她这么巧,在这竟然也能碰上那位大叔。
“大叔,你怎么变成出租车司机了?”侯思今稍微有点吃惊。
“嘿嘿--我这--光干群众演员也挣不了多少钱。在这生活了一辈子了,想着还挺了解这,就给自己整了个副业。”
透过后视镜,她看到大叔脸上稍稍有点不好意思。
离目的地正好也有一段距离,侯思今索性就与大叔聊了起来。
这个大叔,说话倒是挺幽默风趣的。虽然他后来认出了自己是林生薇。
没办法,毕竟是混群众演员的,认不出来倒不正常。不过他也没有把她当大明星,照例与她唠家常。
“你说说你们这些小姑娘,好好的找个正经稳定职业不好吗,非要去当什么明星。明星有啥好呀,就是多挣了那么点钱,睡觉休息从来没规律过……”
侯思今漫不经心地听着,眼睛却一直盯着外面。
大叔一吐槽起明星,那可真是滔滔不绝,她生怕大叔一时沉浸在自己的吐槽里,开车开过了头。
“大叔,到了到了!”
一个猛地急刹车,侯思今的头因惯性一下子撞到了驾驶座上。
这个大叔,还真是如她所料
车停下的位置正对着一条江,剧组拍戏的地点离江有一段距离,侯思今下了车,并不往剧组走,她怕那里人多,只是给柏一凯打了个电话,通知他到江边取衣服。
这里人少,正好可以避开众人。
江边的风更为凉薄,侯思今倚在江边的栏杆上,将围巾又重新绕在了脖子上。她的脸大半被遮住,只有一双乌黑清澈的眼睛骨碌碌地转着。
“林生薇?”
侯思今感到肩膀被人轻轻地拍了一下。
转头一看,孔可玲双臂环抱在胸前,正看着她。只是眼神显得十分疏离。
正红透着油光的唇彩,一身复古高腰半身裙,十多厘米细长的高跟…
这打扮风格,似乎不太像是她昨天一进她家见到的那个邋遢孔可玲。
“你站在这里干什么?”孔可玲语气稍带着点冷漠。
“过来还衣服。”侯思今也并不在意,提了提手中的包,顺便将昨晚她借剧组衣服的事情说了一遍。
孔可玲顺着她的话向包瞥了几眼,漫不经心地说道:“正好我要去客串一场戏,衣服我帮你送。”
在这吹了那么久的冷风,侯思今巴不得早早离开,连忙对她道了道谢,同时也不忘提醒孔可玲不要提衣服是自己借的。
孔可玲淡淡地哦了一声,就接过侯思今的包,向剧组那边走去。
她的走姿,仍然是很扭捏的。和之前与她接触时的状态完全不一样
这个孔可玲,难不成还在找演戏的感觉?
算了算了,管他呢。孔可玲有时的行为的确让她摸不透。
侯思今掏出手机,准备给柏一凯打个电话,通知他不用来拿衣服。谁知,对方倒是先打过来了。
“你直接来剧组。不是衣服的事。”
两句话,简洁明了,没有多余废话,甚至没有给侯思今回答的机会。
这算命令吗?就这样粗暴地挂掉电话了?
这个柏一凯,她还真是一点猜不透他的脾气。
到了剧组,只见导演和柏一凯两个人正站在大棚里,商量着什么事情。
看见侯思今来了,柏一凯简单地向她挥了挥手,示意她过去。
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原来就是找她客串一场戏。
“就近原则,就拉你过来帮忙了。”
侯思今心底暗暗吐槽了一下,谁请人帮忙会用那么粗暴的方式。
“这场戏,你和孔可玲要配合智勋完成这场戏…”
柏一凯似乎并不在意她的态度,只是突然弯腰俯近,专注地给她讲起戏来。
侯思今的脸此刻距他不到一寸,感到有一丝不自在。
不过慢慢地,她的注意力就被转移了。隐隐约约地,她嗅到了一丝清新的薄荷味。
正是柏一凯身上传来的。
这味道极淡,不仔细闻根本察觉不到,之前侯思今与他拍戏时,注意力全都放在自己身上,自然也就没有闻到。
这个抽烟酗酒的人,身上竟然不是烟草和浓酒味,而是薄荷味?
“一凯。”
一个十分温柔知性的女声突然打断了侯思的胡思乱想。
两人同时默契地抬头。
白智勋和孔可玲正并肩走过来。
她们两人都穿着剧组的民国服饰。
之前只是远远地见过白智勋,她当时眼睛里的星星和脸上的红晕倒是给侯思今留下了印象。
今天近距离地观察她,才发现她的脸不是之前她远远见到的那种清丽,也不同于林生薇的清雅、孔可玲的娇媚,反而有一种高级走秀模特有的利落冷艳。那感觉,就像一朵高岭之花。
侯思今注意到,孔可玲换了一件朴素的蓝布碎花裙,而白智勋身上穿的,正是她今早才还回去的浅蓝色连衣裙。
如果说之前林生薇的脸蛋和身材将这条裙子穿出了清水芙蓉的感觉,而白智勋则多出了雪山之莲的不食人间烟火。
“一凯,你说请人帮忙客串,没想到你竟然请的是林生薇小姐。”
白智勋顺势走过去,轻轻挽起柏一凯的胳膊,冲着侯思今莞尔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