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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抬步上前,举起手中短剑,正要给苏离最后一击,脚上突然一滞,人皮下的脸色一变,随即展开轻功,往人群外奔去。
“保护庄主!护送庄主回庄!”
苏福一声令下,二十铁骑护送着苏离,一百余好汉在外围戒备,百姓们自觉的让开一条通道。
方才提醒的人,两名少女,也烟没在人群中。
影畔庄。
张太医沉着脸给苏离把脉,苏福、青儿屏着呼吸站在一旁,忧色布于脸上,一路回来,苏离吐了两次血。
张太医收起把脉的手,轻轻的离开房间,苏福、青儿连忙跟上。
他未语先摇头,“庄主脉象极弱,最好找个不透风的地方修养,一点风寒都能透入肺部,那时神仙难救,不过,此刻……庄主宅心仁厚,为百姓做了许多好事,估计上天……”
“张太医,如何能令庄主复原?无论付出多少代价,影畔庄举庄承受。”
“庄主心善,老天爷……”
“劳烦张太医,来人,送张太医回去。”
一个太医张口闭口的说“老天爷”,苏福不必他明言了,连青儿这种小孩都懂。
青儿已经开始抽泣,慢慢的变成嚎啕大哭,庄客们皆掩脸,两个月来,他们已经习惯了无条件听从苏离指挥,已经从心底佩服、敬重这位年轻的庄主。
……
州府内。
州官黄文升和一位眉毛很长的中年太监喝着香茶。
“曹公公,今日苏离回来,闹市遇刺,吐了三次血,估计要魂归地府了。”
“嗯,此人闹得动静极大,城腑极深,怕是有不轨之心,死了倒好,咱家也无需替靖王操那份心了,黄大人,派人留意影畔庄动静。”
“下官明白,下官愚见,苏离这种人,还是死的好。”
“此人生死不必大人费心。”
“是!”
……
云城破庙中。
男装丫鬟无聊的说着,“那人就这样死了?”,好像说着一个鸡一条狗的生死,无足轻重。
身旁的小姐仍旧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你被骗了!瓶儿,回山吧。”
……
影畔庄。
苏福把庄内最好的人参找来,令侍女炖上,想让青儿喂苏离,却找不到青儿半点影踪,想来小丫头是躲在什么地方痛哭。
苏离父亲苏澈在的时候,有一个练功用的别苑,极为幽静,苏福将苏离安置在那里,免受风寒。
侍女喂苏离喝参汤,苏离勉强喝了两口,都吐了出来,苏福无奈,让侍女离去,吩咐下人没他吩咐,不得打扰庄主,另外派人四处访寻名医。
苏福关了门,转身入内。
!!!
“庄主,您……”
苏离正好端端的坐在床沿,喝着参汤,那气色,哪有半分受伤的景象。
苏福喜极而泣,也不敢声张,捂着自己嘴巴,庄主给他太多奇迹,他也曾想过庄主会突然醒来,可真正成为事实后,仍旧激动不已,真情流露。
“苏福,庄主病危,急需采购大量药物救命。”
咯噔!
明知道是假的,苏福的心还是如同给重锤敲了一下,好不难受。
苏离抓起笔,在纸上飞快的写了近百种药材,以及分量。
“把称量、研制药物的所有工具都置办回来。””
“明日请来法师,以五名山贼的脑袋祭奠苏综三父子的亡灵。”
“请出名的女巫回来请神为庄主祈福。”
“请风水堪舆大师回来看影畔庄风水格局。”
“三日后,庄客在云州城外破败的火神庙里请来一名云游的邋遢道士,道士治好了庄主的病,化作烟霞而去。”
“去跟你儿子苏全了解,这一月余,云州城发生了什么大事,影畔庄招揽了什么异人。”
“最后,把青儿叫来。”
“庄主。”,苏福露出怜惜的神色,“青儿那小丫头听张太医说您的病无法治了,大哭一场,现在不知去哪了,估计是怕在这里哭影响您,自己躲起来了。”
……
一整天,青儿也没有回来,直到晚饭后,青儿才提着棍,踮着脚,轻轻的走进苏离的房间。
“公子!”
咄!
青儿看着苏离坐在床沿,吃着桂花糕,棍子掉在地上,用力的揉着眼睛,以为自己太想念公子,以至于出现幻觉。
“青儿,过来摸摸这里,不是鬼。”
苏离笑嘻嘻的一手托着自己的下巴,云州风俗,鬼是摸不到下巴的。
“哇!”
青儿扑入苏离怀里,泣不成声,嘴上含糊的说着:“公子,你以后不要装死、不要装病,我身边的人都没了,就剩你一个,你真死了,我替你报仇后,也不活了!”
苏离用衣服替她抹着眼泪,心中十分感动,可也不懂如何去安慰小女孩,只得把桂花糕塞到青儿嘴里。
“吃吧,很好吃的。”
青儿含着桂花糕,哭了许久才停下来,眼睛红通通的。
“青儿,你不懂撒谎,这几天还是跟我住一块吧,不然一出去,保准给人知道我在装病。”
“嗯嗯。”,青儿点着头,双手还是紧紧抱着苏离,生怕他会凭空消失一般,她张大红肿的眼睛,看着苏离的脸,“公子,那晚上没人,我可以出去吗?”
“晚上出去有什么好玩的?抓田鸡么?”
“嗯嗯!”,青儿摇着脑袋,“去跟大红葫芦老爷爷学棍法,替公子报仇。”
“你今天出去一天,就是去学棍法?”
青儿点着头,大口大口的吃着桂花糕,她现在才知道饿。
苏离正要继续问下去,苏福进来了。
看着青儿紧紧搂着苏离,微微一笑,“庄主,外面有个奇怪的人,要找您,我说您重伤卧床,见不了客,他让我给您看看这个。”
苏福手中捧着一柄细长的短剑。
“公子,是那坏蛋!”青儿认得此剑,恨恨的说着。
苏离把短剑交回给苏福,“你告诉他,庄主病重,明日庄里要请法师、巫婆作法,堪虞师看风水,庄里有点混乱。”
“小人晓得。”
“庄主,还有一事,云州百姓知道您受重伤,许多人都到庙里为您祈福,说城里一片愁云惨雾的,并不为过,看来庄主深得民心。”
“嗯!”苏离皱着眉头,陷入沉思,在眼前两人面前,他并不需要掩饰自己情绪。
翌日。
影畔庄来了一批道士,在苏全的引领下,用五贼寇的头颅祭奠苏综三父子。
来了一批和尚,在庄里念了三天的超渡经。
一名巫婆请神上身,驱除庄里秽气。
一名堪虞师在庄后测探风水。
一名巫医对着苏离的房间念着咒,挥舞着桃木剑,最后请来一道灵符,烧入刻有“大悲咒”的杯子里,令一名徒弟捧进去给苏离喝。
徒弟走进房间,苏离端坐在床沿,青儿手握长棍,狠狠的盯着他。
徒弟放下杯子,扯下人皮面具,露出一张狭长的脸,脸色很白,是长期戴人皮面具的缘故,他跪了下来。
“苏庄主,小人聂风,是夜州天荡山无色观观主龚太清派来刺杀您的,观主只有一个命令,一定要置您于死地,至于原因,小人不知。”
“咔咔!咔咔!”
聂风忍不住全身发抖,三十六颗牙齿打着架,他扯下自己身上的衣服,露出满是伤痕的身体。
身上的伤痕都是新的,还带着血,可以看出,是给指甲抓的,一道道如同沟壑,深可见骨。
“嗯,没用的,你身上的痛痒是从骨髓里、血管里发出来的,就算你把全身的肉抓烂也无济于事,你知道自己中的是什么暗器吗?”
“小……小人不知!”
“生死符!”
没有人比聂风更加理解这三个字的含义: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苏离懂得人性,刺客最怕死,苦学了杀人技,冒了大风险,决不是为了兴趣,而是为了过更好的生活,他们比谁都爱惜性命,“生死符”,破灭了他的希望。
在“生死符”面前,没人可以说假话,苏离站起来,以“天山六阳掌”的第三式“阳春白雪”和第七式“阳关三叠”在他后背和脑门,各拍一掌。
聂风感到两股浑厚的内息透入身体,身体的痛痒立刻消除,他咚咚咚的连续叩了三个响头。
“你也不必谢我,我只给你控制了三天不发作,三天后,确定你没撒谎,再来这里取解药,当然,要是我给龚太清派来的其他人杀了,你便来阎罗殿找我吧。”
聂风本来恢复人气的脸,又转为惨白,也不说话,再叩了三个头,转身离开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