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深夜预警(一)

王济阳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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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多月前。2019年4月1日。

    今天是周二。王成林正好休息。为什么是周二休息呢?原因很简单。一般的医院里,只有院长、主任等领导,才能周末休息。作为一名刚到医院工作不到一年的年轻医生,王成林显然不可能有那么好的待遇。所以只有等平时人手足够的时候,才能休息。

    早上六点多,王成林就起床洗漱,然后出去跑步。自从得到这份工作以后,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变懒了。不到一年之前,王成林还是个苦逼的穷学生,每天早上五点就起床,去给一家物流公司装货,然后再去下一个打工地点。晚上还要去酒吧当侍应生。每天都要忙到凌晨一两点,才能让自己的脑袋挨着枕头。身兼数份钟点工作的他,每天的睡眠时间只有3、4个小时。正是这段艰苦岁月,让王成林的身体很健硕,可以说是一身腱子肉。自从来到医院工作以后,他的生活水平得到了明显的提高,身上的脂肪也是犹如雨后春笋般飞速增长。

    “呼……呼……”王成林喘着粗气,推开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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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头扑到客厅的沙发上,看着这个三室一厅的公寓,王成林觉得自己很满足。现在的住宿条件,比起大学时,强了何止一倍。

    这个公寓就是医院专门为单身职工提供的宿舍之一。三室一厅,一厨一卫。可以供三个人合住。目前只住了两个人。医生基本还算是一份比较体面的工作。而且医院里极度的阴盛阳衰。年轻的小护士一抓一大把,而单身的男医生却成了稀缺资源,绝对的抢手货。很多护士在本单位找不到对象,只好去挖别的单位的墙角。所以,尽管现今社会时不时会爆出医闹事件,但是只要男医生不是太丑,或太穷,或太挑剔,找对象还是没有问题的。这个医院就是这样。男医生要不然就是已经结婚,成家立业,要么就是有女朋友,跟女友在周围租房子住。所以,偌大的一个宿舍,只住了王成林和李万峥两个人。

    “李万峥这斯不知道又去哪里鬼混了。昨晚一夜没回来,今天早上仍然见不到人影。”王成林恨恨地想到。

    不怪王成林对李万峥有这么大的“意见”。主要是李万峥这货有些太不着调了。

    李万峥是某医学院的大四学生,聊城人,老子是某公司老总,虽说比不上真正的有钱人,却勉强也能算个小富二代。也不知道这货当初是怎么考上医学院的,今年读到大四,他老爸找了找关系,年后把他安排到这个医院实习。要说起来,实习生的生活也是很艰苦的,医院不管吃住,不给发工资,还要交实习费,连医院免费对王成林提供的宿舍,都是要对实习生收费的。不过这家伙愣是混的悠哉悠哉。由于他比王成林年龄小不了多少,算是同龄人,而且只比王成林晚来了几个月,为人又很仗义很豪爽,还是个自来熟,所以很快就和王成林混成了铁哥们。

    不过这货和王成林的性格反差却很大。这货的性格实在太跳脱了,而且嘴巴很甜,很会来事,很有眼色,头脑灵活。所以很快就和医院里的女护士们打成一片,充分的“搞”好了群众关系。平时没事的时候就领着小护士去泡吧。最夸张的一次,前一天才刚刚认识一个小护士,第二天晚上领着人家去吃了一顿饭,然后就“吃”到宾馆里去了。这固然和那个护士的空虚寂寞冷有一定关系,但是李万峥这斯的泡妞水平也可见一斑了。夜不归宿已经成了他的家常便饭。这让王成林觉得,和这货做朋友着实不易,经常感叹自己遇人不淑,交友不慎。

    稍微休息了一会,王成林从沙发上起来,去浴室准备洗澡,把这一身臭汗洗掉。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王成林开始发起牢骚:“嘶……李万峥这魂淡也比我强不了多少啊?瞧瞧哥这一米八的个头,瞧瞧咱这基本能看清肌肉线条的体格,瞧瞧咱这张虽然不太白,但是也很标准的脸,瞧瞧咱这犀利的眼神,哪一点不比他强啊?哥就是一个年轻版加放大版的刘德华大叔啊。为什么那些护士都不拿正眼看我一眼,却整天被李万峥那小子哄得团团转呢?唉!归根到底一个字——穷啊。”

    虽然王成林相比于同龄人来说,要沉稳内敛很多,但是不得不说,内向腼腆的同时,也很有些闷骚。同龄人所具有的那种不服输和攀比心理,他也还是有一些的。尤其是面对女人方面,作为一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对于李万峥的女人缘,王成林那是相当的羡慕嫉妒恨啊。

    稍稍的羡慕嫉妒恨了一会,王成林只能苦笑摇头:算了,还是不想那么多了。路要一步一步走,饭要一口一口吃。那么艰难的过去,我都撑过来了。还有什么事能难倒我?未来只会越来越美好的。牛奶会有的,面包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

    但是,此时任凭王成林想破脑袋,也想不到,以后发生的一切,将比原来的生活可怕一万倍。如果原来的遭遇是噩梦,几个月后的生活简直就是地狱。

    冲完凉,王成林穿着大裤衩,拖沓着一双拖鞋,带着湿漉漉的水气从浴室里出来。来到客厅,坐到沙发上,随手掏出手机,搜索出一段老视频,津津有味的看起来。那是一段三年前的视频,是当年的nba明星科比,退役前的最后一场比赛。篮球是王成林为数不多的兴趣和爱好之一,也是最大的爱好。

    “当当当……”正看到精彩处,敲门声却突然响起。

    “谁呀?”王成林问道。

    “您好,我是xxx快递公司。这里有您的一份快递,请查收。”

    王成林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自己最近好像没有在网上购物啊,怎么会有快递送到?难道是李万峥那小子的?

    “好的。请稍等。”王成林放下手上的手机,打开房门,见到一个快递小哥站在门前。说来奇怪,这个季节的济南也不算太冷了,这哥们却还戴着帽子,还在脸上捂个口罩。王成林没有多想,签收完毕就回身关上了房门。回到屋里才发现,收件人居然是自己,不由纳闷起来,始终没有想起自己最近在网上有过购物。

    拆开外包装,里面是一个鞋盒子,打开盖子……

    “啊!!!……”王成林吓得发出一声大叫,一下扔掉鞋盒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冷汗瞬间刷刷流下,只感觉心脏都漏跳了好几拍。

    鞋盒子落在地上,从里面骨碌碌滚出一个球形物体。这个球体上有着黑黑的长发,苍白的脸色,鲜红的嘴唇,脸庞上还有鲜血在流淌,混浊的眼球瞪着王成林……

    这,这这这,这竟是一颗人头!……

    “哈哈哈哈哈……surprise!愚人节快乐!哈哈哈哈哈……”

    此时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刚才的快递小哥一跃而入,一边张开胳膊,一边哈哈狂笑着。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直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直笑得肚子都痛了。原来却是李万峥。

    王成林依然坐在地上发呆,木讷的转过头,两眼直勾勾的盯着李万峥好半晌,才终于回过神来。刚才那一瞬间,可真是让他有一种灵魂离体、魂飞天外的感觉,现在才终于感觉魂魄慢慢地回归身体。

    反应过来的王成林不禁怒发冲冠,想要站起来收拾这个家伙,却发觉双腿依然在颤抖在发软,站了一次居然没站起来,又坐在了地上。这次可真是被吓惨了。好不容易强撑着站起来,立刻扑过去,把李万峥推倒在地上,拳头照着李万峥的胸口、胳膊等非要害部位,雨点般落下。

    “嗷……哈哈哈……痛啊……哈哈……救命啊……哈哈哈哈……饶命啊……王哥……我再也不敢了……哈哈……王哥饶命啊……”李万峥一边在地上滚来滚去,躲闪着王成林的拳头,一边又实在忍不住哈哈大笑。最后竟然趴在地上,用手拍着地面,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等闹了一阵以后,两人终于都闹够了。王成林板着脸,揉着肿胀的拳头,坐在沙发上。而李万峥一手捂着笑痛的肚子,一手揉着被打痛的肩膀,也坐在沙发上。

    “以后不能再这样闹了,否则小心我跟你翻脸。人吓人,会吓死人的,你知道不知道?”

    “是是是,王哥,我错了,下次不敢了……”

    “三国时期就有一位将领被张飞吓破胆而死,你知不知道?”

    “知道……”

    “就算没吓破苦胆,也会被你吓出心脏病来的,你知不知道?刚才被你吓那一次,我现在还感觉心脏时不时漏跳一拍。”

    “是,王哥,我错了。”

    这俩人一个在发泄余愤,一个在做检讨。

    转眼间,时间到了中午。李万峥为了赔罪,主动请王成林吃饭。俩人出了小区南门,来到了马路上。

    王成林所住的这个小区,叫做福瑞康小区,属于医院的家属楼和宿舍楼小区,与医院都在同一所大院。下来楼往北走,走不了几十米,穿过一个小门,就到了医院区,中心医院的病房楼,门诊楼,办公楼等,都坐落在这一片。医院东临全县城最热闹的六福步行街,西临目前全县城最大的购物中心——好又多超市,北临纬二路。小区南门前的这条路叫做纬一路,马路对面就是吉阳县第十中学。可以说这个地段是整个县城最繁华的地段。

    现在正好是放学时间。熙熙攘攘的人流和车辆,将整条街道铺满。学生们穿着蓝色的校服,骑着车子,赶回家吃饭。学生们的笑脸和明媚的阳光,冲淡了王成林心中仅存的一点惊悸和不安。

    “走。咱们去那吃!”李万峥打了个响指,往东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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