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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玄想了半晌,直到午时,也没想出如何做更为合理,至少得表面看起来合理!
倒是散宜生与送膳食的随从一起来了,还带来了百名壮丁。
散宜生来到易玄跟前躬身施礼道:
“臣拜见大公子,造纸作坊所需百名青壮已带至,请大公子示下,该如何安排?”
易玄听着散宜生的话语里,似乎带有一丝颓废丧气的意味。
他心念微微思索便知其中缘由,多半是因为前几日在议事大殿里,他没有力挺散宜生,因而散宜生或许是有点失落情绪。
“草民等拜见大公子,愿听候大公子吩咐!”
众劳工齐齐跪倒叩首。
易玄打目光流转,快速量了一番眼前的百名青壮劳工,皆是精神抖擞,眼含敬意的看着他,随即微笑着点点头。
“诸位无需多礼,快快请起!”
“多谢大公子!”
易玄看着众劳工道:
“诸位既然来了,想必皆是自愿而来,若有非自愿者,此时便可离去,若是留下需得遵守规矩!”
众劳工尽皆沉默,并无一人出声,亦无人离去。
易玄顿了顿,扫视众人一圈接着道:
“既然诸位皆愿留下,尔等百人可分成五队,每队二十人,可暂时自行选出五人作为领头之人,即是队长。
首先于作坊周边开阔之地,各自搭建房舍,所建房舍乃是尔等长居之地,搭建时需得坚固,以十五日为期。
其次,需得共同搭建尔等生活所需之膳房、食房、沐浴之所等相应房舍,务必用心搭建,不得敷衍行事。
同样以半月为期,房舍排列需得整齐有致,这一月之期,每日工银二钱照发。
此外,尔等每日劳作,自是得有人为尔等烹煮膳食、浆洗衣物。
尔等可自行商议,招纳善于烹煮、浆洗勤劳民妇十人,工银亦是每日二钱。
自认家中妻子善于烹煮者,亦可优先招纳,可自建房舍夫妻同住。
所有人皆一视同仁,每劳作十日休一日,可自行回家探亲,工钱照发不少。
待到作坊正常生产之后,每日工银可提升至三钱,相应节日亦会增发工银或物品。
选定之队长工银三钱,三月为期,能力突出者继续担任队长。
若是能力不足者,便换其他能力突出者为队长,三月后确定为队长之人,发工银五钱。
若无异议,尔等便先去一旁自行商议,确定人员之后,再来报知于我。”
众人躬身领命,自去一旁树林之中商议。
易玄随后转头看向散宜生微笑道:
“散大夫,可是父王不愿起兵伐纣,你颇为失望,心生失落之意。”
散宜生闻言眼中闪过一抹惊慌之意,急忙正色躬身道:
“启大公子,臣忠于西岐,绝不敢心生二意!”
易玄不以为然的拍了拍散宜生的肩膀。
“散大夫不必惊慌,我知你心中所想,随我进屋再说。”
易玄回屋落座之后,抬头看了看紧随而来,略显急促的散宜生。
“坐吧,此处乃是山野之外,远离朝堂,不必拘礼。”
易玄说完亲自到了茶水,,置于对面桌案之上。
散宜生颇为拘谨的再次行礼道:“多谢大公子赐座!”
易玄对散宜生拘谨的样子颇为无奈,此时乃是奴隶社会制度,封建社会制度仅仅是有一点雏形而已。
人与人之间等阶深严,从出生之时起,接受的便是男贵女贱,尊卑有别的思想,以下犯上便是死罪。
否则,成汤丞相商容,也不会当堂大骂纣王之后,撞死于朝堂之上。
姬昌也不会因为几句忤逆之言,便被囚七年,甚至是食子而回,亦是心无怨念,一心忠于成汤。
易玄心中所想,不过是转念之间,随即看着散宜生笑道:
“散大夫,日前你在大殿所提之事,我颇为赞同,亦支持你的提议。
不过,时机不到,心急不得,你只需知会南宫将军,勤练兵马即可,自有用武之时。
此事暂时不得张扬,你心知即可,以免父王心生不悦。”
散宜生闻言先是怔了怔,随即猛然起身道:
“大公子此言当真?”
易玄微微点头,端起茶杯低头饮茶,并未出言回应。
散宜生脸上露出大喜之色,恭敬的施了一礼方才坐下。
“大公子,如今臣下该如何行事,还请示下!”
易玄放下茶盏,抬头看着欣喜的散宜生,微笑道:
“你身为上大夫,主管内务政事,需得多思量,如何让我西岐国富民安?方为上策!
国富则民强,民强则国盛,国盛则民安,民安则天下太平。
唯有天下太平,方可有余力精炼兵马,精装兵卒武器盔甲,蓄势而发。
如今我西岐境内,虽是太平,却远远达不到富庶,仅仅是得以温饱度日而已。
若是不能提升百姓收入,黎民百姓勉强温饱度日,何来赋税?
若无赋税,何来庞大财物?支撑国家政务以及三军消耗?国又何以富?
若是国不富,如何减轻赋税施行仁政?民又何以安?何以强?
民不强,国不盛,兵何以精?马何以壮?何以保家卫国安天下?”
易玄虽然言语之中语气不重,甚至是很平淡。
但是,却犹如千军巨锤,猛然砸在散宜生的心口,使得他脸色涨红,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虽是上大夫,主事内政,亦是对自身职责兢兢业业,恪守本分,自认并无差错,已是做得够好,并无不妥之处。
但是,他今日听闻易玄此等言语之后,方才醒悟,他自认所谓之好,在易玄眼里不值一提,仅仅是本职之责而已。
最为关键的是理念,他想过如何充裕国库,却一直未想到适合之法。
因而易玄提出造纸之法时,让他看到了充盈国库的希望,方才会大力支持,并提出了相应之建议。
但是,他却并未想过,国富需得从根本抓起,从底层抓起,从黎民百姓抓起。
此等言语,此等理念,于他而言犹如拨云见日,得见明光。
几乎是完全颠覆了他的理念,让他如何能不惊?如何能不慌?如何能不惶恐?