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D家的天星草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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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炎热的气息随风潜入营帐中,原本紧张的众人,顿时汗流浃背。月光森然,滋滋作响的火苗在风中张扬,打扫战场的士兵,忙得是不可开交。

    京墨驾马赶到的时候,并没有多的心思去管结果如何,只穿梭的兵将之中,四处的张望。直到看到那一抹熟悉的身影,才稍稍的舒了口气,理了理微乱的衣衫,扬着一抹灿烂的笑意,缓步走上前去。

    “婉儿无事便是最好的”

    “京墨这就将在下抛弃了?”南星双手插进衣袖,像是一幅老者模样,面上却有点点似吃醋的不悦。

    “你的功夫我是知道的,这些年穿梭战场也是时常的事情,婉儿不同。”

    苏婉儿垂首一笑,南星又道“重色轻友,有了妹子就不要兄弟了”

    说罢还不忘骄傲的仰起头,轻轻的别过。“里面那些人现在定是坐立难安,好在我聪明”

    京墨抬眸看了看灯火通明对的营帐,垂首似在思考着什么,随即又是轻轻一笑。

    南星回眸,见京墨脸上挂着的笑意,顿时觉得稀奇“啧啧啧,这么多年了,我以为这张假皮不会笑。今夜乌云遮月的,莫不是见鬼了?”

    这些年京墨改头换面的生活在军营中,一边辅佐着秦子阳,一边偷偷的寻找。那张脸随时都是冷冰冰的,想必连他自己都忘记了如何笑吧?

    苏婉儿朝南星轻轻一拍,眼神示意他不要胡说,上前拉着京墨的手腕,作撒娇状“三哥笑起来最好看了,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

    听了这话,京墨脸上又是一笑。南星跟着心情好了起来,可也只是一瞬罢了。

    “监军大人”南星朝着营帐中愤懑走出来的慕容垂文,拱手作礼。

    苏婉儿回眸,立即将手收回,可奈何还是被慕容垂文瞧见了,眼眸微微一沉,不作任何言语的径直离去。

    耳边传来的是渐行渐远的马蹄声,是滋滋作响的火苗声,还有那从耳边呼呼而过的风声。

    南星碰了碰有些出神的苏婉儿,眼神示意她看了看相继从营帐中出来的那些兵长,又道“夫人好自为之吧”

    没有命令私自前往凤凰城,这可是公然违反军令。普通士兵尚且要受责罚,更何况是眼前这个小郡主?当然了,这个责罚谁来实施,这就是另外的一个问题了。

    苏婉儿脸上讪讪一笑,不听话的脚步连连后退。南星哪里会如此放过,一个箭步上前,推着苏婉儿就往营帐中去了。颇有一副老鸨子推着卖艺的上前接客的感觉。呸,怎么能有这样的比喻?

    秦子阳抬眸,昏黄的油灯映照下,面前的女子肤如凝脂,双目如星如月,闪烁明亮。

    苏婉儿站在门口,小心翼翼的打量着秦子阳,生怕他会生气突然对着自己怒吼。脑中仍是他在战场留下的那句话,“回去再收拾你”

    “过来”

    语气冰冷带着些许微怒,眼皮抬也不愿抬的朝着门口喊道。

    凉风吹进营帐,苏婉儿看着微怒的秦子阳,后脊背一凉,竟然有些微微颤抖。脚下一步一步的朝着上位挪动,慢到自己都在怀疑,究竟是在怕什么?

    秦子阳也不着急,余光瞥见一切,只觉得好笑。面上依旧的微怒,可微微翘起的眼角已经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

    “那个、、秦侯、、、、啊~~”

    苏婉儿好不容易挪步到了秦子阳的面前,话才刚开口。便被某个腹黑的男人揽入了怀中,他身上的独有的幽蓝气息,席卷了全身,不安的心绪渐渐平稳。

    “你可是修罗将军,怎么也如孩童一般嬉闹?”

    这个男人,面上装的太好。自己还真的以为他在生气,谁知道,他却是在偷笑。自己怯懦的样子,有那么好笑吗?

    秦子阳收起脸上怒意,温柔的看着怀中的女子,语气也是难得的温柔。听来犹如三月微风,暖意洋洋。

    “战场是何其凶险之地,我是真怕了!”

    十余年来,他穿梭在大小战场之上。从来都是战场畏惧于他,今次却是他第一次畏惧了战场。

    苏婉儿伸手描摹着他脸颊的轮廓,温言细语“你别忘了,我可是苏七爷。你秦家军我都能进去,区区战场,何惧?”

    不得不说,他真的很好看。虽不知当年的王氏长得如何,可听传言,王氏当年可是滇京难得的美人。都说秦顾酷似其母,果不其然。

    俊美的五官看起来份外鲜明,尤其是双唇,几乎像涂了胭脂般红润。修眉斜挑往上,飞出如惊鸿的一笔,如同一副陌生人如玉的绝美画卷,尤其是那双眼睛,看起来既聪明又骄傲。

    油灯摇晃之下的苏婉儿脸颊微红,心脏仿若因迷失方向而跌头乱撞的小鹿,“扑通扑通”地响个不停。

    只见苏婉儿双手捂住胸口,努力平复着,口中还不忘抱怨着眼前这个男人“一个男人长的那么好看干什么?”

    秦子阳呵呵一笑,揽着苏婉儿的腰肢又紧了紧。幽蓝的气息又近了两分,挑了挑眉的看着怀中面露娇羞的女子。

    “夫人不是看脸之人,嗯?”

    这是苏婉儿当年与自己说的话,犹记得当时她也是这般出神,然后故作镇定的说,“小爷岂是看脸之人”

    秦子阳想起不免再次失笑,被这么一逗弄,苏婉儿的脸更红了,拍打了几下秦子阳的胸口,微皱的眉头,似说着心中的不悦。

    在秦子阳看来,这些不过都是苏婉儿的可爱之举。一时也是情难自控,低下了头,将唇凑了上去,四瓣红唇紧贴在一起。苏婉儿怔怔地看着,眉眼一笑,随后闭上双眼。仿佛享受着的他,也闭上了眼,嘴角扯起一抹得意的笑容,加深了这个吻、、、、、

    她被他吻得几乎快要窒息,敷在他的胸口,感受着他亦是急速跳动的心脏,脸上如盛夏的太阳,划破漆黑的月色,爬上高高的山岗。

    “日后不要再如此不顾危险了,你的命于我而言,最重。”

    “嗯”

    心中的悸动加剧,就连回答的话都带着点点温热,喷撒在他的胸口,酥酥麻麻。

    秦子阳低头欲再次深吻,黑子急匆匆的挑开了帘子,凉风呼呼的灌了进来,帐中一片尴尬。

    苏婉儿脸颊绯红,想从秦子阳的怀中起来。可奈何拦着腰肢的手,怎么也挣脱不开,只得双手捂着脸颊,扯起散在椅子后面的墨色披风,将整个人都遮住。

    最后悔的就是黑子,站在原地进退两难,心中更是忐忑不安。这南星公子说“夫人今日违背军令,想必此时侯爷定要重罚。黑副将你也知道,夫人虽有高深功夫傍身,可伤势未愈,恐非侯爷对手。此刻里面若是打起来,遭殃的还得是我们这些人。”

    本来是不信的,可南星公子又说“这侯爷的脾气你难道还不知晓?历来就是军令大于天命,这十殿下不也被侯爷骂了一通,灰溜溜的驾马回营了吗?唉,只能希望夫人能沉住气,千万不要像以前那般,直接拿鞭子与侯爷对着干了”

    谁知道自己好心跑进来劝架,却看到不该看到的一幕。侯爷如今怕是想杀死自己的心都有了吧?

    秦子阳看黑子站在原地不动,立时怒喝“有事就说”

    “啊、、啊、、那个、、那个、、、”

    “说”

    “夫人伤势未愈,今日也是担忧侯爷才会违背军令、、、、、请侯爷、、、轻、、罚”

    披风里面的苏婉儿强忍笑意,浑身既然有些微微发抖。秦子阳无奈摇头,朝着黑子就是一记凌厉的眼神“出去”

    黑子几乎是马不停蹄,连头都不敢抬的就直接跑了出去。站在凉风之中,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一旁的南星依旧是一副老者的模样,哈哈大笑。

    “南星~~”

    京墨挡在二人面前,黑子举起的手,那是放下也不是,不放下也不是。只得暗自吃下黄连,垂头丧气的上前指挥打扫战场的兵士。

    “南星如今也喜欢戏弄人了?”

    南星收起笑意,看了看隐在黑暗中的身影,笑意未退“我只是喜欢戏弄黑副将”

    别的几个副将都太精明了,也就只有黑副将有趣。尤其是像方才的事情,看黑子出来的样子,里面想必是不堪入目。

    “侯爷的脾气你也知道,今夜之事未责怪黑副将,必然是知道有人在背后捣鬼”

    南星的笑容立时僵在了脸上,看着烛火摇晃的营帐,后背微微发凉。

    昨日凤凰城的大火,迎来的是今日的绵绵细雨。雨水冲刷着血红的街道,堆积如山的尸体,在一把大火之下被烧成灰烬。然后被人打扫,驾马奔驰,扬撒在茫茫的沙漠之中。

    冷风吹来,一身墨色铠甲的男人,站在城墙的最高处,看着底下整齐的士兵。“埋骨黄沙、黄沙作墓,谁记刀戟?谁念归魂?”

    再次抬眸,眼中哪里还有感伤。晃眼十余年,他秦子阳都是如此过来。身下的尸体将他抬上了这样的高位,血红的河流成就了他如今的地位。那些战死的儿郎、那些殷殷期盼的家眷、、、、、黄沙便是他们的归宿。

    短短两天的时间,原本已是焦土的凤凰城,原本已经没有人气的凤凰城。既然已经渐渐开始有了袅袅炊烟,血红的珍溪胡,也已经清澈。那里除了烧焦的树干,也就只有波光粼粼的湖水在阳光下微微荡漾。

    灰蒙蒙的早晨,军营之中响起了号角。太阳从东方缓缓爬起来,天边是雾蒙蒙的一片,好似又要下雨了。安静了一夜的军营又热闹了起来。操练的操练、巡逻的巡逻、、、、、、、

    京墨为苏婉儿倒了一杯茶,见她悠闲的翘着二郎腿,双眼紧盯远处操练的秦子阳,微微一笑“听闻监军大人这些天总是在外巡视,天还未亮就出去了,夜半才回”

    “幽州三十万军心,可不是靠殷勤得来的”苏婉儿将空杯放下,起身伸了伸懒腰,又道“如今他是不想见到我了”

    昨夜被噩梦惊醒,之后再无睡意。出来便看见慕容垂文面无表情的从外面回来,本想上前打招呼的,谁知道明明看见了却置之不理的,直接回了营帐。想来他是连自己都一并记恨了,现在不愿搭理自己了。

    “你回幽州这么久了,可有回侯府去见过桑榆?”

    苏婉儿摇了摇头,又重新坐在,看着面前散乱的棋盘,吹了吹上面的风沙,道“自出了后寺,去见了一眼父亲,知他在万国寺过得不错,便直接去了练武场,哪里有时间去看过桑榆”

    执起黑子缓缓落下,然后便是一笑,又道“桑榆怎么了?”

    那丫头如今有穆安照顾着,想必也不会出什么大事,最多就是旧病复发,不能出府游玩罢了。

    京墨面上微微一笑,执起白子落下,语气淡然的问道“乾渊可同你说过,他与桑榆之事?”

    “四哥哥和桑榆有什么事?”

    那个四哥哥向来就是一个天南海北到处游走的人,在外面除非惹了祸事,必须要家里人知道的以外,其他事,家里人是一概不知,自然也是问不出来的。

    京墨脸上扬起一抹笑意,落下手中的白子,见苏婉儿茶杯已空,为其添上热茶,又道“不过都是些陈年旧事,在穆安之前相逢,因此惹了闺阁女儿的心思。这穆安也是个死脑筋,这么多年没有任何怨言的等着桑榆,之前乾渊来幽州,二人相见,这才把话都说明白了”

    “不是吧?”苏婉儿睁大了眼睛,随后一想“不对啊,那桑榆与穆安的婚事?”

    京墨点了点头“正是你所想的那般,桑榆心中只有你四哥,穆安对她再好,不过也是徒劳”

    “啧啧啧,没想到四哥还有如此往事,到处拈花惹草,可见不是好人一个,以后定要小心谨慎才是”

    想起以前也有女子不顾千里跋涉的来到齐王府,非说因为要卖身入齐王府的,还有在拉上拦截,打探四哥行踪的,还有好酒好饭好礼招待,只为了见上四哥一面的、、、、没想到都惹到幽州来了,倒是小瞧了他。

    “穆安也快回来了,你可莫要在他面前胡言乱语”

    苏婉儿点了点头,瞧见棋盘中的棋子,也是救不活的状态。嘟着嘴耍赖,京墨只得微微晃首表示无奈。一天的时间都是被苏婉儿拉着下棋,说什么“如何输的,就要如何赢”

    当年的紫婉便是如此,对什么事情都是如此认真。一时间兄妹二人的感情倒是重新拉近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