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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儿暂时安全了,放暑假,陈夏家里也只剩她一个人,爸爸妈妈还有事回老厂去了。所以两个女孩需要狂欢一下,特别是芳儿需要忘掉不久前的事情。她和陈夏晚上跑去厂里的舞厅跳舞。她们先散会步,在舞厅里听听歌跳两首舞,然后再回家。这个舞厅很黑,陈夏都不知道和自己跳舞的人是什么样,只知道好象是同一个人,老是很快就跑来请她跳,连着两天,他总穿同样的衣服,陈夏知道是同一个人,因为黑,所以这种跳舞的感觉很奇妙,就是冥冥中你不知道是谁,不知道他美或丑,年龄是多大,却被他牵着手和着一首动人的歌曲一起转动,代入了痴心缠绵的歌曲内容里,好象演绎了一段爱恨情仇,,那样激荡人心,让人忐忑不安又好奇的前行。这人很奇怪,并不开口跟她说话,曲终人散他就消失不见,陈夏想,真奇怪,这里那么黑,为什么跳舞的对象却总是他,第三天晚上又碰见时,陈夏心里不由得很高兴,忍不住问他:“前两天你是不是都和我跳过舞啊?”
“嗯,是。”这个人声音很年轻。
陈夏想他一定和自己差不多大,她又说:“那我们挺有缘份啊,这里面那么黑我们老碰到。”说完,陈夏感觉到他又笑了。
“也不是,是我自己专门找你的”
“哦?你看得清?我是一个人都看不清,除了分下男女。”陈夏说,两人一起笑起来。然后又聊了几句,比如住哪里,多少岁之类。那人笑着回答了,也不多言。陈夏心里有些痒痒的,从来没有一个人,会这么不主动跟她说话,陈夏分明觉得这人对她也是有好感的。不然不会一直请她跳舞。
芳儿中途有急事先走了,散场后,陈夏匆匆回家,一个身穿白衬衫,下面穿条黑裤子的男生走在她前面,很熟悉,他挺潇洒的在唱歌:“独自去偷欢我寂寞找个伴……”
是老请她跳舞的那个人,还寂寞找个伴……这时候他一扭头就看见了她。转回去,过一会,他又转过头来,这回露出一个笑脸说:“嗨,是你吧,小妹妹,真巧啊。”
是我,巧个屁,我看上去也没那么小吧,陈夏心里想,这个男孩留着流行的偏分发型,清秀中带点痞痞的感觉。
“你还在上学吧,你看着好小哦。”他说。
“我技校快毕业了,也不是很小啊。”陈夏心里有些不服
“哦,我也是才技校毕业的,不过我现在已经上班了。”他这么一说,陈夏不由得来了兴趣:“你也是读的技校啊,你是学的什么专业啊?现在在做什么?”两人说了几句,在分路那里还在说,陈夏跟这个陌生人现在仿佛一点隔阂都没有了,变得外向起来,说起现在的技校生活简直收不了口,从两边食堂说到寝室,再到上课还有放学……互相比较,那个男孩笑了笑:“这样吧,现在还不算晚,我们在马路上逛逛再回家,你说呢?”
“嗯,好吧,那我们再走走。”陈夏觉得意犹未尽,回去睡不着,还想逛逛再回去,她又呱呱的开始吐槽起自己技校那些横行霸道的学生。
男孩还是说得少,脸上带笑的听她说,始终和她保持一段距离,不知不觉的逛到了江边,安安静静的沙滩,月亮躺在云里,洒了一地清辉:“还没问你呢?你叫什么名字?”他突然盯住她很认真的问:“我们聊了半天了,舞也跳了几天,你能告诉我吗?你叫什么名字?小妹妹。”
陈夏有些不好意思了:“我叫陈夏,你呢?”
“应辉!”他笑着说,月光下,陈夏突然觉得他很帅。
“你这样跟女孩子搭讪过吗?”
“当然没有。”
陈夏觉得有点开心了。
江边有些荒凉,有江风吹来但还是热,此刻除了他俩再没别人,低低的虫鸣,几杆野芦苇在那随风飘动,满天星光熠熠,月亮此刻出来了,就在那枝上,四处都明亮了许多,要再多一只木船,就更有国画里的意境了。
他随意的坐在地上,两个手肘向后撑着地,问陈夏:“那你们学校老师教得好不好?我们那个老师,唉呀,尽被我们整,可怜得很……”这时候他话匣子好象也打开了,说个不停,陈夏被他逗得肚子都笑痛了。然后他又开始唱歌:“愁绪挥不去苦闷散不去,为何我心一片空虚……”他唱得真好听,陈夏想。
淡淡的心,淡淡的眼神,时间也淡淡的走,陈夏脱了鞋,跑去踩水,又唱歌,然后找呵……找呵……
“你在找什么?”他走过来,突然拉住陈夏的手,盯着她看,眼睛亮亮的。
“没什么,瞎找,嘻嘻……”陈夏象喝了酒,她不敢看他,这可不是平时的她,这刻她放纵了自己的心,有种微醺感觉。
他也脱了鞋,把她拉到一处浅滩:“来,我们一起踩,这样……”他脚不动,重心在肩膀左右摇晃,陈夏嘴上说着:“这是干什么?不幼稚吗?”一边跟着学,两只脚用力,不一会,两人脚下就陷下去了一个坑,象沼泽地一样。
“啊,我们陷下去了,怎么办?”陈夏笑着叫起来,“别管它,继续动”他说,不一会儿,那沙没过脚踝一会儿又到小腿位置最后快到膝盖了。“好,现在我们一起跳起来!1、2、3跳!”他说完用力一拉她,陈夏也跟着使劲拔腿一跳,没跳得起来,还把他绊了一下,两人一起倒在沙滩,陈夏的额头撞到他的下巴,他痛得哎哟一声,“啊!”陈夏脸都红了,连忙挣扎着起来:“对不起,对不起,撞到你了,我滑了一下。”
“没事,你呢,你撞到这里了吗?”他说着,一手象半拥着她,另一只手摸摸陈夏额头,那手指凉凉的,有股烟草味,在闷热的空气里,让陈夏感觉到很舒服,陈夏闻到他身上的味道,原先没注意,现在觉得真好闻,好象突然间他们的距离就被拉近了,象是很熟悉的人,让她想靠近,气氛变得温柔起来,她闭了闭眼,有点头晕了。
“我没事,”她喊了一声,然后退开了些。
他们找了干一点的地方坐下看着江面,陈夏开始唱歌:“月亮下,想到他,默默的珠泪下……”
“别唱,这首歌好凄凉……”应辉突然用手捂住她的嘴,陈夏转头看他,他一把拉起她:“走!跟我跑。”俩人在沙滩上先是慢慢的跑,后来越跑越快,陈夏使劲想追上他,总是不行,然后他突然掉头来捉陈夏,陈夏又连忙跑,两人你追我赶,陈夏笑得喘不过气,然后被应辉一把抓住,陈夏感觉他刚抱住她,就连忙把他推开,应辉放开她,两人累得一起坐在沙滩上,陈夏光着脚把腿伸直了摆在地上,应辉开始推沙子,一会推了一堆,他说:“看,陈夏,我要把你埋起来。”
“什么呀,怎么埋,”陈夏低头,看他把沙子往自己脚上埋过去,一会双腿都被埋起来了,笑得弯下腰。他捧起一把干的沙,让沙慢慢从指缝间泻落,陈夏静静的看着,应辉有点忧伤的说:“这落下的沙就象人的情感,用时美丽,轻柔,可泻完了就没有了”
“那你再抓一把沙继续让它泻落啊。”
他摇头:“意义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