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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州,大御边境重城之地。其中所属大小州城十八座,这一天幽州的烽火台上,狼烟滚滚。蛮族所到之地无不是杀戮,四周充斥着血腥还有那直击人心底的寒冷。
入眼可见的尸体,鲜血染红了碧蓝的天际。一道道军报,八百里加急传入滇京皇都。
金銮殿上,慕容海天的脸色是变了又变。随着每一道送进来的消息,才稍稍舒展些眉头。“报~~镇北将军秦顾,大胜蛮族部族,将蛮族将军准丹斩于马下”
“好、好、好啊”
整个大殿都洋溢着欢笑,唯有一人,从一开始的担忧到后来紧皱眉头,直到高位上的帝王颁下圣旨,才静静的退出朝堂。
这一天,川流不息的人流之中,一袭碧蓝衣衫的男子身后跟着一小厮打扮的,面容清朗且白皙的小公子。
大街上说书的百事通,坐在人群中间,口沫横飞的将着当朝的大将军,秦顾。
苏婉儿啧啧啧可两声便带着身后的丫头转身离开“这秦顾哪里是修罗将军,明明就是幽冥王”
众人见二人皆是点头哈腰的行礼,有些店家纷纷上前献上自家的斗***结道“七爷,看看我家这斗鸡,个顶个的好,今年定能拿下魁首”
苏七爷带着小厮仔细打量着周围的斗鸡,皆是撇嘴摇头不甚满意。
滇京这一年一次的斗鸡大会,场面很是热闹。两只斗鸡相护厮杀激斗,猛冲猛撞。苏婉儿领着丫头小喜,甩着钱袋子悠闲的在每一个斗鸡身上看来看去。
店家个个都巴结的上前,奉承道“七爷,你看我这斗鸡,今日肯定能得魁首”
另一个店家也上前巴结道“七爷,我这斗鸡可是常胜将军”
另一个店家满脸笑意的上前,道“七爷,这去年就是我家的攻云将军拿下了魁首,今年,您看?”
苏婉儿撇了撇嘴,有些不满足的看着众人手上的斗鸡连连摇头。却被角落中一只灰黄且有些营养不良的斗鸡吸引,众人疑惑。
小小的场地上,火红和灰黄的两只斗鸡激烈厮杀,来回的激跳蹦跶,它们的爪子刚一落地,就又立即腾空而起,直扑对方的要害,动作之快,使人眼花缭乱。
四周皆是兴奋之声,小喜附在苏婉儿耳边低声道“小姐真厉害”
被放在墙角毫不起眼的一只斗鸡,没想到战斗力却如此的厉害。看场中的架势,今日的魁首又得是小姐拿下了。
有家丁打扮样式的一群男子,急切的在斗鸡场中寻找。苏婉儿与小喜相视一眼,兵分两路的跑开。
“快,抓住他们”家丁在身后一边喊一边追。
苏婉儿在整个街道上蹿下跳的躲避,家丁撞翻了水果摊、打翻了拉车的货品、、、、、、、、
有官浩浩荡荡的从皇宫中出来,直往城北的齐王府而去。整条大街的百姓都围在王府周围,看着在大门口齐刷刷的跪了一地的王府家眷,无不是个个都伸长了脑袋的往里瞧。
尽管苏婉儿上蹿下跳,却还是被自家的大哥给抓住了命运的脖颈。
“大哥,我这马上就要拿魁首了,你还真是会挑时候”苏婉儿一边发着牢骚一边极不情愿被苏凌在身后推着往王府走去。
刚走在大门口,便见整个齐王府外齐刷刷的跪了一地。宦官扯开手中的黑犀牛角轴,只见上好的蚕丝织成的凌锦上面祥云瑞鹤、富丽堂皇。
苏婉儿赶紧低着头,跪在人群的最后面。宦官面色淡淡一笑,朗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玆闻齐王府嫡女,端庄典雅、秀外慧中、贤淑大方、品貌出众。朕躬闻之甚悦,今毅勇侯已弱冠,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为成佳人之美,特将汝许配毅勇侯为妃,特赐清宁郡主雅称,一切比照公主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共同操办,良辰已择,三日后启程,抵达即刻完婚,钦此!”
毅勇侯,秦顾,字子阳。大御有名的修罗将军,战场之上,敌国将领凡是见到秦顾那一张漆黑的修罗面具,都会吓得打颤。镇守边境幽州,更是有幽冥王的称号。听说幽州的百姓无不是对其怨声载道,可奈何当今圣上却偏偏宠信于他,朝中的文武大臣更是敢怒不敢言。
死气沉沉的正堂,齐王眉头微皱的在几个女儿身上看来看去,选其中哪一个心中都不甚愿意。
苏婉儿刚换好衣衫迈入正堂,见气氛不甚很好,转身便欲离开
“父王,齐王府嫡女有五个。二姐姐已出嫁,三姐姐心中已经有了良人人选,这五妹妹于昨日便出家了,现在待字闺中的妹妹,唯有六妹妹与七妹妹了”
男子极为年轻,大约十七八岁的年纪,身穿与她如今身上所着颜色一样的浅紫色锦袍,宽肩窄腰,腰束玉带,五官白皙,容颜清隽。尤其是一双凤眼,乌黑深邃,像是墨色的宝石,散发着清幽的光。此人便是苏家四公子,苏浩,字乾渊。
苏媚儿一听只有自己与七妹妹,趁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跑出正堂,跳进了荷花池中,场面一度混乱。
苏夫人正在庙中礼佛听说了赐婚一事,不经意间扯断了手中的佛珠,马不停蹄的赶回王府中。
肃穆的祠堂中,苏婉儿哭天喊地的叫着已经过世多年的祖母。“您老才撒手多久?现在皇帝舅舅下了圣旨,父亲就要双手奉上您的孙女。犹记当初您老最是疼爱我与六姐姐,如今父亲却要将我二人推入火坑了、、、、、、、”
苏正天板着一张脸从外面迈进来,深叹一口气“你不用如此,若你实在不想嫁,便让媚儿去幽州”
“不行”苏婉儿蓦的站起身,眉头微皱“六姐姐自小身子骨就不好,去了幽州哪里有命活?”
“总不能拆散你三姐姐的姻缘吧?”苏正天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你三姐姐自小便疼护你二人,想必也是会同意的”
“不行”苏婉儿急的在祠堂中来回踱步“那秦侯爷三年时间娶了五个夫人,皆是没有一个善终的。正常人家的女儿哪里会同意嫁过去,皇帝舅舅为何要下这样的旨意?”
管家敲了敲房门,“王爷,公主急匆匆的进宫了”
“母亲因为五姐姐的事已经进宫了一次,这次又、、、、、”
“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你们其中一人嫁去幽州?”苏正天打断苏婉儿的话,别过脸叹息“罢了,这祠堂凉,你还是早些回房歇着吧”
丫鬟小喜扶着苏婉儿缓缓的朝梅园而去,正巧见到苏夫人满眼泪痕的从外间回来,拉了拉无精打采的苏婉儿,躲在一旁的假山后面。
“娘亲~”苏婳儿焦急的迎上前,轻轻的擦拭着苏夫人的眼角“圣旨已经下了,太后娘娘也无法子。您若实在舍不得七妹妹,那就女儿嫁过去吧”
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熬过这一天的,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突然有这样的一个想法。自己只想看着母亲的笑脸,十年了,母亲开怀的模样好像还是十年前。
说起圣旨一事,苏夫人又忍不住掉泪。“那如何能行?你与周家的三公子已经定下了,且你二人皆有情意。母亲如何能做棒打之事,休要再胡说”
苏婳儿执拗,见母亲黯然伤神,脸色也有些疲惫,心中不忍“难不成让六妹妹去?六妹妹自小身子弱,不能远行。还是让女儿去更为合适”
听了这些话,苏婉儿顿觉得心中堵得慌。父亲、母亲从未想过将自己嫁去幽州,那方才自己在祠堂中那番言语又在做什么?
“母亲不必忧心,苏家除了六小姐还有一个七小姐”苏婉儿从假山后面出来,面色淡淡一笑。
苏夫人连连摇头“不行,你不能嫁去幽州。”
苏婉儿宽慰有些惊慌的母亲,“女儿知道,母亲是担忧那修罗将军克妻的名声。女儿在滇京亦有克夫的名声,自然是不怕的。”
苏夫人正欲开口,苏婉儿又道“母亲安心便是,左右女儿都是要出嫁的。嫁给修罗将军也好过嫁给他人吧?若是母亲再为女儿定下第五门亲事,不是无端的害他人性命吗?”
整个滇京都在议论,原来整天在大街小巷上蹿下跳的七爷,既然是女儿身。还是齐王府嫡女,更是有克夫之名,现在还要嫁给有克妻之名的修罗将军。
苏婉儿斜趟在贵妃椅上,闭眼假寐,问道“六姐姐向来身子弱,这跳了荷花池,也不知道有没有受风寒”
小喜叹息的坐在地上,见自家小姐既然毫不忧心“六小姐没事,小姐你快要有事了”
只见苏浩领着一众仆人推门而入,看着躺在贵妃椅上的妹妹,难掩脸上笑意,“你就要出嫁了,这些都是宫里头的娘娘还有王爷公主给你送来的贺礼”
苏婉儿眼皮都懒得抬一下,翻过身继续睡觉。苏浩朝仆人摆了摆手,轻步走到贵妃椅旁,微微一笑“这有一柄难得的短刀还有一精巧的长鞭。看来某人是不要咯”
苏婉儿蓦的睁开眼睛,起身一把夺过,有些委屈的看着苏浩“四哥哥太没意思了,这妹妹的礼物也惦记啊?”
苏浩呵呵一笑,温柔的摸了摸苏婉儿的头发“十殿下去了舟山巡防,这长鞭可是特意让人快马加鞭送回来的。对了,这短刃是禁卫军统领送的。”
苏浩双手环胸的看着苏婉儿,又道“我说你整天都在滇京干了些什么?这十殿下与你相熟倒是情理之中,怎么大统领你还如此相熟?”
一听这话,苏婉儿立即将东西放下,叹息。“四哥哥,你说这秦顾到底是有多丑?三年娶了五个夫人,还都死了。皇帝舅舅这不是坑害我嘛”
苏浩冷笑一声,上下打量着苏婉儿,见其面上提及修罗将军名号时,毫无畏惧之色“你不也是克死了四个未婚夫婿嘛,怎么难不成你长得也如修罗?”
苏婉儿立即变了脸色,直接将苏浩推出了房门。复又重新躺在贵妃椅上,翻来覆去的心中很是不痛快。
宫中知道出嫁的是七小姐,还专门送了教习嬷嬷来王府中。苏婉儿更是连偷懒的机会都没有了。
“女子坐姿当优雅、不同的场合要有不同的坐姿”
教习的嬷嬷很是嫌弃的看了看苏婉儿的坐姿,举起手中的戒条就要扬下去。苏婉儿立即收起二郎腿,双腿并拢,微微一笑的看着教习嬷嬷。
“食不言寝不语,吃东西的时候嘴里不能发出声音,一道菜不能重复夹与三次之上、、、、、”
苏婉儿看着一桌的佳肴,却没有半丝胃口。一旁的教习嬷嬷却还要强迫她吃东西,吃完了又要进行走步教习、、、、、、
好不容易挨到天黑,却还不能入睡。苏婉儿彻底的生气了,直接将一群教习嬷嬷锁在了屋里,带着小喜躺在房顶上赏月。
“婉儿,还不快下来”苏夫人心中不忍的喊道,见苏婉儿依旧躺在房顶上,高高的翘起二郎腿,不理会底下的众人。“婉儿,你先下来可好?”
苏正天哑然,深知自己这个女儿逼不得,只得让苏凌将教习嬷嬷打发了,看着房顶上苏婉儿,语气似有些哽咽“丫头,你心中不愿意,爹爹也是知道的。这可是圣旨,你六姐姐生来有顽疾,你五姐姐又被情所伤遁入空门,苏家就只有你、、、、、、、”
苏婉儿蓦的起身跃下房顶朝苏正天白了白眼,拉起苏夫人的手,撒娇“母亲,女儿突然想吃您做的芙蓉糕了”
苏夫人缓了缓神色,扯起一抹苦笑“好,母亲现在就去给你做,一个女儿家为何非要喝酒?”
苏婉儿呵呵一笑“这是爹爹教我喝的”
苏正天面色一凛,连连摆手表示无辜。苏夫人莞尔一笑,心中自是明了,
小喜一人站在房顶上,害怕的打颤道“小姐、小姐、我还在房顶上呢”
底下的众人听了这话,皆是一笑。
说起来小喜跟在苏婉儿身边也有十年了,当年这丫头在奄奄一息时伸手拉住苏婉儿的脚踝,长公主怜惜,将她带回了王府安置。自那以后便一直跟在苏婉儿身边,事无巨细、处理的井井有条,对苏婉儿也是忠心耿耿的照顾,倒是一个难得的稳重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